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东京城,天气寒冷,今年与去年一样,也是难得的暖冬,入冬以来,片雪未落。
孙傅接到皇帝下达的诏令,要求他就地向梁山大军投降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昨日见到汪伯彦归来,他就觉得不对劲,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孙傅或许能力不足,在兵部尚书这个职位上可以说毫无建树,但他坚决抵抗的态度从未变过,于是他浑身颤抖了起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诏令很快传达到了广济河南岸的各处守卫禁军那里,不少禁军官兵顿时发出了欢呼,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打仗送死了!
梁山优待俘虏的好口碑再一次发挥作用,现如今东京城内的禁军中,还有不少官兵曾跟随攻打梁山泊,被俘后放回来的。
这些人信誓旦旦地向同袍们讲述起了被俘的往事,表示梁山军虽然号称贼寇,但从不虐待、也不嗜杀,既然咱们放下武器投降,那就安心等着回家吧!
有不少被皇帝仓促之间提拔起来的年轻军官们不愿投降,但放眼望去,越来越多的官兵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哪里还有人愿意跟着他们继续与梁山为敌呢?
一处街口,一名朝廷军官领着数百名不肯投降的官兵悲壮地冲杀而出,但他挑选错了对手,这里是杨志的防区,前蓟州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手的杨雄就守在这里。
能充当刽子手的,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于是虎蹲炮、箭雨过后,杨雄领骑兵踩踏而至,数百名官兵全部战死,鲜血染红了半条街。
类似的反抗,整个东京城只发生了两起,另一起是在靠近东门处彭玘的防区。合门宣赞舍人吴革聚亲信数百人,纵火焚烧房屋,意图引起骚乱,从而冲过广济河。
吴革只凭着一腔血勇,手中只有一杆朴刀,面对着梁山军的箭雨,百余人被当场射杀,其余人等各自慌乱逃散,吴革宁死不退,身中数箭,最终以刀驻地,气绝而亡。
彭玘感其忠义,亲自为其殓尸,丝毫不敢侮辱。
吴革是大宋二帝决意投降后,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殉国的朝廷官员。
景阳门城门大开,城墙上下,已经站满了梁山士卒,都在好奇地向着南面张望,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将来可以给儿孙吹嘘一辈子的场面。
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地走来,一张圆脸,少须,**着上身,双手绑缚在后背,穿一条黑色长裤,只有一条麻布披风遮挡,哆哆嗦嗦地走来。
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同样披头散发,却长了个瘦脸,同样是短须,一样的装扮,悲悲戚戚、浑身颤抖地走着。
在他们身后,八名健壮的太监,各自抬一口黑色大棺,在后面,是一群将官帽摘下、低垂着脑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官员。
一个士卒低声问同伴:“这两个就是太上皇和赵官家么?当真生得白嫩!”然后他就被什长敲了一下,便再不敢言语。
年长的这位,自然就是四十四岁的太上皇赵佶,从广济桥一路步行到景阳门,赵佶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冬日的寒风吹得他浑身麻木,他现在只想要尽快摆脱这种痛苦。
王伦为什么不在皇宫门口受降,也省得自己如何艰辛?赵佶抱怨地想。
艰难地穿过景阳门,看到更多的梁山士卒威严地排列在道路两侧,旗帜鲜明,全无半点嘈杂之声,赵佶突然觉得,他输得不冤!
王伦并没有为难赵佶父子,将大帐前移,移到了景阳门北一里左右。
城外的寒风呼啸,赵佶走得愈发艰难,冻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只觉得生平狼狈不堪,大约不过此时!
终于看到了站在一处大帐前的王伦,王伦身穿铠甲,着红袄,披一条猩红披风,两侧众将皆类似打扮。
赵佶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在王伦面前跪倒,将头埋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旁边他的儿子赵桓,已经累得双腿哆嗦,连跪都跪不住,干脆缩着身体,裹着披风躺倒在了地上。
一个吓坏了的太监颤抖着小跑了过来,将皇帝搀扶起来,后退了两步,也慌忙跪下。
按照惯例,王伦这个时候应该亲自解开赵佶父子的束缚,命人焚烧棺材,说一些场面话,投降仪式就算结束了。
但王伦只是盯着赵佶,想要从这个皇帝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悔意。很可惜,他没有看到,只看到赵佶眼中的恐惧和乞求。
王伦左手握在剑柄上,手指不住地摩挲,他是真的在强忍着一剑刺死赵佶的冲动。
许贯忠轻声喊了一句:“大将军!”
王伦微微叹息,踏步向前,解开了赵佶后背上的绳索,又去解开了赵桓,郝思文便指挥着太监们将棺材抬架到了一旁已经准备好的柴堆上,又泼了火油。
王伦便接过火把,点燃了木柴,大火燃烧起来,然后王伦居然看到,赵佶竟然向火堆旁凑了凑,伸手想要抓住那一丝热意。
“这个人彻底没救了!”
“请二帝入帐休息!”这是王伦对两位皇帝说的唯一一句话。赵佶顿时如蒙大赦,站起身来就要入帐,看到儿子仍旧在那里哆哆嗦嗦,便对一名太监指了指,裹了裹披风,便钻进了帐篷。
不少梁山将领顿时瞠目结舌,这就是我大宋曾经的皇帝,如今的太上皇?
喜欢夺宋:水浒也称王请大家收藏:()夺宋:水浒也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