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见夏之白态度坚决,解敏也没再劝。
他问了下夏之白的具体住所,便转身离开了。
他今日还有一场聚会。
解敏走远后,再无人寻夏之白,他回了落脚的客栈。
与此同时。
夏之白跟乞丐接触的事,也落到了朱元璋的耳中。
听着毛骧的禀告,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冷笑道:“天下的文人都骂咱,说咱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说咱残暴不仁,不惜严刑酷罚来对待士大夫。”
“咱不杀行吗?”
“朝廷上下都一直在给咱说,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吗?”
“具体太不太平,咱不知道,但咱知道的,就是上至百官,下至百姓,还有咱的那些儿子,凡是见到咱的,没一人不说太平的。”
“这就是他们说的太平?!”
“京师百姓都这样,其他地方呢?”
“他妈的,总有一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咱给了他们权力,他们就是这么给咱做事的?”
朱元璋怒了。
他的脾气本就暴躁。
尤其是牵涉到百姓的事情。
还是在京师。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无异是在当众打他脸。
他是有私心。
但天下哪个帝王没有私心?
而在私心之余,他同样心系天下,他也以此要求大明官员,让他们必须清廉,也一而再的要求,这些官员必须心系百姓。
凡查到阳奉阴违的。
他给的解决之法,一直都很简单。
杀!
朱标见状,连忙劝慰道:“父皇,据儿臣所知,京师很多乞丐流民,都是北地逃难来的,当初北地动荡,很多人举家南逃,而今北地初显安定,但想要真正归拢百姓,还需一定时间。”
“朝廷也一直在收拢人口、安置流民。”
“力有不逮,情有可原。”
朱元璋冷哼一声,挥手道:“放屁,咱能不知这个理?”
“咱可以理解京师有流民有乞丐,但咱也早就下过令,让应天府地方官府,每日施粥救济。”
“他们是怎么给咱做的?”
“粥越来越稀,救济的人越来越少,报上来的,倒是京师一片欣欣向荣,是啊,咱大明底层的百姓都被饿死了、冻死了,那可不就只剩下荣了!”
“咱只允许宗室、勋贵和三品以上的大臣拥有奴仆,是禁止民间拥有奴仆的。”
“但你给咱拿去看看。”
“这些狗东西,把京师的这些年轻乞丐、流民,全都卖了。”
“咱要不是让毛骧盯着夏之白,只怕朝廷这些官员,无一人会把这些事告诉咱。”
“咱还在被蒙在鼓里!”
朱标捡起地上的奏疏,仔细的看了一眼。
神色凝重。
他本以为只是官员的懒政、不作为,哪曾想,毛骧的奏疏上,清楚的写着,京师或是有人在有组织的进行买卖奴婢,而且极有可能有官府的人参与。
朱标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杀意。
朱元璋也不多废话,既然有人来找死。
那就让他们死好了。
朱元璋厉声道:
“来人。”
“传旨给都御史汤友恭。”
“替咱问问他,他们都察院是干什么吃的?”
“咱让他们职专纠劾百司,他给咱纠劾到哪去了?是不是非得等到京师那些流民的尸体堆积如山,尸臭传到咱鼻子里,他才能知道,应天府有官员不法?!”
“咱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后,咱要看到最终的结果。”
“咱这次倒想看看,咱这官员口中太平的应天府,这个冬天究竟冻死饿死了多少人,咱也想看看,咱的大明朝有多少人不长眼,把咱都已经不放在眼里。”
“传旨给户部侍郎,告诉他,开太仓粮,救济百姓。”
“谁敢动心思,咱杀他九族!”
“毛骧。”
“你也替咱走一趟。”
“将应天府府尹、府丞、通判及经历、知事、照磨等应天府主事官员的脑袋,都给咱全摘了。”
“既然不长眼,那就别睁了。”
“咱不乐见。”
朱元璋的声音很冷,充斥着森然的杀意。
毛骧心神一凛,连忙拱手应下。
等毛骧走远,朱标拿着这份奏疏,重新送到桌上,目光闪烁的问道:“父皇认为,这次的事,不只有应天府官员?”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应天府这些官员,中饱私囊、暗中克扣拨的银子粮食,的确有可能,但贩卖奴婢,他们没那么大胆子。”
“应天府是京师。”
“是在咱的眼皮子底下。”
“一個正三品,敢这么胆大包天?”
朱元璋满脸不屑,伸手接过奏疏,用手掌压着,看着朱标,寒声道:“咱立国时就颁布过诏令,唯有宗室、勋贵和三品以上的大臣才能拥有奴仆。”
“咱当时特意做了限制。”
“咱且不说现在卖给的是哪些人、哪些官员,咱就说一点,最初弄开这个口子的,必然是朝廷这些三品以上的大臣勋贵,唯有他们有豢养奴婢的资格。”
“也唯有他们有这能力跟权利撕这个口子。”
“他们不开口,底下的官员,又有多少,有这个胆子,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朱标若有所思。
朝中的这些勋贵大臣,或许现在明面没人参与买卖奴婢,但背地里,一定有人参与过。
“想明白了吧。”朱元璋冷笑一声,讥讽道:“咱大明朝的官,一个个都奸着呢,不过跟咱耍心思,他们找错了对手,咱心里跟明镜似得,看的真切着呢。”
“咱最不怕这些。”
“不过这夏之白也没安什么好心。”
“他知道咱会盯着,所以特意把这些乞丐流民,摆到咱的桌上,让咱不得不管,而他好趁机脱身。”
“这小子猾着呢。”
朱标苦笑一声,道:“或许夏之白是真有爱民济世之心,父皇这么妄加揣测,实在有失公允。”
朱元璋眉头一皱,道:“那咱就跟你接着往下看,看看这夏之白会不会在去开封的路上,消失。”
“咱不会看走眼的。”
“咱说他有问题,他就有问题!”
朱标无奈的摇摇头。
父皇现在似较上劲了,想证明给自己看,他是对的,而夏之白就只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不过朱标现在的确有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