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鲁大力今日算是知道了便宜女儿的倔强,只要是她认准的事,说什么都没用,怎么劝都不听。
他都说了一路,还是没能让林荷花掉头回家,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低声下气。因此,他是打算让中人懂事点,主动把人给他拦回去。
买不到宅子也租不到地方,林荷花一个姑娘家总不能真的跑去住客栈。那就只能回鲁家。
可这中人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愣是不理他的眼色。眼看再不出声阻止,林荷花就要花近百两银买宅子……且不说那些银子他有用,若真的让林荷花搬走,他们之间就再无和好的可能,想要问她借银就更难了。
那边还有一个大窟窿等着他拿这些银子去堵呢,这些银子若是没回到他手中,会出大事的!
“荷花,那宅子用不着这么多银。”鲁大力心里暗恨中人的不懂事:“至少可以再便宜五两。”
中人:“……”
便宜五两也有得赚,中人忍痛退回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再不能少了!”
楚云梨笑吟吟收回银子,道:“我知道你的为难,稍后拿到契书,会有重谢。”
中人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哪怕就是拿点铜板买肉吃,也是白捡来的。她欢喜道:“你稍等我一等,我立刻就去给你办。”
鲁大力眼看事态不由自己控制,急忙阻止:“我们不买。”
中人一甩帕子,笑了:“又不是你买,荷花已经是大人,完全可以做主。这宅子买来是可以传家的东西,造福子孙后代,自己不住还可以租,买了不会亏的。”
鲁大力:“……”他知道宅子是好东西,更知道林家那一排算是街上最好的地段,有银子的话,买下来绝对是赚。
但是,他急需要这八十两啊!
“荷花,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宅子做甚?”
楚云梨垂下眼眸:“跟你说不着。”
鲁大力气得倒仰。
看着中人将银子交给自己的儿子拿去办契书,他真觉得心在滴血,好像被人剜走了一大块肉。想到没了银子之后会有的后果,他慌得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撅过去。
楚云梨买这个宅子,自然有她的道理。租住林家宅子的是一家八口,还非得要这么大的屋子才住得下。他们在林家住了十来年,宅子保养得极好,那家人本身是大山里的,举家到镇上来打短工养活自家……他们和别的打短工的人不同,是真的认为自己家到了镇上是为了过日子的。因此,这才花大价钱租了林家宅子,打算享受一二。
林荷花心愿之一就是想住回自己的家,楚云梨今儿就要搬回去,今日之前也没跟人打招呼,这乍然让人家搬走,怎么都说不过去。便干脆买个差不多的,让一家人挪一下,再给点补偿,他们应该会答应。
“荷花啊,不瞒你说,我当时真的是拿银子急用,所以才没来得及跟你娘打招呼,刚才你要得急,我能这么快把东西给你凑回来,是借了利钱的。”鲁大力心头慌乱,也不再耍小心思,满脸诚恳地道:“我本意是想着把东西给你,让你放宽心,然后才借……”
楚云梨站起身:“大娘,我要去看一看李家的宅子。不怕你笑话,我昨夜还梦到了我爹,他问我为何没有住在自己家,我打算今儿就搬回去。那里面住了人,他们一家也在里面住了多年,为人还算厚道,我打算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搬走。这会儿天色不早了……”
如果今日就想住回林家的话,一点都不能再耽搁。
中人起身:“我陪你去。”她笑吟吟道:“也就你是这镇上的人,还特别信我。换了别人,交银子之前是一定要去看看宅子的,咱们住得这么近,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绝不会诓你。那李家的宅子保养得不错,他们举家搬走,里面的家具都留下了,锅碗瓢盆都有,拿点铺盖卷就能住!”
一边说,一边将人往外引。
鲁大力险些被气死,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奈,他又不敢发脾气,只得继续跟上。
李家的宅子并没有中人说得那么好,却也中规中矩。楚云梨看过之后立刻回了林家。
住在林家的人听说东家要自己搬走,下意识就想拒绝。这天都晚了,哪怕是已经找好了住处,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且不说舍不舍得,他们东西那么多,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好搬?
楚云梨道了歉,道:“那边的院子跟这里一模一样,是我买
下了的,这样吧,你们若是愿意搬,回头我给免半年租金。”
众人顿觉惊喜,尤其是看过了那边确实跟这边一模一样之后,丝毫抵触都没了。甚至怕楚云梨反悔,一搬得特别的快,不过半个时辰,林家宅子就彻底空了下来。
当初林荷花离开的时候还没什么记忆,楚云梨走在其中,却觉处处熟悉,心中激动不已。
这应该是林荷花的情绪,她在鲁家是寄人篱下,哪怕鲁家没有区别对待,可不是鲁家人就真的不是,还是有些不同的。
去了高家就更别提了,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也只有这里,才全由荷花自己做主。
中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平时在家也干活,眼看楚云梨真的打算今夜就住,便拎着扫帚帮忙打扫。实在是没想到都天黑了,还能做成这么大一笔生意,她心里头高兴。
鲁大力就不高兴了,好话说尽,后来甚至低声下气地求,林荷花就是不松口。甚至还花银子托了那做短工的一家人帮她采买新的被褥和锅碗瓢盆。
“荷花啊,你怎么这么倔呢?”
这话里又有怒气,又有无奈。
楚云梨回过头来,一脸惊诧:“你怎么还在?”
鲁大力:“……”
劝了这么半天,他已经想放弃。但这银子必须要拿,哪怕搬一个家近百两,也总比没有好。他叹口气:“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稍后我让你娘回来陪你。”
楚云梨没接话。
鲁大力等了等,失望地走了。
汪氏是天黑时到的,彼时,楚云梨已经托人买来了熟食,还打了一壶甜酒,约了短工也就是罗家人还有中人一家帮着暖房。
院子里闹轰轰的,特别热闹。
汪氏蹙了蹙眉:“荷花,你这……”像什么样子?
她知道,这话一出肯定要得罪院子里的客人,及时将话咽了回去。
众人眼见母女俩有话要说,吃东西的动作加快,后又恭贺了乔迁之喜,一刻钟后纷纷告辞离开。
楚云梨亲自将人送走,关上门后,院子里只剩下了母女俩。月光下,汪氏泪水盈盈:“荷花,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倔?”
桌上一片狼藉,楚云梨上前收拾,今儿从高家奔回鲁家,又从鲁大力手中拿到银子,后来又搬家打扫,饶是她精神不错,身上也有些酸痛。听到汪氏这责备的话,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如果性子继续软和,大概会被人拆了骨头。”
汪氏颤抖着道:“何至于此?高长河是穷了些,但有你鲁叔在,他绝对不敢……”
“世事无绝对。”楚云梨淡淡道:“高山村离镇上坐牛车都要两刻钟,我就算被欺负了,你听得见?”
她搬了一趟碗筷去厨房,站在月色下,肃然看着汪氏,道:“其实我上花轿的时候,被下了药吧?”
汪氏噎住,她反应很快,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有这事儿?是不是你昨夜没睡好,所以才昏昏沉沉……”
“反正我睡着了,然后梦见了我爹!”楚云梨盯着她的眼睛:“好奇怪,爹走的时候我还那么小,应该不记得他的容貌才对。但我就是知道他是我爹,他问我为何没有住在家里,问我为何要妥协嫁到村里,还问我为何要听其他人的话……他才是我爹,他说我应该住在自己家,然后招赘婿入门,生姓林的孩子。我觉得挺对,所以,醒了之后我就闹着回了家。”
楚云梨伸手摸着厨房的门框:“这里处处都好,比鲁家好!我没买你的被子,不打算让你留下来住,趁着天色还早,你自己回去吧!”
汪氏动了动唇,还想要再说。
楚云梨挥手道:“让鲁大力趁早死了心,我不可能把林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银子给他乱来。”
汪氏哭了出来:“荷花,你要听我的啊,我是你娘,我不会害你……”
楚云梨面色漠然:“杏花的娘让我明白,娘跟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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