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如今我父亲昏迷,作为他儿子,我有权利追究苏斌责任,而且我保证,我大哥和家人能和我统一意见,绝对追究到底。”
“大伯,堂哥再进去可就是二进宫了,你也不想他受二次苦吧?钱财麻,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再挣,可人要是老呆在里面,心气完了,这人可就真完了。”
所谓心气,是一种精神面貌,形容一个人颓废了,也就相当于行尸走肉了。
确实,一个人活着没有了希望,看不到光,看不到未来,都是迷茫,充满坎坷,这辈子即便手握巨款,也算是废了。
这一句反问,让大伯不得不慎重,他可以肯定,苏宇不是开玩笑,他是真能做的出送堂哥二进宫的,毕竟没打他爹时,他都能把自己儿子送进去,如今打了他爹,他坚持把人送进去,怕是老大苏胜都会跟他统一战线。
苏胜那个工作怎么来的,作为大伯,他还是多方打听过的,老实说,作为苏宇大伯,抛开他讨厌苏宇外,他对亲大哥,那也是没得说的。
帮大哥讨媳妇,嫁妆,婚礼,甚至自行车都给大哥准备了,虽然是二手的吧,但那也是一百多块钱,还是在苏宇没有发家的时候,着实难能可贵。
如果他是苏胜,自己兄弟这么坚持,他也会不遗余力支持自己兄弟,不会改变立场,毕竟他们是亲哥俩,弟弟对他又很好,他没有理由抛弃兄弟,反而因为一些小恩小惠跟他这个大伯妥协。
所以即便他想暗中给苏胜一些好处,让他放弃追究的想法也彻底灭绝了。
按理说,是否追究责任,长子讲话,比母亲还好使,也别说官方也重男轻女这种话,这是时代的锅,不是谁能改变的。
有些寡妇,在儿子成年后,也是儿子当家,女的只管家里,女人抛头露面,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
您要是不信,就想想那句话,女人能顶半边天,什么意思?这是支持独立女性,新时代女性,程然城里人已经有女大学生做到了,可大部分人依旧停留在老思想里,一时半刻走不出。
别说这个时候,即便是二十世纪后,男人稍微有些大男子主义,女人都会说男女平等,你瞧不起女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女人还是不自信,说明男女平等依旧没有真正做到,虽然女性地位已经得到了很大提高,可妇联依旧存在,它存在的意义在哪里?仅仅是防御吗?那怎么没有男联?
所以相对来说,一个大家庭里,长子的话更有说服力,即便是母亲都差点意思,除非母亲豁出去,跟儿子争吵,以孝道压制,否则长子的话更有说服力,苏宇只是老二,假如苏富贵说服苏胜,执意撤销案子,苏宇也没辙。
可惜,这小子对自己亲大哥太好,即便苏富贵想收买都没机会,何况苏胜也是个滚刀肉,二愣子,也不是好相处的。
“说吧,你想要多少赔偿?”
苏宇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苏富贵颤颤巍巍尝试问道:“五十?”
苏宇翻了一个白眼,心说,我亲爱的大伯,格局打开,五十我费那个劲干啥?
“五百,否则免谈。”
一听这话,全村都震惊了,五百?不就是打一下头吗?旁人打架,把人打死,也就赔偿四五百吧?
工厂打工的,如果出现意外死亡,查明不是工作失误导致,上班时间意外死亡的,九十年代都会有六到八百元不等的赔偿,七十年代更是高达一千五,甚至两千元的补偿。
这个鉴定标准,发放多少,要看具体情况,其一,企业也就是工厂规模,其二,死者死因,如果是为了保住国家财产才死亡,那么不仅顶格发放赔偿金,还会被追加烈士荣誉。
现在的机器都是国外进口,动不动几十万,几百万的,工人为了挽救损失,牺牲了,确实会被追加烈士称号,不仅他的子女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街道办也会定期上门询问,从上学的学费,到生活费,都可以每个月去领取,直到十八岁成年。
赔偿金也是每个月领一次,直到十八岁结清,目的是怕小孩子保不住,由街道办定期发放。
这是当今一条命的价格,苏宇说的五百元,在一些小的工厂,差不多够一条命钱了,比如挖煤的,意外死亡,赔偿款可能也就五六百元,挖煤工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等级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因为大部分都是工作失误造成的,能有五六百,已经是工厂仁至义尽了,而且矿难也不是经常发生,但每次出现都会被停工检查,损失的不仅是死者家属,矿场同样需要停工,其他人一样没有工作,需要停下,等于所有人工资都会被缩水,直到开工。
所以苏宇这句话落下,才引起所有人议论纷纷,毕竟五百块,有些太多了。
大多数人把家一起卖了都凑不出五百块,毕竟靠工分那点钱,别说五百,能凑二百都算你节省了。
“你疯了?我去哪里给你找五百块?”
苏富贵急了,看着村长眼巴巴的,朝他使眼色,心说您劝劝这个愣头青啊,真让他这么搞下去,他儿子非要二进宫不可。
“咳咳……小宇,这五百块,确实有些过了,医生不是说了吗,苏河好像是那什么,脑……。”
“中度脑震荡。”
苏宇搭话,不让村长尴尬。
“对对对,中度脑震荡,我听送他回来的人说,医生说最多72小时,就能清醒,应该不需要那么多钱吧?”
老支书说的是医药费,就医药费来说,苏宇问过,确实不需要,一百块钱撑死,因为脑震荡别说当今,就是二十世纪,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是休养,别乱动,慢慢恢复,输水也是防止发生引起其他并发症,针对脑震荡,也没有什么特效药,主要是休息。
所以确实花不了几个钱,但麻烦啊,首先刘玉芝就回不来,她需要不停照顾,即便醒来也不能下地,要在床吃喝拉撒一段时间。
因为刚醒来,如果起床,会头痛欲裂,尽量不要移动,尽量闭目养神才是最快恢复的方法。
“老支书,这不是医药费的问题,如果是医药费的问题,那是不是我医药费,也可以将大伯打进医院?”
“他这是大逆不道,违背纲常礼法,是不孝,是没有教养,不给他点颜色,怕是记不住啊。”
这话虽然对,但从苏宇嘴里说出来,村长总觉得怪怪的。
苏宇说的没错,这不是赔偿的问题,把人打了,你出医药费就完事了?哪有这种好事?
何况被打的还是他亲二叔,搁在某些地区,管二叔可是叫二爸的,相当于第二个爹,这儿子打爹,确实不像话。
苏宇拿孝道说事,这让大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心说整个苏家,就你最忤逆不孝,你还好意思提别人不孝顺?
不过这话他只能心里想想,这时候说出来,只能加速矛盾扩张,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少讲。
“可是家里确实拿不出这么多,我即便把家卖了拿不出啊。”
确实要说曾经,大伯家每月能收到老二的月薪,确实积攒了不少,五百块还是小意思,老二的工作一个月十八块,一年就是小二百元,五百元也就两年多的工资,他趴二弟身上吸了可不止两年。
但问题是儿子进去后,他可是费尽心机,托人,打点关系,又是送礼,又是求爷爷告奶奶,苏斌才能提前释放的,他要不出血,就凭当年许小雅给县里施压,抓了他儿子那一幕,哪个监狱敢通融?
所以大伯确实是当了散财童子,毕竟钱能通神,提前太多出狱做不到,但提前个几个月,半年的还是可以的,即便是许小雅背后的人知道了,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说他表现良好,那就是表现良好,符合提前释放标准,那就是按章办事,你能如何?
提前太多,许小雅背后的人肯定揪着不放,但几个月,还不依不饶,从而得罪他们,不值得,人生充满了人情世故,提前几个月释放,人家一看就知道,劳改犯家人出力了,如果他还揪着不放,那就是挡人财路了,毕竟人家已经很给面子了,并没有直接释放,提前几个月而已,还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苏富贵没有撒谎,他是真拿不出五百元了,这些年从二弟身上吸来的血,全都嚯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