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黎明。
当东方现出第一抹鱼肚白,庞统迈着踉跄的步伐,带着七分的酒气,三分的得意,跨过了汇丰钱庄的门槛。
昨天黄昏时分,在眼看着那些存金成车的荆州氏族们离开之后,他踏入这个门槛的时候,心情还是错综复杂、
毕竟这是他和顾泽的第一次交锋!
虽然面对的蒋干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弱鸡一枚,可是蒋干身后的顾泽,却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一夜之后,他踏出钱庄的时候,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顾泽的伎俩,在他的眼里不堪一击,简直犹若七岁童子一般得幼稚!
“顾泽!你好狠毒!”
“你妄图赚走荆州氏族的所有财富,据为己有,然后再将他们一一置于死地?”
“有我凤雏庞统在,你休想!”
庞统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并不是对荆州氏族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正如他并不是对江东孙权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一样。
他千方百计的进入曹营,献铁索连环计,打入曹营谋士府,为的就是要证明给天下人看,卧龙凤雏虽然称谓同列,但凤雏就是要强于卧龙!
卧龙跟随刘备,一路连败,抱头鼠窜躲入江东,而他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忽悠的曹营百万大军灰飞烟灭!
而他急不可耐的从赤壁告假回到襄阳,也并不是单单为了荆州氏族的死活。
他要斗曹营,斗顾泽!
只有拆穿顾泽 的计谋,破坏顾泽的计划,才能彰显出他的能力!
即便天下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惊心动魄,至少他自己知道!
“所谓天下第一毒士,也不过如此!”
“只有让顾泽功亏一篑,数以万金聚拢在这钱庄之众,却只能怪怪的吐出来,那才过瘾!”
“才能让顾泽颜面扫地!”
庞统迈步走出百十米,只觉得头脑越发的眩晕,两只脚似乎重逾千斤,拔不动步子。
“这酒……”
“果然有些分量,还是我的酒量退步了?”
庞统伸手扶住路旁的一棵大树,然后用背倚靠着,想要缓缓气息,然后再前往庞德公的府邸,聚拢荆州氏族,拆穿顾泽的阴谋。
然而就在他抬起迷醉的双眼,不经意的看往那呆了一夜的汇丰钱庄的时候!
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座三层的小楼,凭空之上,飞入数丈之高的空中!
清晨的朝霞围裹其中,宛如化为了仙庭楼阁!
“嘭!”
“咚!!”
“哗哗啦!”
紧跟着几声爆炸之声,地动山摇一般,连他的脚下的地面也晃悠不已,整个人都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那座飞入云端的楼阁,如大厦倾倒,从空中坠落在地面,溅起烟尘滚滚,淹没了附近数十丈的一片!
前后不过几十秒钟的功夫,原本建造的富丽堂皇,雄壮不已的汇丰钱庄,登时化为了一堆废墟!
只有那两尊从荆州刺史府门前搬来的石狮子,依旧龇牙咧嘴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可是半个身子已经被废墟湮没,只剩下两个狮子头露在外面,显得带着几分滑稽。
“这……”
“是真是假?”
庞统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要看个清楚。
然而经过这地动山摇的震撼,原来藏于肚里的酒气更加肆无忌惮的上涌,透入四肢百骸,令他每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吃奶的力气。
“莫非是幻象不成?”
“偌大的钱庄,数十万的金银村存储之地,怎么可能在顷刻之间崩塌湮没?”
“如此强悍的力量,除非是天罚雷劈,可是这太阳高挂,朝霞初上,哪里来的巨雷闪电?”
庞统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必然是幻象无疑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顾泽算计无双,我必须尽快赶往叔父的府里去!”
庞统强行镇定心神,仔细辨认方向,沿着大路往襄阳城东的庞府方向走去。
才走了三里多地,实在支撑不住,酒气涌上嗓子眼,头痛欲裂。
昨夜只顾着得意饮酒,所吃的菜并不多,再加上他白天的时候在庞府里被庞德公拿拐棍给揍了出来,也没管他的饭。
一日一夜一粒米没进肚子,倒是灌了一肚子的烈酒黄汤,再这么跑步运动,如何承受得了?
庞氏客栈?
庞统正走之间,看到大街斜对面的客栈,正是他们庞氏家族的产业。
“暂且睡一小觉,待醒酒之后,再往庞府见我叔父,也不为迟晚。”
“我这副状态前去,思维混乱,只怕说不清楚。万一我叔父得火气上来了,再拿拐棍拍我,我连跑路的本事都没有,还不得被他打死……”
庞统打定主意,一拐弯,进入客栈。
客栈的伙计对庞统并不陌生,又闻到他身上浓厚的酒气,便知道这小子又喝大了。
于是急忙带他进入一间上好的客房,安置他休息不提。
……
“士元,你还知道回来!”
庞统虽然酒醉,但心底深处始终挂念着顾泽钱庄阴谋之事,所以潜意识里睡的并不安稳,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便拖着还没有完全酒醒的身躯,到了庞德公的府上。
刚迈步进了大堂,便听到了叔父庞德公那浑厚的声音。
“叔父……”
庞统抬头看去,不由的一愣!
大堂上,摆着一张宽大的酒桌,桌旁左右坐着六七个人。
正座主人的位置上,当然是本府的当家人庞德公。
庞德公的左边客席上,坐的是蒯越,蒯越的下首是水镜山庄的庄主,水镜先生司马徽。
司马徽的对面,坐的是黄府的宗主黄承彦。
而黄承彦和庞德公的中间那张最为尊贵的位置,坐着一个身形略瘦,但精神抖擞的小老头,正是刺史府的陈琳!
陈琳乃是建安七子之一,抛开身在公门,深受曹丞相的器重不谈,光他在文学方面的成就,已经足可以傲视群芳,领袖文坛了!
而此刻的陈琳,虽然名义上和蒯越同领荆州刺史府的事宜,管理荆州的军政大事。
可是毕竟人家陈琳乃是曹丞相的心腹,那就是亲生的,跟蒯越这种后娘养的亲疏不同,尊卑自然不一样。
“陈大人……”
“原来诸位都来了!”
庞统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想到自己昨夜宿酒,粗略睡了一觉脸都没洗,此刻的形象必然邋遢不堪。
更何况自己本就不是周瑜、孔明那种英俊的路子,而是面貌粗犷,这会只怕更加丑陋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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