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却说袁胤这边行出城来,一心只欲南下,结果遭到徐璆追击,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回身一看,便发现兵马已然只有数百。
说来也是袁胤的锅,本来白天之时,黄猗被关羽斩首,其麾下士卒便都胆怯不已。
其后袁胤畏惧关羽之势,下令闭城不出,就任由这些士卒回营,并未安抚。
于是这些士卒回到营中,一听别人问起这次交战,自然就开始吹嘘起了关羽之武。
那自是将关羽吹得天花乱坠,言其万军丛中斩了黄猗首级。
城内兵马本来就士气低落,这一听敌军有这种神将,哪里还敢与之为敌!
正巧那边徐璆拉着何夔行出府内,谈及如今形势,皆是恼怒不已。
何夔也就罢了,徐璆却是个敢作敢为的。
其父徐淑官至度辽将军,其人少博学,辟公府,举高第,早年就担任过荆州刺史。
汉灵帝还在世之时,就已经身居高位。
后因天子迁都于许昌,召其入朝,却被袁术拦下,留在其麾下。
他一心想回归朝廷,怎会放过这种机会,当下与何夔一合计,就准备反他娘的,直接就往军营之中行去。
召集诸将,言说利害,相约夜间而动。
士兵本已畏惧关羽之勇,听得此言自无不从。
也是阴差阳错,袁胤中了关羽之计,想要弃城而走,也来到了军营之中。
正好撞见准备起事的徐璆等人,两方顿时火倂一场。
亏得袁胤身边还有一支精锐兵马,这才得以脱出城内。
可相应的,城内数千兵马乱作一团,仅有数百人随之脱出战团。
眼见此时只有这些兵马护卫,袁胤自是哀声叹气,寻来惠衢问道:
“今敌大军在后,又逢徐孟玉等反叛,若敌军追击而来,当如何应对?”
惠衢见袁胤前来问计,自是心中一叹。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劝袁胤弃城而走。
那样的话,虽说徐璆等人会反叛,可即便城池陷落,他也没有生命危险。
大不了见得关羽,纳头便拜,怎么也能活下来。
现在可好,莫名其妙就上了袁胤的破船,袁术家小是保住了,可他家小还在城内呢!
因而心中自是悲哀不已,又见袁胤问计,顿时叹道:
“即知敌有追兵,何寻大路而走,当走小道南下!”
袁胤听得此言,自是形容苦涩:
“吾何不知,因公家小于此,车马皆在,小路难行,当走大路!”
惠衢见状,回头看了一眼袁术家小,心虑敌军追兵将至,如此行进,能走多快?
若被追兵追上,若留袁胤在此,恐又是一阵杀戮,难保他们性命。
相反,若是支开袁胤,敌军追至,他打不了顺势投降,也免得再遭兵乱。
思虑及此,他自是计上心头,对袁胤道:
“将军岂不知现在公子为重,若行大路,被敌军追上,必受其害。”
“但带嫔妃在此,又难行小路,不妨将军自带公子寻小路南下,在下自领军在此南行。”
“如此,便是敌军追上,也可保公子与将军得安!”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自是一副献祭自己,保全袁术家小之态。
袁胤不知其心,满以为他是忠臣烈士,当即感动的抓着惠衢的手道:
“未知先生忠勇如此,若此番得生,日后见得吾兄,必言先生今日之恩!”
如此说罢,他又依惠衢之言,带着二三百人沿着小路行去。
然则他哪里知道,惠衢等他一离去,便带着麾下等人一路朝着新蔡方向返回。
这般行路不到三刻,便见远远的行来一彪人马,正是关羽所领追兵。
关羽一路追击而来,见得有大量车马于此,心知袁曜便在此处,急忙令兵马杀上前来。
不想一至车马前方,便见一文士领着兵马跪地而降。
关羽见之,自是疑惑,直接问道: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可知袁曜现在何处?”
惠衢心知此人定是大将,急忙对关羽道:
“敢叫将军知晓,在下乃城内官吏,名为惠衢,因被袁胤率兵裹挟至此!”
“因知贵军将至,心知不可抵抗,故劝袁胤降之。”
“岂料袁胤冥顽不灵,故施一计,让他沿小路而去,今将军若追之,尚能追赶!”
说着便将袁胤离去的方向给关羽说了一遍。
关羽听闻袁胤身边只有两百余人,自是大喜,正欲领兵而去,却听身边一人道:
“将军,此人言语有异,若他不愿前来,见徐先生等动兵,自当助力,为何至此方才用计!”
关羽一听,自是一异,回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一小将,模样颇为陌生,想是后来心募兵马。
又思虑其言语,觉得有理,这惠衢若真不想去,何必等到现在。
话是说得好听,多半是临阵脱逃,哄了袁胤离下,以此买主求生!
思虑及此,他顿时瞟向了惠衢道:
“汝欲欺瞒于某家?”
惠衢早就听到二人言语,当即大惊跪地道:
“在下回军至此,哪敢欺瞒将军!”
“实是不想与将军为难,方才明言告知!”
“袁胤确实是往小道而去,非我欺瞒。”
可关羽闻之,便是神色一凛,眉头上竖道:
“背主求荣之人,留汝何用!”
话音一落,他长刀一提,便将惠衢斩杀当场。
他这辈子最看不得这种不忠不义之人。
须知投降是区别的,桥蕤那种誓死不降,后来投靠,那叫弃暗投明。
惠衢这种举止却是临阵脱逃,卖主求荣,性质完全不同。
现在这货卖了袁胤,恐怕来日又会再卖他们,还不如一刀杀之。
但他这一动,叫袁术兵马及其家眷看了,又是心惊胆跳,惊慌不已。
见得众人模样,关羽一抹长刀,沉声道:
“某只诛首恶,余者不杀,但叫尔等知晓,再敢欺瞒,格杀勿论!”
“袁胤到底去了何处,勿要欺瞒!”
他一说罢,自然便有士兵站起为其一指方向。
关羽见之,自是大喜,又令此人带路,一路朝着小路追来。
直到一处小径之间,关羽策马欲入,又见林间荆棘,正难行路,却见方才那员小将上前道:
“将军身躯庞大,难以穿行此处,小人愿为将军开路!”
见此人两次出头,关羽自是刮目相看,不由问道:
“汝唤何名,何方人士,为何吾不知汝!”
那小将闻言,自是摸着脑袋一笑道:
“将军想是忘了,小人名为文稷,本谯县人,之前入得招贤馆内,被徐兵曹拨调于将军麾下!”
关羽一听,突然想了起来,原来在秦瑱南下之后,招贤馆依然在照常运行,不过选才之任被秦瑱移交给了徐庶。
在这一次南下之前,徐庶言说招到了一个人才,名为文稷,要他带着一到南下。
可他历来不喜欢这种关系户,就安插到了军中当了个军侯。
一路南行之后,便将此人给忘了,没想到现在这人倒是又跳了出来。
因是方才提醒一句,让他记住了这人,现在又见其主动开路,不由抚须道:
“我与五百兵马着你在前开路,若能探到敌军踪迹,计汝一功!”
而文稷一听,顿时大喜道:
“将军放心,小人常年打猎,似这等小道,断不能让敌军逃了。”
当下他便翻身上马,引着关羽所拨兵马,一路砍去荆棘杂枝,南下而去。
而另一边,袁胤离了车队,行军速度自然增快了不少。
可奈何天黑林密,又不敢着火把,虽快了不少,却也比不上关羽追击。
才行两刻,便听士卒来报关羽追兵已至,回头望去,只见林中火光四起,似有大量军队追来。
见得此状,袁胤便知惠衢把自己给卖了,忙大骂道:
“惠衢小儿,断不可信!”
说罢,他又见得麾下皆露怯意,心知如此逃下去,必然被捉。
看着一旁年纪尚小的袁曜,他一咬牙便回身对众人道:
“尔等四散,留一众人等,与我穿林而去!”
说罢,一把抱起袁曜,便朝着林木之中行去。
众人见之,自是四散而逃。
关羽追至此处,只见一支残部于此,又听袁胤带着袁曜弃军而走,不由怒骂道:
“狡诈之徒!”
他心想带兵追击,又想着袁胤现在已经弃军而去,孤身于林中,天色又黑,若其找个地方猫着,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思虑之间,他一指林中,便对左右道:
“与我搜寻林中,勿叫袁胤脱逃!”
众将士闻之,自是纷纷朝林中行去,正值此时,却听林内想起一声道:
“将军且慢,我已将敌将擒拿!”
众人闻言看去,但见林中行来一将,马上挂着一头,还抓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孩子,正是方才领路的文稷。
因是文稷自入刘备麾下之后,便无表现机会,今夜听得追击敌军,便知自己机会来了!
由此一路领军,一路让麾下兵马摸入林中。
后见敌军四散于此,便知袁胤已经走脱,来不及报与关羽,就只身朝着林内追去。
正好见得袁胤抱着袁曜,当下一箭射出,正中袁胤左腿。
袁胤吃痛之下,一时摔倒在地。
文稷见此,策马上前将其斩杀,并获袁曜,一并擒出林来。
关羽见得文稷前来,自是大喜,上前一看,却见袁曜脖子上挂锦囊。
锦囊之中又有一盒,开盒一看,便见一块四方镶金玉印,其下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小字,正是传国玉玺无疑。
见得此印,关羽激动得有些颤抖,心想此印初被孙坚所匿,后被孙策所得,献于袁术。
没想到袁术出征之后,竟然将其留在寿春,辗转来到新蔡,最终落到了他们手上,正是天命在刘!
今日得到此玺,来日叫刘备献于天子,看谁还敢叫他兄长织席贩履之徒?
想到此处,他急忙将玉玺一收,对文稷道:
“今得此物,汝有大功,某当亲自为汝表之!”
文稷自然不在乎玉玺如何,只听关羽要与他表功,便即喜道:
“小人不愿表功,只愿在关将军麾下鞍前马后,做一偏将足矣!”
关羽见其如此,自是暗暗点头,心道这人倒是个可造之才,来日可以好好培养!
当下也不多言,带着兵马便朝新蔡方向行来。
如此一路行至新蔡城前,就见城内大局已经稳定。
原是桥蕤听得关羽调令,就领军行至城外,见得徐璆等人,互相见礼之后,就开始收纳士卒,封存府库。
等到关羽来之时,城内已然恢复了秩序,连带府库金银钱财,并上袁术麾下众将家小皆无所缺。
关羽这边才到城外,就见城上正等待几人。
兵马一至城下,便见桥蕤、徐璆等人迎出。
众人叙话一阵,听到关羽斩杀了惠衢,何夔等人便是一阵唏嘘,又听关羽将传国玉玺追回,均是欣喜不已。
待得关羽拿出玉玺确认了一遍之后,徐璆便问关羽道:
“不知将军欲如何处理此宝?”
虽说关羽是刘备麾下,可面对此重宝还需确认刘备是什么态度。
可他一问出此言,便见关羽正色道:
“此乃天子信物,今被我军所获,自当上交朝廷!”
“然则此等大事,须叫吾兄刘玄德知晓,待我传信回去,问问兄长当如何上交,再行处置!”
徐璆听得关羽的第一反应不是藏下而是上交,便是暗自点头。
心想这刘备不愧为汉室宗亲,果然不是袁术孙坚之流可比!
这下也是放下心来,安心呆在此处,等待刘备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