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你觉得,官家应该给他们发饷?”
“是啊,三叔,陛下一言九鼎,怎么可以言出而失信呢?”赵德昭大概是喝了几口酒。
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他居然说了出来。
赵炅脸涨得通红,王继恩便在一旁说道,“太尉,可不要失了身份,你怎敢说出诟病当今圣上的话来。”
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这王继恩表面上是在劝导赵德昭,其实,他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再一次拱一下火。
赵炅却故意装出不怎么计较,反而笑着说道,“昭儿,只怕这事你没有想明白吧。太原是他们打下来的吗?官家可是明确说了,破太原城,打下太原,而不是等到太原自己投降。”
“陛下,此言差矣。若没有四面围城,各路大军,不断地向太原城发起恶战,那刘继元根本不可能出城投降。如果没有呼延将军,把杨业家眷请来,杨业根本就不可能投降。所以,昭儿以为,陛下未能兑现承诺,这是咱大宋军阵前失动力的原因。”
赵炅的脸,再也挂不住了。
站起来,把手中的酒杯砸在了地上,顿时,那漂亮的双龙杯,被砸得粉碎。
“好啊,好啊,昭儿,等你啥时候当了皇帝,你去给那帮混帐东西发饷去吧。”
赵炅瞪大了眼睛,只差把那酒席掀翻了才出去。
正当赵炅才走到太尉府门口的时候,屋内有人仓皇地跑出来,大声叫道,“陛下,不好了,太尉,太尉他已经自杀了。”
“传,快,快传太医啊。”王继恩赶紧对身边的人叫喊着。
赵炅却是大步流星地进了太尉府来,此时,赵德昭的家人,已经把赵德昭抬到了木板上面。
赵炅看着那一地的鲜血,看到刚才还坐在酒桌上,与自己争辩的德昭,现在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赵炅伸手拉着赵德昭那僵硬了的手,“痴儿啊,昭儿,你,你怎么这样傻呀。咱叔侄俩,也就是随便聊聊,你怎么就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王继恩便在一旁劝说道,“陛下,太尉已经死了,你可不能太过悲伤啊。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陛下节哀啊。”
太医匆匆赶来。
赵炅指着那已经自尽的赵德昭,有些颤栗地说道,“快,给官家救活昭儿啊,快,救活昭儿。”
“陛下,臣等已无回天之力啊。现在的德昭太尉,已经死得不能够再死了啊。”太医跪在赵炅面前,吓得不行。
此时,已经有人把德昭的死讯,通报给了赵廷美。
赵廷美飞速赶到了赵德昭的府上,看到赵炅在场,又看到那一桌上残席,对赵炅说道,“三哥啊,你,你怎么这样毒啊。二哥留下的根苗已经不多了,你,你怎么连德昭贤侄都不放过啊。”
赵炅气得龙颜大怒,“老四,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害了德昭?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会亲手害了自己的侄儿吗,你可看清楚了,是这蠢货,自己抹了脖子。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赵廷美跪在地上,“三哥啊,咱赵家人究竟是造了啥孽啊,这眼看着,一个个上好的儿女,夭折的夭折,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居然就没了。”
“这怨得着官家我吗?夭折,那是自己长不大,官家要是可以通天地神灵,哪怕是让官家折寿几年,也得替咱赵家,护住这些后世子孙。”
赵炅说得慷慨激昂,他稍微动几下,激动起来,后背的箭伤就又痛得他,大颗大颗的汗水流出出来。
“三哥,你的心,大家都知道。你倒是给大伙说说,为啥,你陪二哥喝酒,二哥没了,你陪德昭贤侄喝酒,德昭又没了。这好端端的人,为啥一个个,只要和你一接触,就没了?”
赵廷美咄咄逼人地说着。
赵炅亮出自己后背的箭伤,对赵廷美说道,“老四,你自己看看,为了赵家天下,官家差点死在半道上了。天地良心,这个那个的死,都跟官家没一点关系,知道吗,没一点关系。”
王继恩心疼地把赵炅的衣服穿好,搀扶着气急败坏的赵炅,离开了太尉府。
此时,赵德芳赶了回来,手里还握着他爹赵匡胤留下的那锏。
那把锏,上可以打昏君,下可以打奸臣。
“哥啊,哥啊,你,你好端端的,为啥就这样没了啊。”
赵德芳哭成了个泪人。
赵廷美却是在一旁说道,“德芳啊,咱这些人,迟早得让那浑蛋给害了。我早就听人说,那昏君没皮没脸的,从高粱河回来,不过是听人说了,有人要拥戴德昭为帝,他从外面回来,就把你哥给逼死了啊。”
赵德芳气得咬牙切齿的,手拿着那锏,一下子打在了一张几案上,那几案顿时塌陷了。
德昭府上,老成的下人却是站出来,对赵廷美和赵德芳说道,“二位万不可乱了分寸啊。这样的时候,你们已经看到了,陛下多杀你们两个,那也不是个事啊。”
“是啊,你们千万别再闹腾了。一旦触了天威,只怕八贤王,手中有这锏,也难逃被诛杀的厄运啊。”
赵廷美一下子醒过神来。也对赵德芳说道,“德芳啊,你真不应该这个时候赶回来啊。”
“四叔,我不怕,这世间,哪有亲兄弟没了,都不去看看的。那苟活下来,有啥意思呢。四叔,我想进宫,我要问问,三叔究竟和我哥说了啥,我哥才会自杀身亡的。”
在场的人,赶紧把赵德芳抱住,“八贤王啊,你千万不可这个时候去找陛下,再说,你能够讨得个什么说法?你真以为,你那锏,可以上打昏君。”
赵德芳坐在了地上,“哥啊,哥啊,我的亲哥,这以后,这世上,我赵德芳,还有一个亲人吗?”
“德芳,别难过,你还有四叔,你还有四叔。”赵廷美把赵德芳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
“越是要逼死咱们,咱们越是要活得好好的。德芳,听叔的话,咱现在啥也不管,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来,要对得起先帝,要把血脉留下来。懂吗?”
“啥血脉?怎么留,要不,四叔,你拿刀子来,我手腕上划一下,不就把血脉留下了吗?”赵德芳天真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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