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孔氏是姜母的堂妯娌,许多话到了口边,还是咽了回去。亲妯娌之间关系不到都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更何况是她!
好在沈嘉鱼也不是每次生孩子姜继孝都不在,只要他回来,夫妻俩就会搬回村里去住。孔氏端着茶:“别多想,嘉鱼险些出事,她们有怨言很正常,日子久了就会忘了。”
姜母倒不觉得沈家埋怨得不对,她就是憋屈得慌,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对儿媳那是尽心尽力。说过分点,她比花钱请来的孔氏照顾得还要精心,凡是儿媳的吩咐,她每句话都认真听了,认真做了,结果呢,没得好不说,反而还得一通埋怨。
沈母对着孔氏,特别客气和亲热。
在她看来,拿银子办事跟尽心尽力照顾是两回事,孔氏但凡多用点心,女儿就能舒服不少。
当天,沈家婆媳四人没有多留,孔氏松了一口气,因为明天是小宴,得准备几桌饭菜,姜母那个不理事的,现在还没想到这些,她就得多操点心。
一般小宴,只有亲近的亲戚和邻居,最多也就四五桌,有些人家两桌就够了。沈家人多,姻亲也多,孔氏盘算了下,六七桌是怎么都够了。她找到了姜母,说了自己的想法。
姜母一拍额头:“多亏了你提醒,我还险些将这事给忘了。”
孔氏颇有些无语,姜继孝是读书人,自小就聪慧,当初定亲到成亲,都是他自己一手操办。这每家的情形都一样,家里的事情就那么多,有人操心了,剩下的人就可以歇着。
姜家夫妻俩就是歇着的那俩,如今姜继孝不在,家里又遇上了事,可不就得抓瞎么。
“先去找屠户将肉定好,最好是连猪肝一起,若要烧鸡和卤肉,今天就提前去跟人说。”孔氏一边说一边掰手指:“用肉炒仨菜,加上猪肝和买来的熟肉,再加几个凉菜和炒青菜,这就十二道,差不多了。你觉得呢?”
姜母有些迟疑:“要不,问一问嘉鱼?”
孔氏不赞同:“嘉鱼坐月子呢,村里人都这么办的。这些菜送上去也不算失礼,如果你还嫌不够,那就再定八条鱼。如果明天没八桌,剩下的鱼就给嘉鱼补身。”
姜母点头:“行,你看着办。”
孔氏:“……”
这要是她自己儿媳,也不用问谁,自己就定下了。事实上,村里的小宴办得没这么好,烧鸡卤肉和鱼占一样就行了,有些抠点的人家,直接就用肉炒点菜。
孔氏是看小夫妻俩平时的花销和对外的为人处事,才敢这么定。
她提醒:“这是你家的事,得你定,不能我看着办。”
姜母答应下来:“我看行,就这样吧。”
孔氏这才松了口气:“家里不能离人,这菜是你去定,还是我去?”
姜母闻言,一脸的为难。去买菜就得定下菜量,比如那鱼一条要多重,卤肉和肉各要多少斤,又要哪些部位,她都怕弄错。还有,买这么多是可以砍价的,她不太好还价,总怕外人提及后说自己干得不好……可留在家里,她又照顾不好人。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宴要紧,反正孔氏离开也就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儿媳遇上事,可以等一等嘛:“你去吧,我在家看着。”
孔氏没有多想,很快拎着篮子离开。
她这一去,不止定下了明天的几样大菜,还买了一些东西回来,比如干木耳和竹笋,这些得提前泡发。回来后一直忙忙碌碌,又抽空给楚云梨做了晚饭和宵夜。
说实话,姜继孝请的这人挺靠谱。
翌日一大早,沈嘉鱼这两个姐姐先到,打了招呼后抽空去厨房,看到里面井井有条,菜备得像模像样,孔氏还没忘了给自家妹妹做饭,面上都露出了笑容来。
“嘉鱼,妹夫不在,你可别多想。他是不得不离开。”四姐劝慰:“女人坐月子很要紧,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别将气往心里放。如果真不高兴,直接就骂,人家都让你不舒心了,没必要再给谁留面子。”
两人都认为,小妹太会忍,特别能受委屈,五姐也赞同这话:“你那公公忒不像样,将人赶回去是对的。他又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眼瞅着你要用马车,他可倒好,将马车带走一去好几天……那是他的东西吗?那么顺手?”
听到外头隐约有脚步声远去,她轻哼一声:“依我看,被他帮忙的那户人家也拎不清。明明就有正事,人手都不够,怎么好意思坐着人的马车去城里的?就缺那点车资?真这么会省,倒是别治啊,直接死了还连粮食都省了呢……”
眼看五姐越说越不像话,四姐拽了她一把:“别说了。你说这些,小妹坐月子呢,听了只会更生气,对身子不好。”
孔氏特别忙,送茶水点心的就变成了姜母,刚走到外头就听到姐妹俩这番话。她跟昨天一样,又心虚又憋屈,赶去了厨房,请孔氏帮忙送。
肉要先腌一下炒着才好吃,孔氏正忙着,看到端回来的托盘,再一次无言以对。想也知道姐妹俩又在那儿说姜家的不是。
这事呢,确实是姜家办得不够厚道,道个歉又怎么了?沈嘉鱼嫁过来连孩子都生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姜家只是在她娘家人面前说几句软话而已,就那么说不出口?
孔氏心里嘀咕,端着托盘笑着进门。
正打招呼,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了。孔氏听出来是本家的几个妯娌,心情一松,这些人来了,多少会帮点忙。八桌饭菜而已,说起来也不多,一人搭把手,很快就弄出来了。
接下来,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小宴一般摆在中午,孔氏预估得没错,前来的客人刚好六桌,后来又来了几位,加上她们干活的,刚好七桌。
愿意在今日登门的,那都是实在亲戚,全都不是空手来,至少也拿了几十枚鸡蛋或是抓了鸡,亲近点的给孩子亲手做了东西,或者是拿了些料子。拿的最多的还是沈家人,沈母送的是一个银子打的长命锁。
小宴办得还算顺利,午饭完了,就各自散去,今日沈家人不好多留。这么说吧,这一片狼藉得有人收拾,她们身为娘家人,那是贵客,帮忙是不可能的。可不干活就得有人招呼,那么多活儿呢,谁有功夫陪她们闲聊?
沈母又不舍得让女儿劳累,干脆带着儿媳和女儿离开,反正离得近,改天再来也一样。
这么多的客人登门,时常会有人进来看孩子。人家来是好心,楚云梨都得打起精神应付。好不容易客人散尽,她才闭上眼歇会儿。
忽然,外头有阵喧闹声传来,边上的孩子被吵醒,楚云梨伸手抱起。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姜父高亢的声音:“快快快,准备饭菜,我们要好好喝一杯。对了,将孙孙抱出来,让我这几个兄弟瞧瞧。”
有男人接话:“先看孩子,看完了再喝酒。”
这话立刻有人附和:“是,别一会儿喝醉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孔氏推门进来,面上一脸尴尬:“嘉鱼,外头来了足有三桌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这……”她压低声音:“你娘已经开始点火,准备将剩下的那桌菜做来待客,肯定是不够的。”
她意思是,如果楚云梨不愿意,还来得及阻止。若是愿意,还得拿银子买菜。
其实,楚云梨知道会有这一出,沈嘉鱼上辈子就是死在了今夜。
今儿对于姜家来说是个好日子,上门就是客。哪怕这些客人沈嘉鱼并不喜欢,可正如孔氏所言,都是村里的邻居,来都来了,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沈嘉鱼到底还是拿银子出来买菜,当然,不如中午吃得好。
饶是如此,那些人从下午坐到了晚上,一直都在喝酒。这期间,孔氏的小儿子跟人打架,头给打破了,她不放心,想回去一趟,临走前给沈嘉鱼做好了夜宵,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回。
孔氏是来做饭打扫照顾沈嘉鱼的,之前沈嘉鱼月份小时,她从不留宿,后来随着沈嘉鱼肚子渐大,她大半时候住在镇上,后来快临盆,她才彻底搬过来。这么一看,她就回去一夜,走的时候天都黑了,且姜家夫妻都在,不应该出事才对。
可就是出了意外,喝醉了的男客摸到了正在坐空月子的沈嘉鱼屋中,强行欺辱了她。
沈嘉鱼没了孩子,还失了贞洁,想一死了之。可被姜母哭着拦住。下半夜,有人摸进来,强行将她挂在了房梁上。
想也知道,众人发现她的死后,都会认为她是不堪受辱,无颜面对夫君而自尽身亡。
楚云梨随口道:“荤菜全部放着,给他们上些素的,酒不许上。”
孔氏一脸惊讶,脱口道:“这……不合适吧?”
坐月子的小宴,一般来的都是女客,二三十个大男人来了确实不讨喜,但登门就是客,又是姜父亲自带来的,怎好这般对待?
真这么干了,日后在村里,姜继孝夫妻俩都会被人说闲话的。
楚云梨颔首:“合适,你就这么去跟孩子爷奶说,如果不满意,让他们来找我说。”
孔氏秒懂,沈嘉鱼不是不待客,而是想跟公公婆婆理论一番。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将话带到就是了。
当即她一句没多说,利索地去传话。不然,难道她还要劝着沈嘉鱼识大体,将客人好生送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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