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知道这和尚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便说:“前次我家将军欲与方圣公结盟,但方圣公却只想叫我梁山都成他这大吴国之臣,这是什么道理?”
“贵我两家虽结盟不成,但又非仇雠,故而命我两个前来,一则看看虚实,若能相帮,定然伸出援手;二来也是看看童贯领的西军,究竟是何战力。”
邓元觉当即拱手道谢,石秀与他关系还算不错,便问:“大师,你不是在新安江那里守卫水寨么?如何到了此处?”
邓元觉洒脱一笑:“还能怎地,自然是恶了我家圣公,教我来此处驻守。”
邓元觉也不是专业的造反户,但他前后两次作为使者前往梁山,就对梁山充满了好感。
于是回到睦州后,他先向方腊建议,效仿梁山,训练一支得力的军队,方腊听了他的建议,先练了百余名摩尼教信徒,又以这些人为基础,训练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在起事之初,方腊就是靠着这千余训练了数个月的军队,一路攻城略地,可以说有了一支精锐的核心兵力。
但两浙路的百姓,苦朱勔久矣,方腊一起事,百姓纷纷追从,方腊也是来者不拒,迅速扩军至数万。
邓元觉又提议,应当挑选青壮,严加训练,否则数万大军就是乌合之众。
方腊任命的领兵将领,大多是他方家的宗族亲戚、或者是摩尼教核心信徒,这些人自然不肯,因为按照邓元觉的提议,就是自削兵权,拥兵数万与拥精兵万余,他们自然是期望手下越多越好的。
故而邓元觉的这个提议,就得罪了许多人。他本就是僧人,与方腊的摩尼教信仰不大相同,本以为有着共同的目标可以走到一起,哪知道举事刚刚有了起色,邓元觉就遭到了一众方家亲戚们的诋毁。
都说邓元觉去了梁山两次,就被洗脑,成为了梁山的内应,应该将邓元觉驱赶出去。
方腊对邓元觉还是信任的,却也耐不住一群人天天在耳旁吹风诋毁,干脆将这位国师派到了新安江水寨,负责两州之间的要道。
邓元觉本不以为意,就在新安江水寨学着梁山的做派,练就了一支精兵,却被大吴国车骑上将军、方腊的堂弟方肥强行调走。
邓元觉寻思着继续练兵吧,但方腊称帝后,耽于享乐,所谓的大吴国的财政大权,都分散在各州实权派手中,再加上湖州那里朝廷官兵攻打得紧,邓元觉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水寨。
倒是杜微听说邓元觉在新安江没什么事可做,就向方垕说情,将他调到了林历山,就在山中驻守。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林历山就屯了一伙山贼,因此是个好地方,位置好,也适合藏兵,邓元觉就在这里驻下,刚刚招募了不足千人在此。
他这里军纪甚是严明,可谓是方腊军队中难得的一股清流,但方垕的支持也是有限,因为折可求正在猛攻歙州东北的重要县城,一旦被突破,歙州也守不住的。
吴用听完邓元觉的讲述,心中顿时大喜,他这一路上与石秀交谈,心中就大致有了些计划,若能说动方腊军中几个边缘人物,藏兵于于越山,西可以进入江南西路,南可以在武夷山周旋,也能自成一派。
但听闻方腊在湖州与朝廷官兵胶着,他就知道这个计划行不通了,因为他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方腊能在北面阻挡朝廷官兵一段时间。
很可惜,吴用觉得自己高看了方腊,此番遇到邓元觉,吴用又觉得,这个计划修改一下,还是可行的。
于是他打量了一番四周,便对邓元觉说:“国师,你果然愿意为方圣公出力否?”
邓元觉皱了皱眉头:“先生这是甚么话,贫僧追随圣公,何曾有二心?”
“大师肯听小生一言否?”
“先生请讲!”
吴用便以手指蘸了茶碗中的水,就在木桌上写写画画:“大师不如移军向南,借婺水之便利,据衢州之怀玉山,并接连武夷山,如此四方进退自如。”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以小生观之,圣公恐是守不住湖州的,便是杭州也守不住,必然后撤至睦州。国师若能占据这些地方,将来圣公连败,也好有个去处。”
他顿了一顿,又说:“况且童贯领兵自北,谭稹又以两浙制置使的名义调集州兵,在南面汇集,南北夹攻,总得能守住一路,大师若自请向南,也可以牵制谭稹的兵力,使圣公那里稍稍缓息!”
邓元觉盯着吴用,说:“你出此计,是想着我大吴国能够多牵制童贯的西军,不叫他回师攻打你梁山去的吧?”
吴用笑了笑:“难道国师以为,以圣公的兵力和军纪,能抵挡得住朝廷大军么?”
邓元觉顿时长叹了一声,为了将童贯的大军挡在杭州之外,方腊不断抽调增派军队,仍旧被官兵打得节节败退,故而他对大吴国的前程,也持了一种悲观的态度。
吴用的这个计策,若是推行的好,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两年,甚至最多一年,因为不管是怀玉山还是武夷山,根本就不是能够占山割据的地方。
其实吴用更想要说动方腊向东发展,实在不行就出海,做一阵海寇,总之能将童贯带领的西军拖得越久越好。
但是很可惜,台州的吕师囊,是本处摩尼教首领,虽然被方腊任命为枢密使,却是大吴国一支有着很强独立性的小势力,并且与梁山并无联系,否则吴用是真的期望与他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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