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众人这才恍然,云岁晚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从头到尾她并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也没提过一句要惩治这个女子。
刚刚那个开口的千金如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发烫,懊恼后怕自己的冲动。
花影看着云岁晚,眼中是被掩在哀戚中的恨意。
吴夫人则是有些意外,本以为一通连消带打就能让云岁晚从此后对太师府毕恭毕敬,搅黄了她与皇室的亲事,让她给小野陪葬,找回太师府的颜面。
没想到,这云岁晚却比想象中的难对付,花影这样哭哭啼啼了半天,居然对她半点影响也没有。
反倒是让人怀疑上了他们太师府的居心。
果真是个爱攀高枝的放荡.女子,满腹心机。
吴夫人唇角又下压了两分,出口的语气却更加和蔼,“县主不与你计较是你的幸运,快下去褪去戏装再过来吧,我们不知你容貌,如何帮你寻亲?”
花影立刻应声退下去。
正厅中议论纷纷,一半是为这孤女的身世动容,一半则是对她的容貌好奇。
“也不知是戏装像县主,还是当真与县主这般相像?”
“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难不成是姐妹吗?”
“我曾听闻,江南有一秘术,能让人变换容貌,经过鬼刀之下的人,都能换上一张面皮。”
最后说话的贵女开口,众人都掩唇不语。
这事不少人都听过,听说这手法十分血腥,向来为上京城中贵胄不喜。
“若是经过这秘术变成了县主的模样,岂不是说,将军府做了这倒行逆施的勾当!”
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了一眼。
若是这事被坐实,旁人再想与将军府来往就要思量思量了。
“胡说什么?那女子刚刚已经说了,她是自幼被拐卖的,与将军府有什么关系!”沈浅浅斥了一句。
云岁晚含笑看着沈浅浅,她圆圆的脸颊气得微鼓,云岁晚轻戳了下。
“没关系,这都是无稽之谈,并不能伤我分毫。”
她眸光在吴诗雅面上扫了一圈,明明这人刚刚在口舌上落了下风,如今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甚至看向她的时候,眼中还隐有得意。
云岁晚啜了一口茶水,看来这事,没有那么容易了了。
台上帘布掀开,一个身穿藕荷色棉衣的少女走了出来,身姿窈窕,莲步轻移,始终低着头。
看着身影竟然与云岁晚十足的相像。
“抬起头来看看。”吴夫人开口。
花影随着她的话抬头,所有人呼吸具是一滞。
竟然与乐安县主有八分相像,就是亲姐妹也无法长得如此相似吧。
“县主,莫不是云夫人当年产了双生女,你们将军府怕惹人非议将另一个女娃娃扔掉了?”
大夏习俗觉得双生抬是不吉之兆,向来避讳。
吴诗雅这样说,分明是在泼脏水。
云岁晚捻起一块形状精巧的糕点看了,不疾不徐地吃了一口,待到吃完,开口。
“我自出生起就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姐妹,不如由我做主,让人带你去衙署立案,定为你寻得亲人。”
她用手帕擦掉了指尖的一点细屑,“这位姑娘当真是思母思得急切了些,竟然忘了去衙署,直接跑来妇人后宅告状寻人。”
原本还有人被吴诗雅的话带着走,在想这桩到底是不是将军府的陈年秘闻。
但云岁晚这样一说,众人便懂了,原来是这‘孝感动天’的女子,竟然是个企图利用身世攀附权贵的小人,一时都对她鄙夷起来。
花影对这目光熟悉极了,一时急切了起来,还想开口,但将军府的人哪里会给她开口的机会,云岁晚带来的小丫鬟立刻带着她就要去立案。
云岁晚看着丫鬟将人带走,才施然起身。
“今日这戏当真精彩,只是所谋不正,有些腌臜。”
她声音轻柔,但没人接话。
吴诗雅看着她,想要开口,就被她身边的丫鬟劝住。
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吴家做的,他们就更不能接话,太师府世代清贵,只要这事不闹大,他们就还是文官清流。
若是接了话,事情就很难善了了。
众人眼色各异,没想到向来嚣张的吴家大小姐竟然也有被人骂了不敢开口的时候,心中对这个即将成为瑞王妃的乐安县主又敬畏几分。
有人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胡乱说话,有人庆幸自己的声音被淹没了,县主大概没有听出来。
云岁晚本就明丽,每走一步都顾盼生辉,众人此时再回忆刚刚那女子的容貌,竟然没了半分印象。
像却不敌半分风姿,实在难以让人记住。
她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前,朝着沈夫人福礼,“今日因着我出了些事端,夫人莫怪。”
沈夫人原本还担心因为吴家的事情,让云岁晚这个未来的瑞王妃对英国公府有了芥蒂,还想让自家女儿帮忙解释一番。
如今见乐安县主竟这样通透,心上对她愈发喜爱。
想起女儿曾经提及县主与川儿的事,原本还觉得只是寻常,如今看见自己错过了这样一个进退有度的儿媳,心上涌起了淡淡遗憾。
云岁晚告辞后,路过旁边吴夫人孙氏的位置。
孙氏托着身份和辈分,只当云岁晚也要和她见礼,下巴扬起了两分。
没想到云岁晚却直接擦肩而过,压根没有理会半分,只是路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戏,有趣。”
孙氏倏然捂住胸口,她算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个爱端着的姑子遇上了云岁晚竟然那样失态了。
这乐安县主,着实气人!
云岁晚回去的路上吩咐人记下那花影在衙署话清清楚楚地记回来,她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当真有亲人可寻。
她刚下马车,管家就送来了一张信笺。
云岁晚看见字迹,就知道了是慈安送来的,他设法拦住了要去宫门前请愿的群众,只要熬过这几日,待到皇上为顾舟昭雪就无碍了。
云岁晚长长松了一口气,她与顾舟的确没有什么干系,但却实在不忍这样的好人平白被人冤枉,如今能保下他的命,自然再好不过。
月华宫。
文安帝斜倚锦榻之上,指尖摩挲着秦妃的脸颊,爱不释手。
秦妃靠在他胸口,敛下眼睫中的算计,换上了天真的神情,“我近日听说了许多民间趣事,三郎可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