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又去遛马去了?!”一个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是啊,叔”只见一个年轻人爽朗的说。
“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被年轻人叫叔的汉子,走近年轻人继续问道。
“是,9月1号,我过两天就走,我爸送我去。”
“出门在外,小心点,不像家里有这些人帮着,在外一个人要多留个心眼。”
“好”
“自从你大爷家的大哥上了个市里的大学,咱们家族你这是又一个大学生。”
年轻人听完憨憨一笑,应声道:“叔,我先回家了。”
“好,赶紧回家吃饭。”
清华应了一声,牵着马向家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牵着的白马。“白龙,过两天我就要去上学了,这次离家很远,恐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遛你,还有带你去吃那坝上的青草了,让我弟弟带你去吧”。白马像是听懂了一样,低声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有黑虎陪你呢,黑虎呢?这会又跑哪去了?”这时,他身旁的白马忽然立住,扬天长鸣了一声。“你这是叫它呢?这刚天黑村里人都在吃饭呢,别吓着人。”白马听到后,低头轻触了一下这个叫清华的年轻人。“走吧,估计这会黑虎正往这跑呢。”清华牵着白马继续往家走。
农村的夜,分外的静,开始的也分外的早,草丛中昆虫的鸣叫,更是预示着秋天夜的来临,秋天的夜很凉。
就在清华牵着白马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夜色中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只见一只通身全黑的狗急急的奔来,围着清华转啊转的。清华笑了,“你倒是快啊,黑虎!回家!”。转身便推开大门,走进一个院落。
清华将白马牵到马厩,卸去牵绳,转身又抱了一些青草放到白马面前的槽子里。“吃吧白龙,好好休息!”他用手抚摸了一下马背,便回堂屋去了。
此时的那只黑狗,已然在饭桌前吃起来了。
昏暗的白炽灯下,坐着一对中年夫妇,那是清华的父母,他们正愁着怎么给清华筹够上大学的学费。
“还差一些,你看看谁家还能再借一些?”中年女子叹着气说到,那是清华的母亲,一个典型的农村女人。
“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中年男子把手里抽的只剩一点的烟把扔到地上,叹着气说。这是清华的父亲,用清华的话说,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却又不甘心,做什么赔什么的人。家里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仍然一穷二白。
“实在不行就把白龙卖了吧!”清华的父亲又点了一支烟,闷闷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行,白龙谁都不能动!”正在吃饭的清华放下手中的碗,带着怒气的说。
“那你说怎么办?”中年男子提高了嗓门。
“我宁可不上学,也不同意你卖了白龙,白龙是我的,谁也不能动。”清华应声道。
“行了,谁也别说了。”清华的母亲这时看这爷俩要吵起来了,赶紧出来圆场。她推了推清华的父亲“你再去村里各家转转,再看看能不能借着,快去!”
清华的父亲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清中呢?我怎么没看见他?”清华问道,清中是他的弟弟,在上完初中后就不再上学了。
“他去他的伙伴那,看看能不能找地方去打工。”清华的母亲应声道。
清华其实明白,以清中的学习成绩是可以考上高中,然后考个大学的。然而以现在的家庭条件是绝对不能承受的,这是清中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兄弟两人许多事情是不需要说透的,事情来了,该怎么去做,自自然然就做了,他们不需要过多的去表达自己的想法。清中的想法,清华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他不用去说什么。活着,一起好好活着,也许是兄弟二人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想法。
“我吃完了,出去走走!”清华说完起身往门外走。
清华的母亲没有说话,她知道孩子这是心烦了。
清华出了堂屋,来到马厩,“走,白龙,咱们出去透透气。”他没有给马套上绳索,也没有放马鞍,说完就径直的走出家门。白马自己走出马厩,跟在清华的后面。
待到白马来到清华身旁,清华翻身上马。白马低吼一声,小步慢跑,在村里的小巷中,向着村外跑去。后面紧跟着一个黑影,那是那只黑色的狗。
到了村外,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再过些时候玉米该收获了。清华手抓马鬃,右脚轻轻一点马的腹部,白马心领神会,即可加速,飞快的奔驰在田间的土路上。身后村庄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清华来到了一处坝上,这是当地农民在平原上挖的水渠,挖出的土堆在两旁,就成了坝。人们在坝上种树,慢慢的两旁的坝就成了郁郁葱葱的模样,夏天的时候,两边的村民都喜欢上到坝上纳凉。只是到了这个季节,由于天气转凉,堤坝上便很少有人再来了。
白马带着清华,从田间路上坝的一侧上到了坝顶上,坝顶上平坦的多。清华下马找到一处草地,躺下来面朝着星空,远处村庄零星的发出微弱的灯光。他不愿想家里这种种的烦心事,至于学费能不能筹够,他控制不了,也不愿去想。他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走出这里,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活着。那只黑色的狗,此时在清华身边趴下,喘着气,想是跑的急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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