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好吧,我的堂兄,我们是一家人,既然你希望能够缔结一门配得上我们家族地位的婚事,那我就会为你办妥的,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无妨。”
虽然堂兄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艾格隆略感错愕,但是在稍作沉吟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答应堂兄的要求。
这也是他必须答应的。
首先,他欠了堂兄的情,这一点无从抵赖,如果没有当初堂兄们的帮助,他想要孤身一人逃离奥地利简直难如登天;
其次,他虽然在家族当中只能算小辈,但是作为家族当中坐上皇座的人,他理所当然地需要去为家族成员们安排婚事——
而当年拿破仑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在登上皇位之后,他不顾他兄弟们的想法,想尽办法让他们与德意志邦国公主结亲,以此来试图把自己的波拿巴家族融入到欧洲王室大家庭当中,为此他强逼着小弟热罗姆放弃他在美国娶的妻子,转而娶了符腾堡的公主。
后来,他之所以和吕西安彻底闹翻,导火索也是因为吕西安不肯屈从他安排的婚事,宁可自己和意中人长相厮守,在皇帝看来这不光是忘恩负义,也等于在否认他的家族族长的权威,自然引发了他的勃然大怒。
皇帝固然是一番苦心,然而在皇帝的兄弟姐妹们看来,他们皇兄却并没有那种所谓帝皇的神圣感,在他们心中,认为他虽然贵为皇帝,但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曾经在土里刨食的凡人罢了。虽然众兄弟们一直从他这里拿好处,但骨子里总有一股不服气,动不动就和他唱反调。
而到了艾格隆这一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艾格隆自己就是拿破仑皇帝“融入欧洲王室大家庭”计划的产物,虽然帝国毁灭了,但是艾格隆作为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地利帝国皇帝的外孙,这份“家格”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他被视作了皇室的一员,并且又被安排和哈布斯堡的公主联姻。
而艾格隆之外,其他的家族成员们,也同样以王孙公子自居,他们都希望与各国王室结亲,以此来巩固自己的贵族地位。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拿破仑三世刚上台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帝国显得“名正言顺”,他想尽办法向欧洲各国求亲,结果因为刚刚上台地位不稳,到处吃了闭门羹,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了没什么地位的欧仁妮皇后;而等到他打赢了克里米亚战争、看上去终于巩固了自己的皇朝之后,他终于也有资格重新“融入”到王室大家庭了。
而这时候,撒丁王国的萨伏伊王室因为想要统一意大利,对奥地利怀恨在心,所以就想要讨好拿破仑三世皇帝,借此得到法国的帮助。两边私下勾兑之后,在1859年,拿破仑三世让自己的堂弟热罗姆亲王娶了维克托·伊曼纽尔二世国王的女儿克洛蒂尔德公主,这桩联姻也变相地让两个国家站在了一起。
而就在1859年,法国和撒丁王国联合起来,对奥地利发动了战争,撒丁王国也得到了垂涎已久的伦巴底省份,奠定了统一意大利的基础。
古老的萨伏伊王室,论历史比哈布斯堡家族还要悠久,历来只和欧洲最尊贵的王室联姻,是公认的贵族“顶流”,这桩婚事自然也极大地满足了波拿巴家族的虚荣心。后来他之所以一直坚持明显对法国利益不利的意大利政策,恐怕这也是一个原因。
拿破仑三世不明智的政策,艾格隆当然不会采用,但既然拿三都能给堂弟搞定这一切,自己理应做得更好——至少,他也无法推脱这种家族责任。
他虽然现在年纪轻轻,但是他已经是毫无疑问家族的“族长”了,他享有者族长的权威,可以决定家族成员们的终身大事,但有权力就意味着有义务,相应的,他也需要为家族成员妥善安排好婚事,因为对贵族们来说,婚姻不仅仅是个人私事,更是家族的事务,如果他没做到,那就是失职,至少也是薄情寡义。
眼见艾格隆痛快答应了,查理亲王自然是一阵庆幸和窃喜,他知道自己找准了时机,从堂弟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
但是,光有一个承诺还不够,因为承诺到底什么时候实现只有天知道,自己好不容易从至尊的堂弟口中掏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就更应该尽快落实下来了。
“陛下,我极为感谢您对我的关照,我也深信您一定可以实现。”他深深地向艾格隆躬下身来,以此来表达对陛下的敬意,“但是,您看,我年岁渐长,我的母亲也更是在一天天老去,我希望让母亲可以早点享受孙辈在膝下承欢的乐趣……”
哼,在历史上你可是直到40多岁才结婚,也没见伱为此叫苦啊……艾格隆心里暗笑。
当然,这种话他并不会说出口,只是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奥棠丝王后。
“真没想到,我的堂兄还有这样热诚的孝心啊,我听得感动至极,婶婶。”
奥棠丝王后尴尬地笑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心里暗暗恼怒自己的儿子明明没跟自己商量过,却一直拿自己当挡箭牌。
当然,她也无法对儿子的所作所为生气,毕竟身为母子,她有义务帮儿子遮风挡雨。
而且,在内心深处,已经渐渐年老的她,何尝不是真的在盼望能够早点看到孙辈的出生?
于是,在权衡片刻之后,她索性还是选择为儿子稍微敲一下边鼓。
“是啊,陛下,我也盼望我们今后能够枝繁叶茂,将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家业世代延绵下去。他既然长大了,也确实该考虑成家了。”
面对母子两人心照不宣的攻势,艾格隆又陷入到了短暂的权衡当中。
想要实现堂兄的愿望,说难并不难,关键是,他要为此动用多少资源?
如同拿三那样利用法兰西的“国家利益”来做交换,那他是不愿意做的,他可不想因小失大,拿联姻来自缚手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考虑家族势力比较小的王公家族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可以去找巴登,符腾堡,黑森·达姆施泰特,奥尔登堡,拿骚,梅克伦堡……等等的德意志王公,反正德意志的王公多如牛毛,恐怕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当然,宗教也是一个问题,理论上来说,波拿巴家族成员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不能够与新教徒异端联姻,新教徒那边也同样如此看待天主教徒的。
但是,德意志王公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地盘小、家里穷,自然也也不会那么“坚持原则”,只要能够从婚姻当中得到金钱或者其他好处,他们也不介意让女儿改宗然后出嫁。
比如,历代沙皇和皇子们就是这样从德意志小邦的公主们当中挑选合适对象的,他们付出大笔的钱财充当“彩礼”,让公主改宗东正教然后顺理成章地嫁到彼得堡去,名闻遐迩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是这些地盘只有“地市级”或者“乡镇级”的公主们当中最成功的一员。
有样学样,艾格隆坐稳了皇位之后,自然也可以为堂兄来这么一手。
而花费一定的金钱代价为堂兄找一门这样的亲事,一方面也算是“报恩”,了却自己对他的亏欠;另一方面,小邦的王室也没有资格影响到外交政策,他不会因此掣肘,影响到国家的利益。
反正这位堂兄也只是说找个公主来作为联姻对象,并没有做出太高的要求,自己只要找到一个“历史悠久”的名门,就算对得起他了。
艾格隆越想越是合理,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确实,我身为堂弟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哪有让堂兄一直孤身一人的道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尽快为你安排婚事。这样吧,等局势稍微稳定下来,欧洲各国相信我们家族将会长期占据皇位之后,我就给你找到一位合适的对象,我认为这个时间顶多也就两三年,两位绝对不必心急。”
“三年之内?”查理亲王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时限,虽然并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结果,但已经足够让他接受了。至少,他从强势的堂弟口中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承诺,他已经可以心满意足了。
也许冷漠,也许自私,但自己的堂弟却不会言而无信,况且这里还有母亲作为见证人。
于是,他满怀着庆幸,再度诚挚向自己的堂弟行礼致谢。
“陛下,能够蒙受您此等恩惠,我感激不尽。我和我的子孙,将永远是帝国最忠诚的屏藩!”
艾格隆没有回应堂兄,只是和奥棠丝王后相视一笑,仿佛是在问,‘这样您满意了吗?’
而王后陛下也微微向艾格隆屈膝行礼,以此来表达她的谢意。“艾格隆,如果我有了孙子,请你来当他的教父吧!”
“没问题。”艾格隆简短地答应了下来。
接着,这段小小的插曲悄然结束,音乐声也适时地重新响起,已经进入状态的特蕾莎,再度倾情投入,为自己的子民们献上自己最高水准的演奏。
在她的感染之下,观众们的热情也不断激发了起来,大声向皇后陛下喝彩鼓掌,整个音乐会**迭起,效果之好,甚至都超出了艾格隆夫妇来之前的预期。
等到音乐会结束的时候,人们仍旧恋恋不舍,久久不肯散场,显然这一场倾情演出也将成为每一个人难忘的回忆。
而等到过了夜之后,巴黎的各家报纸也一定会争相报道,让消息传到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这位来自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皇后,终究踏入了她融入这个国家的第一步。
而此时的特蕾莎,却懒得再畅想那么多了,经过了一晚上的演奏之后,现在的她几乎全身虚脱无力,只能依偎在艾格隆的身上,一起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在两个人独处的车厢当中,艾格隆简短地跟她说明了一下自己刚才和母子两个的交谈。
一听到事情的始末,特蕾莎终于明白查理亲王刚才努力鼓动自己去台上演奏音乐,其实是别有用心,顿时就冒起了火。
“好啊,我还以为他真的是想要讨我开心,原来还暗藏机巧!这个人真是狡狯,太不可信了。”
特蕾莎对艾格隆这些野心勃勃、阴沉狡猾的堂兄弟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一次看到对方如此戒备自己,自然更加不高兴了。
“但从结果来看,你确实很开心不是吗?这就够了,特蕾莎。”艾格隆亲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以此来安抚特蕾莎,“而且,于情于理,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我答应他也无妨。”
特蕾莎对艾格隆的大包大揽并没有意见——或者说,对艾格隆的决定,她本来就不会去质疑,她生气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想要和王族结亲这也无可厚非,不过特意将我支开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眼里,我有这么不近人情吗?”特蕾莎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他只是畏惧你罢了,毕竟,你们两个曾经有过几次冲突。”艾格隆为堂兄辩解。
“我从没有针对他这个人,只是他做错事之后出于原则批评了他而已,他与其畏惧我,不如去反思下自己为什么老是触犯原则。”果然,一听到这话,特蕾莎更加来火了。
不过,现在全身疲惫的她,也不想为这位亲王败坏自己的心情,于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唉,算了,过去的事情也没必要再提了。从我们的家族利益考虑,也确实应该为家族各个支系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这样才能够让我们的地位稳固下来……”
“那么,对此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艾格隆顺口问。
艾格隆的具体想法,并没有跟特蕾莎说明,但是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却也不约而同。
“为他找一位并不怎么强势的王公家庭吧,这样可以省却许多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让萨克森·科堡·哥达王室给我们推荐一位。我们不是已经将一座王冠奉送给他们了吗?那他们也给我们帮个忙,这合情合理吧?虽然他们是新教徒,他们的关系网也是新教徒,但这无关紧要,总会有办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