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这包拯,就是那么个德行。
这朝中有像包拯这样铁面无私的谏官,那是朝廷之福,是他赵祯能听得进谏言的最好的明证。
赵祯哪怕心里窝着火,却也得忍着。
既然封张尧佐为宣徽使的事情,朝中大臣全都反对,赵祯也不好再做坚持。
回到宫里,张贵人便兴冲冲地过来,问赵祯,“陛下,你答应臣妾,要封臣妾伯父为宣徽使,伯父的差使可有着落了。”
赵祯很沮丧地坐下来,指着脸上,“爱妃啊,你来看看,我这脸上,我这脸上,可有啥啊。”
张贵人还真凑过去,“陛下,你这脸上,好像是被人啐了些唾沫星子。”
“你完全可以大胆地把好像二字去掉,这就是朕在朝堂上,替伯父说话时,被人家啐了一脸。你呀,只知道宣徽使,可没有想到,这满朝文武都快要把天闹塌了啊。”
张贵人便显得一脸的委曲。
赵祯只好相劝,另外送了些金银饰品,这才把那气氛缓和下来。
张贵人强作欢笑,倒是把这两天学来的舞蹈,现炒现卖,跳给赵祯看了。
这赵祯其实对人相当的好。
他贵为天子,却一直都从不拿权势压人,甚至,对极其低微的人,也都能够考虑到人家的感受。
据说,有一回,赵祯在御花园中赏花。走的路有些远,再加上吃得有些咸,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他边走边往四处看,他在那随侍的人当中,去看有没有人随身带着水袋子。
身边的侍从,只知道皇帝老是往后面看。
他们也不敢问,只以为,这随侍的人,走得太慢了,有些跟不上。
直到赵祯回到宫里,这才叫宫女,给他倒来温茶。
一口温茶下肚,赵祯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是太美妙了,刚才啊,都快要把朕渴死了。”
妃子便笑着说道,“陛下何不叫人送水过来。”
赵祯却是说道,“朕哪里敢说啊,朕要是说了,就会有管着侍从的人,责罚那些侍从们考虑不周。”
张贵妃对那件事情,也相当清楚。
所以,赵祯提出给他伯父张尧佐加封,直接被包拯喷了一脸口水回来,张贵妃哪敢再说什么。
赵祯自己说了,要广开言路,要让大家相互监督,甚至,对他这个皇帝,也要随时监督着。
然而,正是由于赵祯的宽厚仁德,导致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出现了大量的名臣,大宋的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发展。
赵祯每每想到,他极力支持的亲历新政,竟然被夏竦从旁挑拨,让他误以为范仲淹与富弼两人,果有叛逆之心。
他独自坐在书房里,翻阅着以前范仲淹写给他的建议。但凡他能够坚持,再坚持一下,或许,那庆历新政就能够真正推行下去。
或许,朝政会得到改进,大宋的国库,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赵祯抬起头来,问外面的当值官,“可知范仲淹现在何处。”
当值官毕恭毕敬地禀告,“陛下,范仲淹前几日,又遭到了弹劾,被贬往颍州。”
赵祯不禁叹惜,“范爱卿,劳碌一生,垂垂老矣,竟然还受此颠沛之苦啊。”
当值官却是说道,“陛下若是思念范大人,其实也可以召回来的。”
赵祯却是无语,他也不知道为啥,竟然会翻看起庆历新政时的一些文卷来。在他的案头,居然亲手写下了几句话,用以自勉励。
“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赵祯自言自语地说道,“范爱卿,如此忧国忧民之士,真的会反朕吗?”
没过多久,赵祯便听到了范仲淹病逝的消息。
范仲淹竟然是死在了赴颍州的路上,赵祯临朝时,不禁悲痛万分。
赵祯亲自给范仲淹写了碑额,“褒贤之碑”。
若无明君,哪来如此贤臣。
范仲淹带着他对新政的遗憾离开了人世,然而,各地的老百姓,但凡是范仲淹曾经呆过的地方,都自发地组织起了对他的祭拜。
范仲淹本来出自唐代名臣范履冰之后,家道中落,也算是出身寒门吧。就在他年幼的时候,父亲离世,母亲带着他,嫁到了朱家。
范仲淹刻苦攻读,为了图安静,竟然去往寺庙,每日划粥而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范仲淹以朱说之名考中进士。
本来,他的母亲是被范氏宗族赶出去的,范仲淹考中进士后,恳请宗族,终于让他得以认祖归宗,改回了范姓。
范仲淹曾经被任命为泰州的盐仓监,到了泰州之后,范仲淹发现那地方的晒盐处年久失修,堤岸随时都可能塌陷导致海水倒灌进来。
范仲淹组织力量,修筑堤坝。他的举动,首先就是想到了为民,盈利为小,民大于天。
范仲淹死讯传到了泰州,泰州的百姓跪在他修筑起来的范公堤上,手捧着雪白的海盐,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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