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呼……”
看着名单,袁可立也松了口气。
这份名单只有六个人,但却是很有意思。
指挥同知左辅、黄龙,指挥佥事沈世魁、刘兴祚、尚可喜、张焘。
都司内的四名佥事虽然是同品阶,但因为分管不同,所以地位上自然是有差别的。
毛文龙给的这份名单上,左辅负责迁补、赏罚,黄龙负责练兵、营操、出哨、入卫,
沈世魁负责屯田和漕运,尚可喜负责京操和备御、戍守,刘兴祚负责巡捕、军器,张焘验军、营操。
这么安排很是有意思。
首先是左辅,他是辽西军中之人,和毛文龙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对朝廷还算是忠诚。
这也是袁崇焕将他调给毛文龙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不得不说,从这一点上看,袁崇焕转变的很彻底,也更清楚皇帝的意图。
一支军队最主要的自然是人事权了,可毛文龙却是交给了左辅,这意味着以后毛文龙想提拔谁,那都得询问左辅的意见了。
虽然他是都指挥使,可以强行,但肯定会被左辅弹劾的。
其次是黄龙,这是崇祯登基之后从登莱调过去的武将,对于黄龙,崇祯是有些印象的。
历史上孔有德等叛乱,抓了他的家人要挟他投降,他没有理会,而是率众反抗,差点生擒了孔有德,但最后兵败自杀,
而尚可喜的妻妾及婢女等百余口都被孔有德等人投入水中淹死。
他掌控都司的练兵、营操、出哨、入卫等职务,算是整个都司军队的直属第一人了。
刘兴佐是从建奴逃过来的,还参加过丁卯之役的朝鲜谈判,熟悉朝鲜,被锦衣卫策反成为了朝廷在皮岛的底线。
沈世魁本就是一名商人,从军之后,更是将自己女儿嫁给了毛文龙,此人无论经商还是从军,都是一把好手,在皮岛素有钱袋子之称。
皮岛的商业发展如此迅速且赚银子,沈世魁功不可没。
现在调到身边掌管屯田和漕运两项事关军队温饱的职责也算是合情合理。
自己虽然不直接统兵,但却管着军饷和口粮,相互制约着。
若是全部都是朝廷这边的人,那这个都指挥使还干啥?直接回去养老得了!
最有意思的是尚可喜,毛文龙收为义孙后改为了毛永喜,可现在这份名单上又写成了尚可喜,这其中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最重要的是尚可喜现在才二十五六岁,六名武将中最年轻的都能当他爹了,不是副总兵,就是参将。
而尚可喜皮岛只是一名正五品守备,现在一下子提升到了正三品的都司指挥佥事,而且还会直接掌兵的。
这就说明了,毛文龙已经猜到了尚可喜投靠朝廷了。
“果然是聪明人!”
袁可立盯着名单思量了一会儿后心中感叹了一句,随即朝着崇祯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毛都指挥使提供的这份名单非常合理,请陛下圣裁!”
“有袁爱卿把关,朕自然是放心的!”
崇祯轻笑道:“毛爱卿,那就按照你提供的这份名单调整吧,一会儿你召集众将,由袁爱卿代朕前去,等朕回京之后会让兵部和吏部会将调任文书送来!”
“臣领旨!”
听着皇帝的应允,毛文龙心中松了口气,立刻回应了一声。
这份名单,是他将东江军所有有点能力的武官考虑了一遍后最合适的组合。
既能让皇帝放心,又能为自己争取些许的话语权,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一个摆设。
所幸皇帝还算讲点情面,没有‘赶尽杀绝’。
“毛爱卿,你刚刚说两件事,第二件是什么?”
听着皇帝的询问,毛文龙略带笑意的神色慢慢严肃了起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陛下,臣请陛下给臣那些义子义孙一条活路!”
大堂内安静无比。
匍匐在地的毛文龙虽然看不到大堂内的场景,但他能感受到皇帝和袁可立的目光在直直的盯着他。
崇祯和袁可立两人眼中满是意外之色,着实是没有想到毛文龙竟然会东江众将求情,而且还是很直接的指出是义子义孙。
东江众将犯了哪些罪,毛文龙应该是很清楚,但都这份上了,他搞不清毛文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来人,传李若涟来见朕!”
只是片刻的功夫,李若涟就进了大堂,看着地上跪着的毛文龙,心中满是诧异之色。
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见皇帝道:“李爱卿,毛爱卿给东江众将求情,你来告诉他东江众将触犯了哪些大明律,能不能放!”
“臣遵旨!”
李若涟恍然大悟,随即冷声道:“毛都指挥使,你且听好了!”
“先说说你妾室的弟弟沈少勇吧,在皮岛有沈少保的名声,有他父亲沈世奎的能力在,也有仗着你这位连襟的关系,
强抢民女十九人,贪污军饷十九万两,强行给过往商船摊派利息……按大明律,斩立决!”
“毛承禄,东江副总兵,贪污军饷二十一万两,瞒报军功一百八十七人,滥用私刑,造成数十名军士枉死……按大明律,斩!”
“陈有时,东江西路参将,贪污军饷十三万两,劫掠朝鲜铁山城,造成百余人伤亡……”
“李九成,东江铁山参将,天启七年建奴进攻朝鲜,朝廷下旨皮岛支援朝鲜,李九成率兵溃逃……”
……
一人一人又一人,一条条罪行从李若涟口中念出。
听着听着毛文龙额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脸上愤怒、阴冷之色掺杂。
他以为他对皮岛了如指掌了,可如今听着李若涟念出的罪行,他才知道下面的人竟然联合起来欺骗他。
这些人中有的罪名,连他都没有听过。
“毛文龙,以朕收集的罪名,不杀他们,置大明律法于何地?置那些枉死的百姓于何地?
朕对你既往不咎,还调任朝鲜都指挥,已经是开了天恩了,
现在你竟然还敢替他们求情,真把朕对的你格外开恩变成你肆无忌惮的依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