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王伦就下令宵禁,是以庄上的百姓们,躲在宅院中,听到外面街巷马蹄声和脚步声不时传来,都不敢随意出门,个个胆战心惊地度过了难眠的一夜。
好在一夜平安无事,等到一轮红日渐升,就有本村里正、保长,各由梁山士卒跟着,在那里敲锣高喊:“各家出一个人来,去祝府前面,梁山好汉要审祝彪啰!”
于是许多百姓出得门来时,只见街巷口都排站着梁山士卒,有骑马的士卒来回巡视,都叫百姓不要拥挤,自去祝府那里看热闹。
到了祝府门前时,却见到一片围墙和烧尽的废墟都被清理了去,搭起了一座断头台,祝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口中塞了破布,跪倒在那里。
王伦见人都聚齐了,便大声说:“昨日教尔等百姓告发祝家的罪名,并不曾有一个百姓前来,是怕这祝家还要来反攻倒算么?”
“既然百姓不敢来,我就设这么个公审的大会,若有冤屈时,尽管来告,俺梁山为百姓做主!”
那边祝龙、祝虎的尸体就被吊了起来,挂在断头台旁的木杆上。
台下鸦雀无声,许贯忠在一旁叹息,低声说:“哥哥,只怕祝氏淫威日久,百姓都不敢发声的!”
王伦笑着说:“若此时百姓还不敢发声,那就当真救不得了!”
台下挤出个人来,高举着手,喊:“大王,小人这里有冤情!”王伦便招了招手:“你来台前说话!”
那人被把守士卒搜了身,就立在台前,看了一眼祝彪,壮着胆子,说:“俺家里原有一口壮硕的青骡,被祝龙那厮的心腹看中,就要来强卖,却只给了俺十五贯钱,这算不算冤情?”
京东路一头健驴,也要值十贯钱左右,壮骡要值五十贯左右。
王伦便大声说:“军法官记上一笔,祝龙强买强卖,威逼百姓!”又和善地对那人说:“我派人领你去,将你那青骡牵回家!”
那人感恩戴德,拱手下拜说:“多谢大王!”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于是不少百姓纷纷挤着上台,控诉祝氏一家,几个军法官坐在那里飞快记录,到最后祝氏父子四人,各项罪名就几十条,犯下了数百条恶行。
王伦便叫一个大嗓门的军法官,将罪名复又大声唱念了一遍,说:“祝氏父子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欺压百姓,合该明正典刑!”
他挥了挥手,韩伯龙就一瘸一拐地提一口雪亮的大砍刀走上台来。
充当行刑官,是王伦提议的,也算是给韩伯龙被囚在私牢、吊打数日的一点补偿,众头领自然不会来争抢。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韩伯龙愤起一刀,祝彪人头落地,骨碌碌滚到了断头台下。
挤在前面的一个少年,瞪大了眼睛,盯着祝彪死不瞑目的脑袋,“呸”地唾了一口,于是这脑袋很快就被百姓的唾沫淹没了。
那边却有个瘦高的百姓,从怀里掏出个馒头来,掰开就要蘸祝彪脖子喷出的热血,却被士卒拦住。
那人大喊:“祝彪最爱吃狗肉,入秋时故意打杀了俺一条黄狗,拖去炖了吃。俺也叫家里的狗,尝一尝这贼厮的血肉!”
等到士卒捏着鼻子,泼了一盆清水,这才将祝彪的脑袋吊在木杆上,与祝龙、祝虎的尸体挂在一起。
王伦又叫军法官按照百姓诉状里做了恶事的那些祝氏父子心腹、庄将人等,若有被俘的,还活着的,乃至躲藏在家中的,都拉将出来,排个砍了。
于是又有十多个罪大恶极的帮凶,哭天抢地地被拖上了断头台,韩伯龙也不要他人帮忙,自顾自举着大刀砍去,砍到最后一个帮凶时,那刀竟然砍卷了刃。
眼看祝氏父子这一伙恶贼、帮凶,尽数被梁山好汉砍了脑袋,压在祝家庄百姓头顶的那片乌云顿时散去,不少百姓纷纷跪倒,口呼万岁。
王伦便厉声喝道:“都起来!爹娘生下的一对膝盖,不是叫你等百姓随意下跪的!以后若再遇着祝家父子这样的恶贼,便提锄拿锹,聚在一起打杀了去,也不叫再有人欺负你们!”
百姓感恩戴德,都站起身来,朝王伦等一众好汉拱手。
王伦叫百姓都散去了,各回本家,无事不要出门,若家里有病人要寻医问药,就去街巷口寻士卒,若无士卒相领,在街道随意出行,一律按奸细格杀勿论!
等百姓散去了,李逵在台下,仰着头看祝龙的尸体,叹道:“寨主,咱们这才算是好汉的行径么?”
王伦笑着说:“正是!杀俘杀降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半路抢劫、奸淫掳掠,都不算好汉!咱们梁山要替天行道,可不是只说说嘴的!”
许贯忠在那里说:“哥哥此番一做,便收了祝家庄百姓的心了!”
王伦说:“接下来该处理那些被俘的庄丁了!”
许贯忠便问:“不知哥哥打算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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