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雨后的土路十分难走,驴车总是陷进泥坑里,老毛驴不是撒尿就是拉屎。
“懒驴上磨屎尿多!”沈东升一鞭子甩在驴屁股上,老驴甩尾巴开始叫唤。
绵长的驴叫声很难听,沈东升放下小皮鞭。驴脾气已经上来,再打也没用。
魏振邦翻白眼:“路难走不怪驴,要怪就怪贼老天跟咱们过不去吧。”
“魏叔,天要下雨,咱们真的束手无策,您想开点。”沈东升嬉皮笑脸。
“话是这么说,但事到临头……”魏振邦一阵唉声叹气。
萧香莲悄悄拉一下沈东升的袖子,眨眨眼示意他少说两句。
沈东升老老实实赶车,觉得魏振邦去红日大队就是受气,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魏叔借一辆大卡车,把那一万斤湿小麦,拉到太阳好的地方晒干。”
“孩子,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全县都在下雨。隔壁县还出现了洪灾,省城的卡车根本就进不来。”
魏振邦抬头看天:“老天爷,赶紧给晴天出太阳吧,我们已经很苦了。”
沈东升也抬头看天,蒙蒙细雨落在脸上,灰蒙蒙的云彩赖着不走。
“魏叔,我看这天气有点悬。这种乌云最难走,我估计还会继续阴天下雨。”
魏振邦一阵苦笑,最多三天,一万斤潮湿的小麦就会完犊子。
驴车艰难来到红日大队,在一片麦田旁边停下来。
原本金黄色的麦穗,已经变成灰黑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很多白色的嫩芽从麦穗里钻出来,在气温和雨水的加持下,小麦已经发芽。
魏振邦的心态崩了,眼角流出泪:“这都是农民的血汗!该死,薛正文该死呀!”
“魏叔。”萧香莲掏出手绢给他:“小沈说得对,天要下雨,咱们管不住。”
沈东升也觉得薛正文该死,心说道:“红日大队的人请我出诊,我总不能拒绝吧。
因为你儿子的兽医术不好,就怨恨别人的医术高,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魏振邦沿着麦田走,拐了一个弯儿,看见一个老人蹲在麦田旁边发呆。
“老人家。”魏振邦走过去打招呼,等老人回头时,他又是心如刀割。
这位老人至少70岁,灰黑色的皮肤饱经风霜,脸上的皱纹像刀刻。
昏黄的眼珠变得通红,脸上都是泪水,他看见陌生人,赶紧用袖子擦眼泪。
他的袖子也很脏,萧香莲又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
“让你们见笑了。”老人婉拒手绢,抬头盯着天空。
“当年跟鬼子拼刺刀,鬼子的刺刀扎在我身上,我都没有掉一滴泪。”
说到这,老人是悲从心来,眼泪再次落在脸上。
沈东升见不得这个,掏出一块钱递给老人:“老兵,咱不哭!”
老人一愣,急忙摆手拒绝:“我不要你的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拿着吧。”沈东升把钱放在他身上,转身坐上驴车,实在看不得这个。
开始考虑要不要买下那一万斤湿粮,然后拿到未来世界晒干。
不为别的,就为减轻他们的损失,让他们少流一些眼泪。
不过这个事情很复杂,首先是钱的问题,用什么价格购买。
虽然是一万斤即将报废的粮食,就算它5分钱一斤,那也得500块钱。
其次就是购买的理由,用什么样的借口买这批粮食,公社会不会同意。
他悄悄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没网的条件下,查看女朋友的聊天记录。
女朋友说:“大家有点讨厌转基因,魔都的人都开始注重养生了。
如果你能找到不用农药化肥,又不是转基因的小麦,我保证给你高价卖掉。”
韩诗诗又说了绿色、有机、无农药残留、无公害等概念,属于是专业对口了。
红日大队没有化肥农药,用的都是农家有机肥,就是韩诗诗说的绿色粮食。
“走吧,咱们去看看那批粮食。”魏振邦坐在车上,脸色格外凝重。
沈东升赶着驴车来到红日大队部,见到了同样脸色凝重的大队干部们。
众人来到大队仓库,见到了即将废掉的小麦。
沈东升抓一把,忍不住翻白眼,麦子实在是太潮,最多四天就会完犊子。
红日大队的支书杜勇敢,已经被降为副职,还受到了警告处分。
杜勇敢愁白了头发,苦着脸哀求:“魏书记,求你给我们指条明路,这批粮食到底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魏振邦顿时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开始骂街。
骂他们思想觉悟不高,酒囊饭袋,尸位素餐,骂得很难听。
干部们只能低着头挨骂,同时在心里骂原大队长薛正文的十八代祖宗,那家伙就是典型的猪队友。
“魏叔,你先别骂。”沈东升挠挠头,劝阻正在喷唾沫的魏振邦。
转身看着杜勇敢,笑着说道:“杜大叔,把粮食卖给我吧。”
杜勇敢一愣,摇摇头说道:“你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反正也没救了。”
他把沈东升当成了魏书记的助理,以为沈东升要得不多。
沈东升笑了:“我的意思是,这一万斤粮食我全都要,五分钱一斤,但是我要先赊账。”
空气瞬间安静,无数震惊的目光盯着他,那模样就像见鬼似的。
“全部拉走,不,全部送走!”杜勇敢脸色顿时就狰狞了。
咬着后槽牙说:“老张老王,马上组织全体社员,把这一万斤粮食送到……”
杜勇敢杜不认识沈东升:“把粮食全部送到这位同志家,给他记账。”
“慢!”魏振邦急忙叫停,转身看着沈东升:“你要这么湿粮干啥?你有办法把它们晒干?”
沈东升摇头否认,笑着说道:“我家不是有10头猪嘛,我想用湿粮喂猪。”
他本想免费帮忙,把万斤湿粮带到2024年烘干,然后再带过来还给他们。
但是,他没法解释烘干粮食的办法,更不敢暴露两界门的秘密。
魏振邦拒绝:“不行,发芽的麦子可以喂猪,但是发霉的麦子不能喂猪,会让猪得病,你会把猪喂死的。”
沈东升从兜里掏出兽医证:“我打算用我的猪当试验品,如果喂出了病,我就寻找解毒的药方。
如果找不到解毒药,就怪我和我家的猪倒霉。如果找到了药方,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就能降低老百姓的损失。”
此言一出,沈东升的格局瞬间就大了起来,他眼里有光,身上好像也有光。
在众人的眼里,沈东升的形象变得高大。他站在人群中央,浑身散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