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快过来坐。”楚云梨笑着招呼。
这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平时都照顾不了对方,因为她们各有各的活,自己都忙不过来。
对上楚云梨脸上的笑容,张珠娘微顿了下,随即含笑上前:“来之前我还怕你把我撵出去呢。娘之前跟我说,让我别来找你。还说这是你的意思。”
楚云梨颇有些无语:“我没说那些话。”
“对了,你身子如何?”说起这事,张珠娘语气挺低落:“你也别太伤心,孩子来了又走,那是和你没缘分。好好养好身子,他们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楚云梨并没有伤心,孩子还好好的呢。不过是在人前不好太明显,她随口道:“家里忙么?”
张珠娘见姐姐不愿多说,以为她是不想提那些伤心事,转而说起了地里的庄稼。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她才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欲言又止半晌,低声道:“我发觉了一件挺奇怪的事。”
楚云梨扬眉,等着她的下文。
张珠娘有些迟疑:“那只是我的猜测,你别太放在心上。就是……我家在后山坡有一块地,那地很偏僻,周围都是林子,不远处还有个山洞。山洞特别凉快,以前我干活累了,中午的时候会去那里躺会儿……可前两天我去的时候发觉里面好像有人走动过的痕迹,还有些包点心的纸,看着很新鲜,咱们这些人家哪里舍得买点心?再说,那个山洞也就我们一家人会过去……”
楚云梨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围村里的人没事不会跑到山上去,更不会拿着点心去。
“那里面躲了人?”
张珠娘沉默了下:“高山跑来杀人的事我听说过了,如果真的是他,我若是贸贸然碰上,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姐姐,我怕死,所以我发现不对劲之后,连那块地里的草都没拔,直接就回家了。这两天也没让四哥过去……”
楚云梨颔首:“你不去是对的。”
张珠娘迟疑了下,道:“你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姐夫?”
潘大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在哪个山上?你回家准备一下,一会我来找你带路。”
他满脸的愤怒,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打人。话说完,转身已经往外走。
姐妹俩还听到他在外头大喊:“我找到了那个高山的踪迹,像这种混帐,就该被送到大牢里关起来,愿意帮忙的都跟我一起去找他回来。”
一个人面对强壮的高山定会害怕,但若是人多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刻钟后,楚云梨从窗户看见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全都拿着锄头棍棒,有些还拿着刀。
潘大胆站在最前头,大声道:“我以前真的拿他当兄弟,在他入狱之后,还对他的妻儿各种照顾,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那就是个不讲道的疯子,连我女儿和即将临盆的妻儿都不放过……他今天会到我家来砍人,他日就会到别人家,只有把他送进大牢,咱们才能真正安心过日子。”
“对!”立刻就有人附和。
“跟疯子没道可讲,咱们可不敢留他在镇上了。”
……
一群人很快说定,有五个人结对,一起去山上搜人。
楚云梨身子弱,就算她想去,别人也不允许。在所有人眼中,张珍娘是一个刚刚临盆的弱女子,去了只会添乱。
接下来半天,隔壁大娘一直在她身边守着,时不时就出去看看。因为大娘的儿子也在寻人的队伍之中。
天快黑时,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隐约还有呼喝之声。
大娘立刻来了精神,冲了出去。
楚云梨也起身站到窗边,下一瞬,大门被推开,被五花大绑捆着的高山被人推进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此刻的高山已经没了那天的嚣张,摔到地上后满脸痛苦,身上处处都是血迹,好半晌都爬不起来。
“你个混账,你再瞪我,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说这话的是潘大胆,骂人还不解气,他又上前将人踹了两脚,把人踹得蜷缩成一团。这才回头看向众人道谢:“今儿多谢大家,这份情意我记着了,他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大家尽管开口。”
他又踩了一脚地上的高山:“明日一早,还请几个兄弟陪着我去一趟城里,把他交给衙门。”
立刻有人应和。
要知道,自从高山杀人的事情发生后,镇上的人都不敢单独出门,就怕又遇上这个煞星。
他们不想知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只知道高山不分青红皂白跑去伤害了无辜。冤有头,债有主嘛,张珍娘和潘欢喜什么都不知道,高山这样,太过分了。
谁家都有女人和孩子,所有人都认为,只有他不在了,镇子才能恢复以前的宁静,众人才能放心出门。
“大胆,这一次咱们非得问清楚大人到底判了他多久,不然,等他再出来,咱们这些人大概都会被记恨上。”
“对!那边的杨大娘受伤很重,大夫都说了,再偏一点点,就真的救不回了……这种亡命之徒,可不能再让他出来祸害别人。”
……
众人又商量了许久,还有人帮着潘大胆将高山押进柴房,然后才渐渐散去。
大娘守了楚云梨半天,也想知道寻人的经过,跟着众人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院子里除了楚云梨之外,就只剩下潘大胆和柴房中的高山。
楚云梨站在窗边,潘大胆关上门后回头看她:“你回去歇着,这人已经抓回来,往后你不必再害怕。”
说着,他去了柴房,还顺手将柴房那破门板虚掩上。
越是遮遮掩掩,这里面越是有事。张珍娘被二人之间的恩怨牵连致死,临死都不知道其中原因,楚云梨自然是要弄个明白的。
她轻手轻脚出门,这也是她送走了孩子之后第一回出房门。
到了柴房门外,就听到潘大胆的声音:“我又没有杀你全家,你可倒好,连我妻儿都不放过。要不是他们命大,你早已经得逞。高山,咱们之间的恩怨并没有那么深,你何必……”
“我呸!”高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浑身都是绳子,他整个动弹不得,也就嘴上的布拿掉后能说几句话,此刻他满脸愤恨:“当年我们俩一起闯了祸,我一个人扛了下来,大人判了我十年,这十年间,哪怕你没去看过我,为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能猜到,你会照顾好我的家人,但我没想到你会照顾到我媳妇床上去……潘大胆,你特么不是人,就是个畜牲!老子当初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种人当做兄弟。”
潘大胆强调:“当年的事情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一人所为,你别乱说。”
听了这话,高山更怒,饶是动弹不得,双脚也往前猛踢,看那架势,若不是此刻被绑着,他真的要跳起来打人。
楚云梨可不愿意看二人打架,她更想听二人掰扯当年,张珍娘因此而死,该知道真相的。
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墙上,还没靠好,又有敲门声传来。
里面的潘大胆侧头往外看,顺手捡起布团子堵住了高山的嘴,然后出来开门。
楚云梨想要听得更清楚,她就站在柴房门口,顺着缝隙,还能看清里面的动静。靠这么近也有弊端,就比如此刻,她想要躲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就不躲了,她对上潘大胆的目光,道:“我躺了太久,想出来走一走,又听见这边在说话。”她一脸疑惑:“你们俩在说什么?”
一副刚刚走过来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潘大胆一脸不悦,狠狠瞪她一眼:“滚回去躺着。”
楚云梨转身磨磨蹭蹭回房,这边一进屋,那边门已经打开。她关门时,以看清楚了进来的人。
进来的妇人大概三四十岁,身形纤弱,腰特别细,此刻满脸是泪,进屋后先关上了门,然后拽住了潘大胆的袖子。
楚云梨眼皮跳了跳。
这妇人就是高山的妻子寇芽,之前就有不少传言说潘大胆和她之间不清不楚。但那只是传言,外人再说得有鼻子有眼,也没人就敢说这两人一定有首尾。
之前张珍娘管不了男人身上发生的事,哪怕有人将这些话说到她面前,她也从没放在心上。
有又如何?
她也拦不住。若是没有,她又堵不住外人的嘴。
但楚云梨只看一眼此刻二人之间的相处,就知道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事。
这男女之间有没有亲密的关系,从动作和神情之间就可看得出来,尤其此刻院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寇芽根本就没什么掩饰。
没有一个良家女子会冲着外头的男人梨花带雨拽袖子撒娇。
“大胆,他人呢?”
潘大胆抬手帮她擦泪:“那种混账,你担忧他做甚?”
寇芽苦笑,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他。”
“我一开始真的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你,后来出了意外……然后我才发现你是个好女人,真正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照顾你一生。”潘大胆将她拥入怀中:“这不是你的错。以前我觉得自己有错,对不住兄弟,但他回来就杀我全家,连无辜之人都不放过,我又不觉得自己有错了。让你跟着这么一个男人,实在太委屈你了。您放心,明天我就送他去衙门,往后这一生,他都别再想出来!”
感受到怀中女子在轻轻颤抖,他轻声道:“你别害怕,他伤害不了你。”
楚云梨忍无可忍,冲了出去,厉声道:“我伤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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