柴荣咳了几下嗽。
病榻前的人,全都不敢吭声,大家都眼瞅着那杨徽之,在这节骨眼上,他居然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来。
柴荣到底还是说道,“这朝中文臣武将,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我连自己都不信,也不会不相信匡胤贤弟的。”
“诸位爱卿,你们不知道啊,这么些年来,匡胤兄弟,陪我南征北战,多少回,他为我,为这大周江山社稷,拼了性命护佑。你们说,我连匡胤贤弟都不相信,还有谁,我可以信得过。”
柴荣嘴上如此说着,却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说道,“诸位爱卿,京城禁军,以及我朝中军务由侍卫亲军副指挥使,平章事韩通裁决。”
韩通赶紧磕头谢恩。
“韩通多谢陛下提携,肝脑涂地也定当确保大周平安顺遂。”
这韩通,赵匡胤也算是旧识。当年赵匡胤到大名府避祸的时候,在勾栏院里,偶遇了欺男霸女的韩通。
当时,就凭着他手中的齐眉棍,打得韩通哭爹叫娘的。
后来,又有两次与韩通偶遇,那韩通根本就不是赵匡胤的对手,三打韩通,把韩通打得跪地讨饶。
其实,别说韩通,军中好些与赵匡胤相处得特别好的将官,义社十兄弟,还有殿前军中的朋友,十来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赵匡胤的对手。
韩通在赵匡胤的手里,能够过上几招,那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存在了。
赵匡胤依然做他的殿前军都点检,负责着京城的安危。
柴荣把朝廷内外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当,可天妒英才,眼看着就要北伐南征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候,年仅三十九岁的柴荣驾崩了。
后周恭帝柴宗训继位,柴宗训毕竟只有七岁多,没法亲政,朝中大事,文由魏仁浦,范质和王溥负责,武由韩通,赵匡胤操持着。
每次临朝,小符皇后就坐在宗训的旁边,母子俩认真地听政。
朝廷内外,对于柴荣的突然驾崩,出现了好些说法。
有人说,柴荣背上生了毒疮,那疮很是厉害,但并不致命。有人暗中在柴荣的卧榻上,弄了致命却又暗含着清香的毒液。
那毒液从毒疮进入了柴荣的体内,毒火攻心,等柴荣料理完大事,就毒性发作身亡了。
也有人说,柴荣生恶疾而终,这事和他灭佛有关。当年,为了得到更多的铜铸币,让各地老百姓交出他们的搁家里铜制佛像。
而且,还把庙宇中的铜像全都砸了,运到铸币司,全都制成了铜钱。
当时,柴荣不是说,佛祖真要降罪,不可责怪那些毁掉佛像的兵士们,把一切的罪孽,全都算在他的身上么。
看来,事过多年,总算到柴荣履行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赵匡胤一直都在四处探查,寻找那个给柴大哥下药的混蛋。
就连韩令坤都看不过去了,“大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先皇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到哪再去寻那线索。眼下,咱们还是好好做事,护大周周全吧。”
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京城平安无事。
但也有人说起赵匡胤一伙人,在暗地里扶植自己的势力。
有人给范质上书,说赵匡胤一伙人,暗地里相互勾结,把一些重要的职位上,安排他们的人。
范质也派人去查了,反馈回来的信息,赵匡胤的那些兄弟们,所有的人事安排,都完全符合规矩。
找不出违规的把柄,再说,柴荣在的时候,赵匡胤的那帮兄弟,就在京城中喝酒吃肉,成天打牌,就连柴荣,也没说他那贤弟,本来就喜好结交,任侠豪爽,根本就没什么破绽的。
朝中还有些人,给魏仁浦和王溥说起赵匡胤的人,在城中接触过分紧密。京城中的权力过分集中,怕是要出事。
当年,郭威篡汉的时候,把军队带到了澶州,手下的将士们,把皇袍加在了他的身上,郭威便不得不顺应民心,做了大周的皇帝。
公元九百六十年。
柴宗训临朝。
有前方来报,说辽国萧太后,与辽皇耶律璟一道,率几十万大军,大军已经突破了大周好几个关口,正向汴京方向杀奔而来。
符太后听了,很是紧张。
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找人再去探听消息,便问起朝臣,究竟如何是好。
魏仁浦说道,“应对北方辽国来犯,可以就近让附近的节度使,集结附近兵马,先行抵抗。”
“魏相所言极是,如今,镇守澶州的李重进,在征伐南唐时,与李谷合力,直接把那南唐重镇寿州之城打下来了。我看,由李重进镇守北方,陛下可以放宽心了。”
石守信却是说道,“陛下,北辽此番前来,肯定是要一血先帝时,几十天攻下三关三州之耻。要灭辽之威风,必在最初接触之时,就挫其锋芒,使其不敢有南下之举。方为上策啊。”
范质也说道,“石将军所言,还望陛下三思啊。三军作战,全靠着那一股子气势。李重进将军威名,我等皆知道。李将军手下的战将,与咱王牌雄师殿前军相比,那肯定是差着太远了。”
魏仁浦转过头来,对韩通说道,“韩指挥使,陛下曾说过,军务一概由你来定夺。你看,如今之势,究竟是边将自守,还是派出我殿前军去支援。”
韩通看了看殿堂里的那些将官们,赵匡胤曾经屡次三番地与他交过手,两人本身有一点儿缝隙。
“既然前方战势紧迫,依我看,还是由赵匡胤率本部殿前军,前往边地支援吧。赵将军,你看,何时可以出征。”
赵匡胤说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匡胤愿率殿前军,随时奔赴前线,与那耶律璟决一死战。我想,有我殿前军冲锋在前,敢叫他耶律璟有来无回。”
王溥便说道,“启禀太后,陛下,此危急关头,还是让赵太尉带殿前军前往前线吧。真要是让那辽国的铁骑踏入了咱京城之地,那个时候,可就晚了啊。”
符太后自然是想要安宁,试想柴荣在时,哪容得那辽国带兵前来,只怕是灭了幽州之后,直接将那辽兵辽将打回他们的老巢去了。
可是,他毕竟还是不放心。“魏相,你看,此事应该如何定夺,军国大事,还是魏相和韩指挥使商酌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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