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涛奔回济州府,上报府尹,那知府进士出身,清贵不凡,哪里肯忍受一班贼寇的勒索?
先将何涛打了一顿,问了他折兵损将的一个罪名,丢进牢狱中,与白胜作伴,又将本州的团练使黄安请来。
黄安听府尹一番吩咐,当即拍着胸脯:“上官且宽心,俺这便领两千人马,踏平了那梁山!”
府尹顿时喜笑颜开,在他看来,何涛这个蠢货,半夜将大船都停在芦苇荡,贼人只要不傻,定会用火攻之计。
一伙盘踞水泊的贼寇而已,如何能敌得过朝廷的正规军队?
他又准备行文,打算联合郓州知府,一起出兵,对梁山再行围剿,却先收到了郓州知府的来信,只是诉苦,说郓州地小民寡兵微,总而言之,不愿出兵!
济州府尹心中不满,但转念一想,若梁山贼寇叫自己剿了,便是在太师蔡京面前露了一回脸,自己的官途也就更顺畅了!
于是自顾着催促黄安赶快出兵,黄安虽然当面说了大话,却知道自己手下的实力,先要了一笔钱粮,这才磨磨蹭蹭地发兵,仍旧向石碣村那里行来。
郓州知府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因为梁中书家的老都管是向济州求救,况且黄泥冈也在济州境内,他就是发兵,那也是济州府尹的功劳,故而只在一旁观望。
王伦从朱仝这里得了赎金,果然说话算数,将郓城县被俘虏的衙役都送了回去,只是缴获的武器、盔甲等,一点儿不曾归还。
朱仝也不好讨要,便领着衙役们灰溜溜地回去了。
王伦又从赎金里拿出一笔钱,叫阮氏三雄分发给被官兵骚扰了的百姓们,于是梁山的美名再次传播,不但有不少青壮来投,百姓们也开始纷纷报信来。
这一日,王伦又召集了众头领,说:
“济州府尹请团练使黄安领兵一千余,搜拢大小船只四五百只,昨日时驻在石碣村外的湖荡里,这一仗怎么打,众兄弟且商议一番!”
卞祥笑着说:“前次用火攻,这一次倒也可以再用一回!金沙滩东面有一处港汊,恰似一个口袋,若将官兵船只引入,将火船自袋口推过去,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里却是梁山训练水军的一处小寨,只是地方有些偏狭,故而阮氏三雄的水军,都驻扎在山寨西侧港口,并不在东南侧的金沙滩。
阮小二拍手笑道:“卞祥哥哥这计策,当真可用!”
王伦也点了点头,前次打何涛,就是他定的火攻之策,临战之计策,不在于机巧,只要好用,能够杀敌,就是妙计。
当即与一众头领商议定了,各自领兵,按计划行事。
那边黄安领了船队,入驻石碣村,心里就有几分厌烦。
石碣村是梁山泊东南侧水文条件最好的一个大渔村,但半个月前何涛刚刚带着官兵来祸害了一番,故而一见黄安的船队和军队到来,百姓纷纷逃走。
有携家带口就近投奔亲戚的,有划了船带着一家老小和粮食,躲到梁山泊的芦苇荡或者附近的小岛上的,总之黄安领兵入村时,就见大半个村子空空荡荡,只有些腿脚不便的老人留守家中。
便是附近的几个渔村,也都一样,百姓也都先逃走了。
黄安很是无奈,百姓们都逃跑了,家中又搜刮不到值钱的东西,便是鸡鸭猪豚,也都被百姓一发带走了。
这村里的百姓,都是跟梁山勾结的贼匪!黄安大怒,便给逃走避难的百姓们定了性。
既然抢不到东西,那就出兵吧,黄安便安排好了部署,歇息了两三日,这才分兵两路,向梁山山寨浩荡而来。
船过了那片烧焦的芦苇荡时,黄安立在船头,看了一番,便对副将笑着说:“那何涛也是个蠢的,如何在这里夜宿,合该他吃个败仗,叫一伙贼寇得了便宜!”
正说话间,望见前方水面上出来了十多条大小船只,其中一条船的船头立着一个人,头戴绛红巾,穿棋子布黑白窄袄,手里拿着“留客住”,在那里叫嚣:
“你这班济州官兵,又来给爷爷送死!”
所谓“留客住”,乃是榆木为杆,头端带有倒钩的长枪,黄安自是认得,这种兵器是水匪的最爱,接住船时,用倒钩将人钩下水去,故而得了此名。
黄安冷笑,心想这几个贼人,必然有诈!
依旧命令船队不得冲出,排列缓缓压了过去,又行了约莫一里多,左右又冲出了三十多条船来,船头各站个头领模样的,都在那里大喊大叫。
黄安当下认定,这便是梁山草寇的主力了,命人挥舞红旗,然后一齐开始射箭。
领头的正是阮小七,见官兵弓弩强劲,便叫人撑起木板、木牌遮挡,也叫人放箭还击。
黄安见那箭雨稀稀拉拉,顿时大笑了起来,眼看阮小七的船队遮挡不住,便朝后撤,当即下令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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