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酒醒后,众头领都来聚义厅,杨林、卞祥、鲁智深也都坐一把交椅。
林冲是个谦恭的性子,便要将座次让出来,请鲁智深坐上首。
鲁智深久在军中,又在江湖厮混了小半年,自然是不肯的,只说:
“洒家不曾为山寨立许多功劳,能得一把交椅坐,便是王伦哥哥赏识,林教头且安坐!”
王伦笑着说:“我山寨看的是职务,却不是座次,三位兄弟且先坐了,日后再做吩咐!”
卞祥不是江湖人,对这一套不熟悉,也就不置可否;杨林也是个有心思的人,不愿争甚么座次,于是众人便其乐融融地坐下了。
王伦便说:“如今寨中已有五六百人,倘若仍旧依仗柴大官人,终究成空。”
“卞祥兄弟为山寨步骑头领,只是如今山寨缺马,便先领一队步军。”
“鲁大师曾在西军任职,便负责步骑操练、列阵等一应军务。”
“杨林兄弟熟悉江湖事务,暂负责奔走探哨,收集附近州县一应情报。”
“焦挺兄弟也暂且跟随林教头操练三军拳脚。”
几人都应诺下来。
王伦又说:“朱贵兄弟收集了梁山泊四周向来有恶行的富豪之家的名单,我以为,咱们梁山也该动一动了!”
卞祥微微皱眉,便直言不讳地说:“难道寨主只要做个打家劫舍的山大王吗?”
“土豪劣绅,与官员小吏相互勾结,最是祸害民间,百姓苦不堪言。咱们众兄弟要替天行道,便要先将这梁山水泊方圆内清扫干净,然后扫尽天下污秽,北击敌虏,若能复现汉唐盛世,岂不痛快?”
鲁智深击节叫好:“正该如此!这世道如此不公,咱们便为天下人还一个公道,造一个朗朗乾坤来!”
朱贵便将收集的情报呈上,说:“水泊周边,多有经营百年的坐地富户,这些大户连田千万顷,构堡结坞,又养有庄丁,一时也不好去打。”
“倒是韩家庄去年有个荣休的京官,乃是户部金部司钱帛案署的一个孔目官,回乡时只车马何止五七十辆,在本乡买地买田,建起好大一座庄园,正好拿他下手!”
“这孔目官乃是因为贪贿,被御史揭发,哪知这厮竟求到了高俅那里,被官家轻轻发落,也不过是免了官而已。”
“俺在酒店时,多有听说东京行商与本地人谈起他,故而就上了心,教人去打听,他这庄子只有庄丁百余,最是霸道!”
听到高俅的名字,林冲脸色变了变。
鲁智深愤愤地说:“又是这高俅,这样的贪官,不抄没家产,竟还放归本乡,让他为祸百姓,当真该死!”
说完就拿眼看向王伦,只待他的号令。
“那就先拿这韩孔目开刀!”王伦神色一肃,众头领都纷纷坐正,等待他的命令。
“杜迁、宋万,各领一队人马,由朱贵带人指引,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领水军驾船接运,我来后面压阵!”
被点到的几个人都抱拳说:“诺!”
王伦又向没被点到的头领解释地说:“林教头家人刚至,况且杀鸡不用宝刀,就留在寨中,与几位兄弟说话。”
鲁智深知道令行禁止的必要性,所以也不争,他不争,杨林也不好意思开口请求跟随,他也知道自己对这梁山四周还不熟悉,再等等就是了。
卞祥还得先适应一下这种江湖山寨的风气,也不说话。
“去将广惠大师请来!”王伦又说。
等广惠和尚来到聚义厅时,王伦便将要下山劫富济贫的事情说了,又说:
“我知大师向来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便请大师帮个忙,带我这一把宝剑一同跟随,若下山后,有不尊号令骚扰百姓奸淫掳掠者,大师不需回报,可以杀无赦!”
广惠也不推辞,说:“王寨主既说得此话,洒家岂能不去?”
这一路上卞祥也知晓了这头陀的脾性,当即也就放下心来。
将事务安排完毕,王伦又将吕方喊来,对着林冲说:
“教头,这吕方兄弟善使画戟,教头可愿意点拨一二?”
林冲自然满口答应,吕方又惊又喜,他心里还有些犹豫,毕竟是个正经药商出身,若教他直接落草,他多少还是有些抵触心理的。
见到名满东京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愿意指导自己,吕方当即下拜:
“多谢王寨主,多谢林教头!”
林冲将他拉起,笑着说:“你且去比武场上使一回戟来!”
他这个“枪棒教头”,可不是只会长枪短棒,而是指代一切棍棒类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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