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城南,史文恭等人接着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雷横。
大都督府派着跟随张柬而来的车队,自然就是从京东路火药作坊收集而来的火药,史文恭领兵攻占马关城的消息传回冀州后,王伦就开始着手准备火药了。
随同车队前来的,还有隶属于工程营的“夏外公”等专业人士。
除此之外,还有两封信。
一封是已经被送往冀州、见到王伦后的王禀所写,是写给太原知府张孝纯的,另外一封则是张孝纯在老家的亲人所写的家书。
王伦并没有要求王禀劝降张孝纯,只表示可以写信报个平安,受到优待的王禀并没有多想,于是就写了一封简单的书信。
张孝纯是徐州滕县人,滕县已经被梁山占据,信是张孝纯的堂弟写的,内容也无非是家中已经均田,只涉及一些家族中的琐事。
王伦也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太原府城下诸将,暂归史文恭节制,攻下太原城后,吴用再继续带兵北上雁门关。
吴用的确是个人才,若说王伦对梁山众人是否有防备,那唯一的一个人就是吴用。吴用有太多的小聪明,在王伦看来,此人就是个弱化版的陈平、贾诩之流,更兼有程昱的狠辣。
若是让吴用负责攻略太原府,王伦不敢想被梁山军占领后的太原,会是个什么模样,所以他宁肯继续用史文恭。
史文恭不在意这两封写给张孝纯的信,他与众人商议如何攻破太原府城,都支持沿用王伦此前攻破大名府和青州的老办法。
故而他便请了“夏外公”前往城下观察,选择在何处挖掘地道为宜。吴用则盯着两封书信,抚着长须思索了起来。
张孝纯被童贯软禁了数日,童贯就很无奈地将他放了出来。童贯现如今的头衔是太师、徐国公、豫国公、枢密院使、河北路宣抚使、河东路宣抚使,而张孝纯的头衔则是龙图阁直学士、河东路经略安抚副使、知太原府事。
所以童贯并不能将张孝纯怎么样,就像他不能将蔡攸怎么样一样。
当初童贯一气之下软禁张孝纯,却忘记了一件事:张孝纯任太原知府已经一年有余了。
因此童贯转而去笼络留守太原府的两支河东禁军,却激起了府城内其余官兵的全体不满。
田虎二次造反后打散的河东厢军,逃到太原府后,张孝纯和王禀至少还将他们当人看,童贯来了之后,觉得河北边军不可靠,河东抽调的禁军不可靠,只有郭药师的常胜军可以为依仗,于是河东厢军再次沦落为常胜军的仆从,负责转运后勤辎重,还要忍受常胜军的各种羞辱和嘲笑。
地方官员组织而至的民兵,本抱着一腔为国的热血,然而童贯也瞧不上;河北追随童贯西逃的边军,也被童贯弃若敝履。
至于西军、相州兵残部,以及更惨的常胜军残部,在童贯眼中已经沦为废物一般。
用时殷勤,不用时百般鄙夷,于是西军和相州兵私下一联络,又拉上常胜军以及民兵,数千官兵围了童贯的衙署,要求面见张孝纯。
童贯吓得冷汗直流,赶忙安抚,又被官兵逼着请出了张孝纯,童贯向张孝纯解释,说都是误听了奸佞之言,不得已行此举,望张知府大人大量,快去将官兵劝回营中。
张孝纯盯着童贯,第一次觉得这个狗太监竟如此面目可憎。他自问忠心为国,却被童贯百般弄权,如何会信他?
获得自由的张孝纯被相州兵簇拥着离开,张孝纯却很清楚,若他忍让,那么童贯必然发作,干脆将信任他的官兵都聚在一处,竟陆续聚兵五千余。
童贯无奈,只得请张孝纯守卫东门,再也不敢内斗了。他现在终于清醒了过来,任他权势滔天,在前有两次北伐败绩、眼下有梁山大军在外的现实下,若他还要搞内斗,恐怕第一颗掉的脑袋,就是他本人。
童贯终于老实了,但太原府城内的军队却因此分裂,文武官员也大多心思开始活跃了起来。
此前混入太原府城内的石秀,也终于寻到了机会。他趁着城内军队换防的混乱时机,花重金收买了一名守城小军官,于是一封密信就在深夜从城头射出。
这封信很快被巡哨的梁山斥候发现,并迅速送到了史文恭帐下。
吴用看完后,拍着大腿直呼可惜,两次破城的机会啊,若能抓住机会稍微运作一番,太原府城岂不是唾手可得么?
史文恭却浑然不在乎,就是机会摆在面前,梁山大军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他也不会下令攻城的。
吴用很快冷静了下来,说道:“将军若要破城,却也不用挖掘地道,某只需要两封书信,保管此城必破!”
张孝纯可称良吏,他就任太原知府后,去年时曾疏通了一番城外的护城河。“夏外公”四面城池巡看了一番,表示若要挖掘地道,须得避开护城河,就得向下多挖至少一丈,这个工作量是相当大的。
史文恭便问:“军师之计,需要几日?”
“短则三日,最多五日,城中必有变!”
“就依军师之计!”史文恭答应得相当利索。
于是第二天,一队梁山骑兵举着白旗奔至太原府西门城下,表示要见张知府。驻守此门的,却是被童贯笼络的河东禁军的一名都指挥使,只说张知府不在此处。
梁山骑兵便转去东门,等张孝纯出面后,便往城楼上射了一封书信,正是张孝纯的家书。
到了第三日,又有一队梁山骑兵奔至南门,射了一封书信入城。
不出吴用所料,到了第四日,太原府城内就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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