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楚修远的话在将军府正堂中回荡,让本就震惊的云家人更是一头雾水,云岁晚是被族谱除名赶出云家的。
既然是被赶出去,自然所有的东西都归云家所有,哪有可与她分的。
云景川听了这话却眉间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浮起了无奈的浅笑。
他们要赶岁晚走,那她就该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带走。
厅堂寂静,云大夫人率先开口。
“岁晚这些年在云家上敬长辈,下护小辈,为人谦逊,与人和善,虽然不是我们云家的血脉,但我们也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云家的孩子,如今即将大婚,合该分些家当。”
云岁晚睨了一眼这个刚刚还对自己口诛笔伐的人,一盏茶前还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这么快就转换了另一副嘴脸。
她在心中暗暗感叹,权势真是个好东西,瑞王殿下的面子实在是大。
可见自己当初抱上这棵大树,当真是个明智之举。
芜娘见这场面,想起主家对自己的交代,想上前阻止。
可楚修远带一脚踹得她心口痛,才一开口唇角就溢出血丝,一个字也说不出。
花影眉间紧蹙,嫌弃地撇开了目光,心中暗骂芜娘的无用。
她再也没有之前一副要为芜娘打抱不平的架势,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云岁晚到底要从将军府带走什么东西。
先云夫人万金嫁妆自江南而来的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
尽管云岁晚曾经献上黄金资陛下建高玄殿,但云岁晚手里定然还有不少,是以她才急着把云岁晚直接赶出去。
那些钱财,如今可都是自己的!
还不知道云老将军对军权的态度,那钱财就是她这个新晋的云大小姐最大的依仗。
陆家亏空久矣,顺利拿到那笔钱,她才能被陆家奉为上宾,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花影紧紧抓着座椅扶手,“王爷,她鸠占鹊巢多年,以奴婢...以庶民之身,享官眷礼遇,如今被拆穿,竟然还想从我云家带走东西,简直没有道理。”
楚修远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眼,只用余光扫了一下她,花影背后就阵阵战栗。
在场众人眸光各异,都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新晋云大小姐,在对方还没说要什么的时候,就先亮出自己的底牌。
实在愚蠢。
云家旁支不是不觊觎先云夫人留下的东西,只是从前云家两位将军对云岁晚护得紧,云岁晚本人又实在难缠。
是以每每来打秋风的亲戚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敢轻易上门。
如今换了个这么蠢的,往后,这将军府的门,可以常登了。
“瑞王殿下,花影和老大家的各有道理,待到大婚那日,我们云家定会前去填妆,绝不会亏待岁晚。”
众人的心思,自也是七老夫人的心思。
她是云家最大的长辈,花影这样蠢笨,那那些钱自然是云家人人可分,她也得帮着护一护,让自己在老家的子孙也分的上一杯羹。
云岁晚原本不想带走那些东西。
自己身份未明,若当真非母亲的女儿,占了那些东西也心中有愧。
但看如今的架势,若是自己不带走,恐怕不出半年,这份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基业,就要被整个云家瓜分一空了。
别说自己的那份留不住,恐怕连兄长都会被牵累。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带走,若是来日查明自己当真不是母亲所出,再还给兄长便是。
云岁晚心思转了一圈,便下定了决心。
她一扫刚刚的消沉,穿着锦鞋的脚步轻展,向前走了两步,发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却不敌她眸光半分潋滟。
“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将军府中当真就没有该还我的东西吗?”
“自是没有,难道我将军府养育你一场,倒欠了你的?”花影厉声。
这么快就是我将军府了,适应得倒是快。
云岁晚瞥了她一眼,“花影姑娘,你远道辗转而来,自是不知,我的聘礼于长街之上,不见尽头。”
榴花恍然,不消云岁晚多说,立刻上前一步开口。
“既然诸位不认我家小姐是云家人,也该把殿下下给小姐的聘礼还上来,难不成是花影姑娘眼皮子浅,想要占为己有?”
“你!”
花影听榴花这样说,就知道自己刚刚闹出了个什么样的笑话。
别人还没开口,就说人家要贪不该得的,又被扣上了贪得无厌的帽子,在整个云家面前丢了人,以后还怎么在家族立足。
但聘礼是瑞王下给云岁晚的,云家又阻拦不得,花影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觉得咔得难受。
云老将军府这才开口,“将军府与瑞王府婚约取消,聘礼自当退还。”
他挥了挥手,就有一群小厮护卫去了后院。
云老将军字字句句都在说她不是将军府的女儿,半点也不委婉。
看着宠爱了自己十五年的父亲,如今这样冷漠,岁晚喉咙滚了滚,吞下了口中的哭腔,才又开口。
“除此之外,我还要带走一份。”
众人听云岁晚只说要带走聘礼,紧绷地心弦都放松了下来,却猝不及防听见她说还要带走一份。
云老将军抬头,“你想带走什么?”
云岁晚睨了眼地上跪着的裴家人。
“裴家当初给母亲的嫁妆是有礼单的,具是偏远的铺子和收成不好的田亩,除去万两黄金,便没多少收益了。”
这话一出,裴家人立刻反驳,“你胡说!当初大小姐高嫁,老爷夫人都是选了最好的给她!”
四方巾的男人一边驳斥,一边偷偷看云老将军。
他们裴家想和云家结亲,就是看中了云家的权势,若是被拆穿嫁妆不好,那这最后的情分也完了。
就算是偷天换日,让花影代替了云大小姐,恐怕他们裴家也落不下什么好。
云景川冷哼。
“胡说?你当真以为我们将军府不通庶务?这些年要不是岁晚仔细经营,母亲的嫁妆早就被那些不好的铺子拖累没了。”
云老将军从不沾染妻子嫁妆,夫人去世后就直接把东西交给了他们兄妹。
那些坏田凉铺,不止赚不来钱,每年还要搭上不少经营费用,让云景川焦头烂额。
是云岁晚一点点长大,开始接手这些东西,才逐渐好转。
云景川知道,若是对账,云岁晚至少能带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