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病愈后,能够上朝理政了。
然而,在朝堂上,有时候正说着正事,他却是突然间会痛哭流涕。
“皇后啊,你不能死啊,你看,你死了之后,朕可怎么办啊。”
朝臣们便把曹皇后请到殿上来。
赵祯指着曹皇后,便是破口大骂,“谁让你来的,你成天就想着,等朕一闭眼,你,你就好坐在这儿,君临天下。来人啊,给朕抓起来,这个坏女人,想要夺朕的江山。”
朝臣们便说,刚才陛下突然想见皇后了,臣等才把曹皇后请到殿上来的。
赵祯有些茫然地看着曹皇后,曹皇后自然是一脸委曲,自前一次,赵祯犯病之后,她就一直禁足,根本不与外界接触。
若不是关心赵祯的病情,她才不会到这殿上来的。
赵祯有些茫然地说道,“朕说过想见皇后吗?你们以为,朕这是老得糊涂了吗?”
曹皇后在大殿上,很想一死,以证清白,众人便把曹皇后劝回宫里,安顿下来。
这事一过,朝中那些议立太子的人,再一次活跃起来。
建议立储,堆积在赵祯案头的奏折,应该比起赵祯的个头还要高。
近十年的立储之谏,总是让赵祯一句,朕还可以努努力,宫中不是还有几个大肚子的妃子吗,咱好歹得等等,看是男是女,再作打算吧。
赵祯身体健康的时候,议立皇子的呼声,那已经是此起彼伏,如今,赵祯时不时的,来一场朝堂之上,痛悼张皇后。
上至宰相,下至一般的官员,都在替赵祯担心,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所有的人都急啊。
说来议立皇子,已经有好些人,拼尽了自己的所有的力气,去给赵祯谏言。
那个太常博士张述,毕竟书读得多,一站出来,便给赵祯引经据典地说道,“陛下啊,微臣给你说个故事,在鲁国啊,有一个漆家女,都已四十多岁了,有好些人都去给她做媒,劝她嫁夫生子。她根本不替自己着急,她成天靠在家门口的树上,望着天,长吁短叹的。”
“有好心人去问她,你这成天幽怨,究竟为啥啊。她说,鲁国的国君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可他的孩子太小了,这鲁国的国君要是有个差池,他的孩子,岂不是要受到人的欺负。”
赵祯听到这儿,哈哈大笑起来。
这朝堂上,从来个个都是板起面孔,做出十二分正经的样子,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圣上居然笑了。
大家也都跟着笑。
赵祯便说道,“张爱卿,你给朕说这么个有趣的笑话,是何意呢。”
“陛下,老臣在朝为官,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鲁国女子,尚且知道,替鲁国国君担心继大统之人,老臣眼睁睁地看着,陛下一直未立皇子,若再不劝劝,老臣就连那个鲁国女子都不哪啊。”
赵祯刚才还乐呵呵的,居然听到张述给绕到立储的事情上来,脸一下子拉得很长。
不知道为啥,赵祯一听到立储,就觉得压力山大,甚至都有些立储恐惧症了。
“好你个张述,绕这么大个弯子,竟然还是要提立储,朕还要怎么说,这立储,那是我赵家的家事,立不立,立谁,关你啥事。你还真那个鲁国女,好好关关心自己的事吧。”
赵祯本来还想在朝堂上坐一会儿,听到这事,却是习惯性地站起来。
那太监赶紧说道,“退朝,陛下起驾回宫。”
那张述虽然被赵祯给凶了一回,却是回去后,连夜写了好几个奏折,第二天上朝,没等大臣们言事,就直接站出来,把立储之事,振振有词地说出来。
还好遇着的是赵祯,换一个皇帝,那张述的脑袋,只怕当场就得搬家。
赵祯在朝堂上,被弄得相当难堪。
尽管是那样,赵祯也没有动杀心,只是下旨,张述若是进殿朝见,先在嘴上贴上封条。
好吧,禁言,那就上奏折,一连写了七道奏折。一道比一道更言辞犀利。
若是两人单独呆在一起,搞不好,那张述会冲过去,和赵祯撕打起来。
张述闹得那么厉害,赵祯却是无动于衷。说不定,赵祯直接把那张述的奏折,扔进火炉,烤了火了。
但到底张述既未贬官,除了贴着封条上殿面君,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谏院院长范缜,经过一番思虑,也展开了立储之劝。
“陛下,臣身为谏官之首,从大宋江山社稷出发,臣不得不誓死立劝立储之事。”
“范爱卿,若说立储,你可以跪安了。”
那范缜还真不愧为谏官之首,皇帝说让他退下,他就退下,那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范缜正色说道,“陛下,想当年,你大爷爷那时候,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不传儿子,直接把皇位传给了你爷爷。这便是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典范。”
范缜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上,全都肃然。
谁还不知道,那是太祖乐意把皇位传给赵光义么?真要乐意,就不会出现烛光斧影了。
“陛下,你大哥疯了,你二哥死了,那个时候,还没有你。你父皇为了江山社稷,当时就想到了,在宗室之中,找了一个立为了皇子。”
这范缜,真敢说。当时,赵祯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有人拉了一下范缜的衣角,那意思,是不要往下面说了。
范缜早就准备好了,这再难,也得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陛下,你不要那么自私,好不好。即便是宗室之子,那也是你赵家的血脉。你再也不要干耗着了,这万一哪一天,你心血来潮,驾崩了,引发朝廷之乱,那可就不好了。”
范缜的话粗理端。
当然,像这样冒犯赵祯,按理说,赵祯会大发雷霆,先心血来潮,把他给干翻了。
赵祯却只是平静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吧。”然后,这事又没有下文了。
赵祯不理,这范缜可不依,比那张述还要厉害,直接上了十九道奏折。
以至于,赵祯几乎不用看,只要开头是范缜谏言,那就明白,是立储之事了。
十九道奏折,全都石沉大海。
范缜气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干脆一病不起,在家里罢工。
有人给赵祯说,“陛下,那范院长,自上了十九道奏折,未得到陛下回复,不但一病不起,而且,一夜之间,须发全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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