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琼顿时大怒,再怎么用人也不是这么用的吧?自己也是临时升官,出任京城四庇巡检使,对手下诸部禁军完全不熟悉,难道朝廷要逼着自己成为第二个刘光世不成?
但听完李纲的解释,范琼沉默了,随即将马鞭一甩:“俺老范再听你李侍郎一次!”
听闻王伦已经领兵推进到了封丘县,太上皇闹腾了起来,要求宫中赶快收拾,他要前往河南府洛阳城过冬。
皇帝赵桓心里苦,老爹你要真走我也不拦着,能不能把朝政大权交给我?
太上皇表示你想屁吃,唐肃宗怎么对待他老子唐玄宗,难道我还不明白?
于是皇帝赵桓一发狠,干脆领百官拦在宫殿外,说什么也不放太上皇独自逃走。
李纲也很无奈,太上皇这么一闹,民心动荡,若范琼不领兵挡上一挡,这东京城根本守不住啊!故而他向范琼表示,姚古老将军很快就要领援兵来了,兄弟你再撑一回!
范琼也还有几分报国心思的,他自认为第一次失利不是自己的错,李纲让他再次出战,他只有几个要求:第一犒赏出城官兵,第二给他两天时间,至少让他认一认手下都有哪些将领吧。
李纲则表示,犒赏没问题,时间真不能给,范将军还是边出发边认吧。
范琼就这么悲壮地第二次领万余大军出发了,在封丘县休息了一个晚上的王伦,在第二天中午又遇到了范琼,看到对面熟悉的“范”字大旗,王伦有些不确定了:“朝廷又派了哪位范姓的将军领兵?”
这一次范琼吸取了教训,摆出了一个圆阵,这让跟随在王伦身边的岳飞也呆住了:“官兵是来进攻,怎地摆出个防守的阵型来?”
很快岳飞就看明白了,对于梁山军的进攻,官兵的应对相当迟缓,职业生涯目前最多仅指挥五十人的岳飞觉得,哪怕让他来,也做不出如此业余的应对来。
但这件事真的不能过多指责范琼,甚至也不能指责李纲,大宋一贯的制度就是如此,范琼甚至连李纲调给他的部下军官都认不全,至于各部禁军战斗力如何,他更是一无所知。
对付这种移动缓慢的圆阵,王伦拿出了虎蹲炮。
于是岳飞便亲眼目睹了朝廷官兵是如何再次迅速崩溃的,近三百门虎蹲炮轮番发射,鹅卵石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般砸去,接着梁山步兵不断前压,弓弩齐射,还有三四千骑兵来回骑射。
三轮箭雨过后,官兵便开始溃逃,同前次一样,又是一场追逐战。
岳飞不住摇头,朝廷官兵的形象在他心目中进一步崩塌,似这般禁军,朝廷当初是怎么敢发起两次北伐的?
范琼再一次逃回到了东京城,见到李纲就下跪请罪,李纲没有怪罪,仍旧如上次一般,向朝廷主动承担了所有罪责。
他很清楚,朝廷养士大夫百五十年,结果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朝廷打压武将百五十年,事到如今,能有范琼这样至少有胆量领兵出战的武将,当真也没有几个了。
东京城内或许还有几位武将,但就连李纲都不敢推荐,比如刘光世的老爹刘延庆,比如杨家的杨温。
而被李纲寄以厚望的姚古,则在郑州荥阳,被折可求、唐斌拦住了去路。
封丘县到东京城,不足百里,这一段距离对于推进的梁山大军而言,也就两三天时间。
当初黄河改道北流,先是在怀州向西北而去,在开德府境内再次汇入故道,不久又第二次改道,从沧州北入海。
至于东京城北面的黄河故道,由于漕运发达,连通数个沟渠与河流,并不像京东、河北境内的某些河段已经干枯。
故而对于梁山大军而言,还有一条黄河故道需要渡过。就在王伦领兵到了故道北岸,开始搜寻、打造船只、铺设浮桥,准备过河时,东京城内已经慌作一团了。
百官逼宫,逼着太上皇赵佶将权力交给新帝赵桓,赵佶此前任命的宰相人等,如蔡京、王黼、李邦彦以及太监李彦等,纷纷凑到太上皇身边寻求庇护。
赵桓第一次掌握了大权,便迫不及待地召集众臣,商议如何御敌。宰相白时中、太监陈良弼都认为开封难守,不如移驾荆湖北路。
李纲大怒,驳斥地说:“难道我朝也要效仿唐朝国都六迁吗?东京城内人口百万,禁军十余万,竟要如此舍弃祖宗基业?官家宜整顿兵马,号召百姓青壮协助,只要守住城池,等到各地勤王援军至,彼时就可以反攻了!”
赵桓顿时为难了起来,李纲这人气场强大,他这一番说辞后,便再无朝臣能出个可行的主意,便勉强同意了守卫东京城。
守城之事又该交给何人?李纲推荐了白时中与李邦彦,这两位宰相各自代表了皇帝和太上皇的势力,若能一心,也是能够办成实事的。
但白时中也是个没担当的,连忙推卸地说:“臣不通兵事,恐误了朝廷大事。侍郎李纲既坚持守城,难道就不能领兵出战么?”
按照他的想法,李纲大约也是要推辞的,但李纲却从容地说:“若陛下不以臣卑鄙,愿守京师,有死而已!”
白时中瞠目结舌,赵桓便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丞,负责防守京师。
李纲勇于任事,做好了如何守卫东京城的计划,第二天一早却得到一个坏消息:太上皇昨夜连夜从西门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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