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楚云梨像是没看到鲁夫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继续道:“又不是亲生母子,你待他也没那么真心,他就算买铺子送给父亲,不可能送给你呀。不过,父亲手里的铺子那么多,也不缺他的孝敬。再说了,他是兄长,如果他都送了,底下的弟弟妹妹也要跟着效仿,他手里有母亲当年留下来的陪嫁,送着是没什么负担,但二弟就比较难了。毕竟,二弟没有人补贴。”
她一副失言的模样,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不是说你不疼二弟,是咱们心里都清楚,你压根就没有丰厚的嫁妆补贴儿子……”
说到这里,她急忙消了音:“夫人我不是说你娘家穷的意思。”
简直越描补越不像话,楚云梨装作自己口拙,一闭眼道:“我不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嫌弃二弟和你娘家太穷,就是实话实说。”
鲁夫人:“……”简直越说越难听。
什么叫实话实说?
关键是面前女子说话跟连珠炮似的,她想要打断都来不及。
本来她想教儿媳规矩,也没有让下人离开。此刻倒好,丢脸的人成了自己。
鲁夫人娘家不显,哪怕她过门这些年鲁老爷没少暗地里拉拔,如今也只守着一个小铺子。别说补贴她了,人那边还嫌鲁家给得不够呢。
这些事情,鲁夫人向来不许人提,底下的人也识相,最多只敢在私底下议论,从不敢在她面前露出口风。也就是这个出身小门小户不懂礼数的便宜儿媳才敢这么说话。
“夫人,你脸色好难看,我还是不在这里气你了。”楚云梨转身就走:“我不大会说话,你看了我也不高兴,回头我还是少来请安。”
“你给我站住。”鲁夫人冷冷道:“就算是听安要送你东西,你自己也要知礼数,不该收的东西别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语气里满是训斥之一。
楚云梨哪受得了这个?
她脚下一顿,回身道:“夫人这话我不太懂。正因为我记得自己的身份是夫君的妻子,所以他送的东西我都会收着。都说夫妻一体,他的就是我的,人家都愿意送我了,我凭什么不收?你不能因为自己收不到父亲送的东西嫉妒我,就不分青红皂白也不许我收啊!还有,夫人这种语气我很不喜欢,我已经给人做了几年的儿媳,也知道做儿媳的本分,对着长辈,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你凭什么张嘴就来训斥我?”
做儿媳的本分?
这张嘴就刺人,哪里有什么本分?
鲁夫人胸口起伏:“难怪张家要休了你。”
“夫人这话又不对了。”楚云梨一脸严肃:“本来呢,身为晚辈不能挑长辈的理。都说骂人不揭短,我前头跟张家闹得很不愉快,如今看到张家人那是恨不能绕道走,不喜欢听关于他们的事。夫人别的不提,偏偏在我面前提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想气得我口不择言,再给我摁上一个忤逆长辈的名声?”
鲁夫人不过随口一句,她就说了这么多,当即就气笑了:“我是说你不懂规矩,不管到了谁家都不会讨长辈喜欢,若是可以,我现在也想休了你。”
她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楚云梨张了张口,一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模样:“可夫君对我很满意呀。”她欲言又止:“那什么,外头的人都说,夫人身为继母不慈,我先前还不信呢。现在看来,传言也不都是空穴来风。”
鲁夫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我怎么不慈了,你给我说清楚。”
“凡是夫君喜欢的东西,你都要从他身边夺走。”楚云梨微微仰着下巴:“夫君已经将我当做了亲人,你却想休我,将我带离他的身边,这是一个慈母该做的事?”
鲁夫人只觉得喉咙腥甜,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她发现自己说什么面前的女子都能应对,就像刺猬似的,一碰就扎手。她闭了闭,挥挥手:“滚!”
“夫人这样对待儿媳,对二弟怕是不好。”楚云梨一脸认真:“万一议亲的时候,外人知道了你对我的态度,怕是不敢将闺女嫁过来。”
鲁夫人狠狠瞪着她,心里后悔了。
她本来想找一个体弱的姑娘过门,听媒人提及赵双鱼后,别想着将这姑娘娶回来羞辱继子,刚好两人都体弱,想要孩子那是难上加难。
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道赵双鱼口齿这般伶俐,简直句句往人的心上戳刀子。她深呼吸好几口气,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愤怒:“方才我口不择言,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但是,你有些话说得也不对,传出去也不像样子,都是一家人,咱们就都别计较了。”
她递了梯子过来,楚云梨顺着就下来了:“夫人这话挺对。那我就先回去了?”
也不是询问,说完后转身就走。
还没出院子呢,就听到身后屋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楚云梨忍不住唇角微翘,回去后就将此事告诉了鲁听安。
鲁听安失笑着摇摇头:“你呀!”
楚云梨轻哼一声:“就不能惯着她,不然,往后动不动就张嘴训斥我。”
“你这话挺对。”鲁听安若有所思:“我送你一间铺子,她反应那么大,回头我再多给你买点。”
楚云梨乐了:“是要多买几间。”
接下来两天,两人都在外头转悠,买了不少东西,特别的悠闲自在。更是又定下了几间铺子,还全都放在赵双鱼名下。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成了出去。好多人都听说,鲁公子想疼爱新进门的妻子,为其置办东西,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鲁夫人听说此事,再也忍不住了,将此事告诉了鲁老爷。
鲁老爷倒没放在心上,他对长子感情淡漠,却也从来没有贪图过长子手里的东西。毕竟,鲁家豪富,他管着手里的那些铺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再多受累。
铺子买下来,可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接下来楚云梨又找了人开始整修,准备择日开张。
她忙忙碌碌,带着鲁听安到处乱窜。夫妻俩很少留在府里,加上鲁老爷自己也忙,他被枕头风吹得有些烦了,本来想着找机会跟儿子好好谈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最先开的铺子是一间绣坊,城里的绣娘被压榨得厉害,本身这会儿就很伤眼睛,只能年轻的时候干,年纪稍微大点就再赚不了银子,甚至还要别人照顾。因此,楚云梨开的价钱挺丰厚,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手艺精湛的绣娘,半个月之后,铺子就开张了。
她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动到了别人的利益。其他人还好,看在鲁家人的份上,心头恼怒之余,也只能忍下。毕竟绣坊的利润很高,想要留下手里的绣娘,少赚一点就是。
但有人就坐不住了,张家就是其中之一。张老爷得知此事,深深觉得这是赵双鱼故意针对自家。
毕竟,张家盈利最多的就是几间绣坊,张老爷不愿意给手底下的人涨工钱,在所有的绣纺之中,张家离开的绣娘是最多的。
等到他愿意涨工钱时,绣娘都已经搬去了新东家安排的院子里住。那赵双鱼就跟疯了似的,还愿意安顿绣娘一家,甚至允许绣娘带着年纪大点的孩子一起上工。
因为赵双鱼是自家的前儿媳,也不算是外人。张老爷回家用晚膳时,忍不住就说起了此事。
张夫人闻言,笃定地道:“她肯定是针对咱们家。”
张老爷深以为然:“这件事情,我得好好跟她谈谈。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不如我去?”张夫人提议:“老爷那么忙,若是由你亲自出面,反倒称了赵双鱼的心意。”
张老爷向来不爱管后宅之事,不过,前儿媳在夫人面前被教得特别乖,从不敢闹事,他是知道的。
“那你就好好谈,那些绣娘我也会私底下找人接触,只要她愿意放人,绣娘有一多半应该都愿意回来。”顿了顿,他又补充:“下个月就要交一批货运往外地,至少要回来一半的绣娘,不然,这笔生意就要让别人分一杯羹。”
张夫人拍了拍胸口:“包我身上。”
于是,楚云梨在铺子里就等来了张夫人。
曾经的婆媳二人见面,态度都挺冷淡。楚云梨故作认真地整理货物,就跟没看见门口的人似的。
张夫人等了半晌,见没人招呼自己,主动上前:“赵东家,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楚云梨回过头,故作惊讶:“呦,这可是贵客。听说你即将娶儿媳,这是看上咱们铺子里的东西了?看在咱们曾经的情分上,你尽管挑,我给你算便宜点,绝对不赚你银子。”
张夫人:“……”
她提醒:“我们自家也有绣坊,这事你是知道的。”
楚云梨笑意盈盈:“我确实知道。不过,你们家的绣娘好多都不干了,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出门来买也是很正常的啊!”
把人家绣娘挖走了,没藏着掖着,反而故意说出来挑衅,张夫人冷哼:“若不是你不按规矩行事,那些绣娘也不会走。”
“都说人往高处走,我愿意给她们涨工钱,还能有银子赚,那是我的本事。”楚云梨抱臂:“你若是上门找茬,慢走不送。”
张夫人忍了忍气:“我是来跟你谈和的,那绣娘这两天应该会有要走的,到时你别拦着。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楚云梨一脸惊诧:“你在我这有那玩意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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