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朝堂上。
赵恒把他收到的曹玮的奏折,大概意思说给了群臣研究。
“诸位爱卿,曹玮完胜李立遵,吐蕃人臣服,向我大宋乞降。”赵恒很是得意地说道,“可这曹玮,这打仗像是打上瘾了,居然提出,要趁机消除党项人对我西北边境的威胁。”
“陛下,此乃我大宋国运昌隆,这已经可以看出,东封西祀的巨大功绩了。陛下受命于天帝,自然是天下归心,那吐蕃唃厮啰,乃吐蕃小分支,得以归附我大宋,那是吐蕃之荣耀。陛下若能够顺应天意,将党项收复,那可是大功一件。”
那王钦若听说吐蕃已经平定,不说曹玮之功,反倒把吐蕃归顺,说成是泰山封禅,以致于天下归附。
赵恒自然觉得脸上有光。
他初看到曹玮的奏折时,便觉得曹玮那是无事找事。自从那党项人的刺儿头,李继迁死了之后,党项人就已经派遣使臣到汴京来。
大宋与党项之间,并没发生过大战,人家就主动来讲和。赵恒当时,可是金口玉律,答应过那党项人,签订了一份互不侵犯的合约的。
这曹玮,岂不是故意要生事,那赵恒当初给人家的承诺,搁哪儿去呢。
赵恒对朝中大臣们说道,“我大宋,从不以武力欺凌弱小,秉承天意,治理天下。因而,朕以为,曹将军大可以镇守秦州,以保境安民便可。”
那些文官们,听说打仗,那就脑瓜子疼,现在,听赵恒再提修德与仁政,个个都引经据典,为赵恒的仁德大加赞赏一番。
倒是王旦出列,对赵恒说道,“陛下,那党项人,本来李继捧还能够做到归附我大宋,可偏偏就那李继迁,根本就不服我大宋。李继迁时常与我大宋发生冲突,掠夺我边地,屠杀我臣民。陛下若不施以惩戒,只怕会最终养虎为患,贻害无穷啊。”
听到王旦赞同平定党项,那新科进士范仲淹也附议,“陛下,曹将军谏言,的确是有利于我大宋江山社稷之巩固啊。陛下,臣曾听闻,那李继迁,对我大宋,怀有不臣之心,私下与契丹交好,并且,在我澶州之战时,那党项人,还帮着契丹人袭扰。陛下,趁党项人羽翼未丰时,收复党项,势在必行啊。”
满朝文武都看着那范仲淹,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出来发言了。
赵恒有些犹豫不决,好在朝臣们,也都不能够逼着他对曹玮的奏折做出批示。
赵恒回到后宫,皇后刘娥正在教赵受益读些文史。赵恒便用党项人的事儿,来考考正在学习的赵受益。
当时的赵受益,还不到十岁吧。在刘娥的教导下,已经学得彬彬有礼。
“益儿,今日朕在朝堂上,说起西北党项人的事,你来帮朕琢磨琢磨。如何处置是好。”
赵恒便把党项人的来历,从其鲜卑拓拔家族说起,曾在北魏时称帝,后逐渐汉化,力量逐步强大。
到大宋初年时,举全族投在大宋名下,结果,又偷偷和契丹人交好。而且,还趁着宋辽之战时,袭扰我边地。
赵恒还说道,自党项人同时归附于大宋和辽国,辽甚至还册封其首脑李继迁为夏国王。
如今,我大宋大将曹玮,提出要平定党项人。你将做何打算。
赵受益思考了一会儿,又扭过头去,看了看刘娥。
刘娥笑着说,“益儿,你就给父皇说吧,有不当的地方,父皇教你便是。”
赵受益这才振振有词地说道,“父皇,儿臣觉得,人无信不立。这党项头领,脚踏两船,毫无诚信可言,其行迹,不足为信。再者,趁人之危,此之为不义,背义而伐主,又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不诚无信之辈,父皇当尽早收复。”
“父皇若失了此战机,将会有两种结果,若任其自由发展,休养生息,他日建国,必为我大宋边患。若其被辽国收复,以其掣肘我西北,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赵恒听到受益所说,连声夸赞。
赵受益却是说道,“父皇,孩儿哪有如此见解,适才母后给儿臣说起西北战事,就讲到了那党项夏国,若一味妇人之仁,必当养虎为患,贻害无穷啊。”
赵恒看着刘娥,他已经不用再问刘娥的意思了。
自己为九五之尊,竟然不及后宫女眷,就在刚才,都还在犹豫,若是贸然与党项开战,那辽国屯兵于边境,本来只是为了对付区区党项人,却是引发宋辽再一次开战,岂不是因小失大。
赵恒看着年幼的受益,自己若是能够再挺过十多年,这受益有了二十来岁,那时候,倒也是可以君临天下。
如若益儿小小年纪,却是不得不临朝,凭着刘娥的能耐,会扶持益儿做这个皇帝,还是会像那武则天那样,废帝而自立?
难道朝中有些人所说,如今的大宋,女主星旺,会真正落到这刘娥身上。
前一回,那些观天象的官员,被派往蜀中寻找龙脉,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他们已经寻到了那龙脉,并修了几座宫观镇压了。
可现在看来,赵恒的心里,是越发的没底了。
“陛下,益儿不小了,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把他立为皇太子,让他也好跟你好好学学。”
自从赵恒的头风越来越厉害,曾经有几次,半夜里痛得昏厥过去,刘娥就提出过,要不要立益儿为太子。
朝中也有大臣,平日里特别喜欢舞文弄墨的,有劝赵恒把皇位传给孩子,趁着还能够走得动,找一帮心腹大臣,到外面去游山玩水,写写诗,听听曲,过几点开心的日子。
其实,赵恒自从那一回泰山封禅,后来又去汾阴祭拜后土,却是觉得,若是不当这皇帝,成天在外面闲逛,成天地吟诗作对,那才过的是神仙日子。
每每有人给他提议退位去游山玩水时,他就觉得,自己未能够尽到一个圣主之职。
毕竟这天下苍生,比起那写点什么诗文,重要很多。再说,当爹的,哪有把天下交给十来岁的娃娃,自己啥也不干,做起太上皇的。
赵恒的病,却是比他想象中严重得太多,先是三五天不上朝倒也没多大个事,后来,干脆十天半月的,都在床上躺着,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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