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朝奉便看向了祝虎,说:“老二,你去请那李家庄主前来!”
祝虎很是不情愿,说:“随便派个庄丁,李应还敢不来?”但看到老爹对他一瞪眼,只得起身拱手说:“是!”
祝彪那里,早已经带了人,做了好大排场,向扈家庄那里去了。只见前面三排九个庄丁骑青色马,后面也是三排九个庄丁,骑黄骠马,各持红缨长枪,弯弓插箭,中间拥着祝彪。
祝彪却骑了一头雪白卷鬃马,外罩一件文士长袍,披弓挂箭,手执一条银枪,坐在马背上顾盼。
这厮不像他大哥二哥那般长相凶悍,浑似祝朝奉年轻时一般,却有几分似他那已经病死的娘,多了些秀气,也算是仪表不凡。
而且祝彪虽然年纪最小,但三兄弟里武艺却最是高强,也最得教师栾廷玉的喜爱,教导最是用心。
祝彪此时,恰似一个要去老丈人家上门的毛脚女婿,一心只想要炫耀。他和祝虎两个先后出了庄子,祝龙就带着人马,在庄上挨户通知,要各家都出一个青壮,自备刀弓,随时准备出战。
宋朝广设巡检司,主要负责巡视交通要道、来往必经之地、商业市镇、盐铁茶等生产场所和运销途中、沿边沿海等边防要地,职责则是捉拿盗贼、稽查走私、维护地方治安等。
于是县级的巡检,就逐渐形成了与县尉、兵马监押等地位相当的基层武官,神宗皇帝后,又形成了县尉通管城乡治安、巡检主管维持乡村治安的分治情况。
独龙冈三个庄子,都是人口众多,且地处交通要道、商贸很是繁华,故而在祝朝奉的运作下,这里就设了个捕盗巡检分司,祝龙便担任了捕盗巡检一职。
也即祝龙就成了阳谷县巡检下属的一个不入流的小武职,但权力很大,兼管捕盗与缉私事宜。
此时王伦骑着马,正与许贯忠等人说起祝龙身兼的这个职务,不住地摇头说:“祝氏本就靠走私起家,竟能做了缉私小吏,可见国家法纪败坏,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几个头领都各自叹息,一旁的邓飞便大笑着说:“哥哥,小弟是襄阳府人士,那里有个筑阳县,朝廷设了个五山管界巡检,巡捉私茶盐矾、私铸铜器事,那里的巡检官,就是本地最大的私茶商,做了几年小吏,手里又多了一处铜矿,暗地里私铸铜钱,比官钱还好用哩。这事也不奇怪!”
他却是与“玉幡竿”孟康领了饮马川的喽啰前来,恰逢着梁山大军出征,邓飞便主动前来,请求效力,王伦便将他带在了军中。
听邓飞这么一说,几个头领都目瞪口呆,许贯忠大约在无为军任职时,也见过这般类似的事情,嘲弄地说:“所谓天高皇帝远,官吏好做事。”
“当今官家要做花石纲,原本只是骚扰江南百姓,那些做官的就要找借口,连淮南西路的庐州等地,也都跟着搜刮奇石,甚至有富户之家,贿赂官员,得了花石巡检的差遣呢!”
王伦已经懒得再惊讶了,对当今这位宋徽宗赵官家了解得越多,对天下文武官员的表现了解得越多,他就愈发觉得,这还真他妈的是个比烂、比下限的时代!
梁山大军这一次出征,王伦号令严明,不得侵扰沿路百姓,只顺着官道直奔祝家庄去。
郓城县到阳谷县境内,要经过寿张县西南侧,这一路行来,原本各县设在官道的哨卡,早早就撤了去,根本不敢阻拦。
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和名声,只要盘踞山寨的强盗土匪不把事情闹大,反倒是相互隐瞒,根本不曾将梁山的事情上报。
也就是说,在现如今的东京城里,除了高俅和蔡京,大约便再没有其他官员知晓梁山的存在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赵官家,自然也就被底下的官员们默契地联手糊弄隐瞒了过去。
担任先锋的杨志回报,说前方离独龙冈还有差不多十里,王伦便吩咐,五里后就近扎下营寨。
杨志先前押送花石纲,在黄河翻了船;押送生辰纲,在黄泥冈被人劫了去;去接应白胜韩伯龙二人,又被祝龙夜袭劫了去。
故而他心里就甚是郁闷,只觉得此生莫非就是被劫的霉运和苦命么?好在林冲开导,鲁智深等几个关中来的头领,也都来劝,他总算是摆脱了一张苦脸。
只是在许贯忠任命开路先锋一职时,杨志说甚么也要自请担任,于是就依了他的意思。
到了杨志选定的扎营地时,王伦骑着马儿来回巡视了一番,这里倒也开阔,靠近一条小河,汲水用水甚是方便,唯独不远处大约一里的地方,有一片好大的树林。
现如今梁山的一干出征头领中,不少都是军中出身,许贯忠命令安排之下,各部行事有序,很快就将这行营扎了起来。
王伦对扎营事并不熟悉,当作学习一般,在各部士卒间来回视察,发现许贯忠安排得井井有条,又派了唐斌和刘唐,各领步骑,驻在那片树林左近,便连连点头。
毕竟是大宋朝挑选的武状元,当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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