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云岁晚压根不觉得陆祈臣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她淡漠地扫了陆祈臣一眼。
“我与王爷回府更衣,稍后就到。”
陆祈臣紧绷奶脊背松了些,“恭候王爷王妃。”
楚修远陪同云岁上了车,将她颊边的碎发掖到了耳后,“是我考虑不周。”
云岁晚见他异常郑重的模样,噗嗤一笑。
她理了理身上的配饰,有些惋惜,“今日预想到这一番周折,已经尽量穿得利落了,还是刮花了裙角。”
楚修远睨了一眼,“你若喜欢,我叫他们再寻了这料子来就是。”
许是觉得她受了惊吓,楚修远与她说话的时候,是难得的安抚语气。
云岁晚本想逗弄他一下,都不自觉地收回了心思。
她微微侧头,脸上小表情俏皮,“我看这陆祈臣十有**是强弩之墨,装腔作势的强撑罢了。”
楚修远握住了云岁晚的手,云岁晚反握回去。
“但是他既然想要殊死一搏,我就给他一搏的机会。”
毕竟文安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明显是不可能杀三皇子的。
如果不杀三皇子,那和三皇子一起谋反的人,就最多只会是流放。
区区流放,怎么能让云岁晚放心,只有让陆祈臣犯了更大的错,才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让他尝尝自己前世的痛苦。
这一边的两人回府更衣,另一边陆祈臣也急匆匆回去。
他可来不及更衣,立刻把书房中和楚绍彰来往的书信翻出来,齐齐扔进了香炉中。
香炉中熹微的火光哪里惊得住这样多的纸张,没一会就熄灭了。
陆祈臣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朝着外面的人吼道,“还不把火盆端进来!”
陆夫人听说陆祈臣在书房中发疯,带着丫鬟急火火地跑进来,就听见了这一句,惊得她心肝一颤,直抚着胸口。
“真是作孽啊,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她这几日精神不济,并不知道外面的风闻,一听说陆祈臣不悦就忙起身过来。
她身旁的丫鬟还没来得及把外面的事情跟她说。
陆夫人心肝脾胃地喊了一通,见陆祈臣只是忙着烧东西,根本不搭理她,本就身子不爽利,现在更是有些不悦。
“老娘都没几天可活了,你还在忙活活地做什么?”
陆祈臣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娘没有几天可活怕什么,我们整个陆家都没有几日可活了。”
陆夫人一辈子在家中当家做主,没想到自己如今重病,陆祈臣还这样忤逆,刚要发火,就被身旁的丫鬟拉住。
“夫人,外面都闹翻了天了,都说咱家参与了谋反。”
陆夫人抬起的手滞留在了空中,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胡说!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这样编排我们家,我们侯府世代清贵,是皇上的重臣。定然是那云岁晚对我儿爱而不得的编排,我们可是三皇子的心......”
陆夫人病了的时候,只要有空就会骂上几句云岁晚,丫鬟从来只是附和。
这次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小丫鬟急忙忙截住了话头。
“夫人,三皇子谋反已经被贬为庶人了,陛下派了瑞王殿下彻查。”
噗通——
陆夫人一下子跌到了椅子上。
她反应过来,连忙吩咐身旁的人,“快,快帮侯爷把那些冤孽都烧了。”
陆夫人说着话,就差点晕厥过去,陆祈臣不耐烦地看了一眼。
“只要烧掉这些,一会楚修远和云岁晚来了翻不出什么证据,我就有脱身的法子。”
陆夫人堪堪稳住了心神,“臣儿,你和三皇子一向来往过密,虽然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也难免被云岁晚这个蛇蝎妇人陷害啊。”
陆祈臣将手中最后的一沓书信扔进火盆,火星霹啵而起。
“母亲不必担忧,此番事情,我不止无过,反而有功。”
既然有那梦境相助,他又怎么会走上之前的老路。
楚绍彰造反,他本就留了一手,造反成功,他自然平步青云,失败了,他也能脱身。
云岁晚想要把他逼上死路?门都没有。
陆夫人觉得自己儿子莫不是急得说胡话了,有些担忧。
“臣儿,不如我们舍了这侯府,向云岁晚求情,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她从前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低头,一定能成。”
说完后,陆夫人又灵光一闪,“还有公主,公主费尽心思想要让你入府,一定不会让你落入险地的。”
陆祈臣正盘算着说辞,听着自己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莫名心烦,索性直接告诉她。
“母亲莫不是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云老将军这张牌。”
陆夫人眼睛亮了起来,“是了,我们还能求云老将军,花影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不顾及。”
她说着拉起了陆祈臣的手,“快快,你近日冷落了花影,现在去和她求情还来得及。”
陆夫人自觉得大势已去,只想着求饶卖好得一条生路,却全然忘了自己从前是怎样对待云岁晚和花影的。
在她眼中,自己的儿子是世间最好的儿郎,只要儿子一个笑脸,再高贵的女子,都只有听话的份儿。
陆祈臣已经不耐烦了,直接甩开了陆夫人的手,“母亲先回去吧,儿子自有办法应对。”
陆夫人是偶感风寒才生了病。
花影却是真正的重病缠身,自从云家父子走后,她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府上忙活活请了许多大夫来都无济于事,陆祈臣表面文章做得好,她根本挑不出错处,只能这样耗着。
她不是没给将军府写过信,得到的总是敷衍客套的回应。
在旁人眼中,她虽然是妾室,但得侯府和将军府疼爱,小病就被两府轮番求医问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生了病,是中了毒。
普通的大夫,就算来了再多,也没办法治好她。
她知道陆祈臣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只要自己在今日之前还活着,那她这条命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想死得这样无声无息,却无济于事。
吱嘎——
就在她缠绵病榻,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陪嫁来的小丫鬟急忙忙跑来,“小姐,老爷,老爷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