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嘉穗火速赶至苏州后,朱勔的败亡就成了定局。
数万百姓自发赶来,皆愿听从萧嘉穗号令,只为诛杀朱勔。这样的场面,一个操作不好,那就成了乱局。
故而萧嘉穗不敢耽搁,立刻领兵攻打,单廷圭也领兵前来会合,暂听从萧嘉穗号令。
朱勔在同乐园外围的田庄、坞堡,一个接一个被拔除,六千私人卫队,就在同乐园西面被梁山大军围歼。
萧嘉穗也下了死命令,不留活口,他就是镇江府人士,对朱勔的恶行相当清楚,这些私人卫队多是城中无赖、乡野泼皮,最是凶悍,留之不得。
朱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赖以横行东南的私人卫队被屠杀殆尽,数千州兵被吓得当场投降,知道自己也不能活命,就要自杀,却被身侧一人扑倒。
苏州平江府常熟县尉舒茂,也是不肯受诏归顺王伦的两浙路前大宋官员之一,他是大词人、炮制“乌台诗案”、定罪苏轼的舒亶的族孙,本想托庇在朱勔这里,但看到朱勔的军队在梁山大军面前不堪一击,迅速下了决心。
朱勔与舒茂两人抡着王八拳互殴,不少投奔而来的前朝廷官员一看,为了活命,也迅速加入进来,于是朱勔就被一群文官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然后被洋洋得意地押到了萧嘉穗面前。
王伦名下的许贯忠与萧嘉穗二人,都可谓是全才,只许贯忠毕竟是正经的武状元出身,做事讲道理,有分寸,守规矩;萧嘉穗则是商人之家出身,你若是守规矩时,萧嘉穗那也表现得相当正派,但若是你不守规矩,那萧嘉穗做事便百无禁忌。
萧嘉穗一声令下,擒了朱勔、得意地准备表功的一众前朝廷官员,连同朱勔一起被拿下。
事不过夜,萧嘉穗命单廷圭和项充领兵冲入同乐园,将朱勔家人全部搜出,就在同乐园外立下法场,全部斩首。
似朱勔这般罪大恶极的,王伦特许萧嘉穗不用搞什么公审时宣读罪状的流程,于是一条胳膊的石宝走上台前,盯着朱勔狂笑了起来。
当初方腊起义,就是派石宝在苏州起事,却被朱勔第一时间领兵镇压,不得不仓促逃出苏州。
大约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赶到苏州的两浙路百姓们,一时间忘记了凌迟这样的极刑,石宝大笑之后,单臂提刀,先将捆绑结实的朱勔一只手砍了下来。
朱勔疼得惨叫了起来,大吼:“速杀我,痛快些!”
石宝瞪着他:“爷爷我只有一条胳膊,使不得力,你这狗贼再忍一忍!”又一刀,朱勔的一条胳膊被砍断。
石宝以一种虐杀的方式,将朱勔四肢全部斩断,最后在围观数万百姓的欢呼声中,一刀斩下了朱勔的狗头,单臂举起,任由头颅的污血浇了个满面。
许多百姓喜极而泣,为祸东南二十年的朱勔终于被杀了,苍天有眼啊!
围观众将,唯李逵不满,嚷嚷地说:“俺听闻哥哥在东京,将李彦那个阉狗活剐了,偏这朱勔死得干脆!”
萧嘉穗瞪了他一眼,李逵便不敢说话,萧嘉穗便说:“铁牛既喜杀人,你便替了石宝去杀!”李逵顿时大喜。
于是朱勔的家人、借朱勔之势祸害东南的官员们,被一个接一个提上高台,当众斩首,杀到最后,李逵的双斧都砍钝了。
舒茂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不但是他,还有不少前朝廷官员同他一样。但萧嘉穗并没有牵连甚广,只是捏着鼻子将舒茂等人训斥了一番,发往明州官船场做工三年,三年后仍旧为民。
舒茂再也不敢提活捉朱勔的功劳,他自己做得那些坏事他自己心里清楚,能留得一条性命,他就知足了。
接下来朱勔以及数个两浙路高官的首级,被插在长枪上,开始了四处展示。首级传到处,州县纷纷归顺,于是两浙路以及江南东路数个州遂平。
朱勔在苏州二十年,同乐园中的缴获,让萧嘉穗也是大开眼界,许多器具用度,甚至比给赵宋皇家的贡品还要豪华奢侈。
王伦在萧嘉穗南下时就已经下令,但凡缴获,就地变卖,一部分由萧嘉穗调度,负责安抚本地,一部分则运送京师。
萧嘉穗便先主持了一场拍卖会,或者售卖会,将同乐园几乎卖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便开始整顿两浙路吏治,官声较好的官员,仍旧留任,但本官职务前,都加了“权知”二字,也就是暂时代理。
初步稳定了官场,接下来就是均田。
萧家在江南也算是大族,但有求情者,萧嘉穗一律不见,有反对者,萧嘉穗便将所有大商人、大地主都强行请来,让李逵请他们吃饭。
李逵是谁?这可是梁山军中的杀神啊,哪个敢惹?两浙路已经传开了,都说这李逵乃是天杀星转世,是要杀尽天下行恶之人的。
大宋朝对这种所谓星神转世之说接受程度很高,比如宋仁宗幼年时,喜欢光脚在宫殿中奔走,哪怕冬日也是如比,不喜穿鞋袜,百姓们都说这位皇帝是赤脚大仙转世。
这种习俗甚至影响到了辽国,开国名将杨业之子杨延昭,镇守河北保州遂城,辽人屡次南下不得入,澶渊之盟时杀辽兵甚众。
辽国契丹人认为天狼星主镇幽燕,而天狼星又称六郎星,便认定杨延昭就是六郎星转世,称其为杨六郎。
李逵请吃饭,哪个敢不来?于是上百名大富商、大地主战战兢兢地到了苏州同乐园,纷纷改口表示愿意支持并配合均田。
于是从被朱勔侵吞的田亩开始,从苏州的均田迅速推广到了两浙路,萧嘉穗则前往润州镇江府。
这里是他的老家,也是两浙路海贸最发达的地区,听闻萧嘉穗再次回到家乡,本地的大商人们苦着脸,自去冠帽、纷纷负荆请罪。
没办法,当初为了把持海外丝绸贸易的全端,萧嘉穗家里掌握的丝绸生产上游作坊,被镇江府的几个海商大家族联手排挤吞并,已经得罪了人,总得为子孙计不是?
于是“鬼脸儿”杜兴匆忙赶来,要在两浙路接管并重组市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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