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怎么,您刚才不是还说过要满足我这个卑微的愿望吗?难道对您来说这很难吗?”
玛丽亚的诘问,让艾格隆顿时陷入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当中。
他虽然和玛丽亚来往并不多,但现在也已经了解了她的脾气,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今天一天的努力就等于做了无用功了,之前想尽办法拉起来的好感度也会随之被减损。
但如果答应的话,天知道她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他倒不是害怕艾格妮丝吃亏,毕竟玛丽亚现在是平民的身份,无论从任何方面都无法给艾格妮丝带来什么麻烦,但如果闹出什么冲突,进而让外界知道玛丽亚的身份,那可闹出大乱子了。
“您不必担心,我比您更不希望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的话,我不仅仅给自己丢了脸,也会让我的王兄勃然大怒,这对我当然百害无益。”仿佛是看出了艾格隆所想似的,玛丽亚笑着为自己辩解了,“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巴黎那些名流上层的聚会是何等风采罢了,当然,如果能够近距离一睹您心爱宠姬的真容,那就更能大开眼界了!”
玛丽亚越是这么说,艾格隆心里就越是感到异样,毕竟当初苏菲的样子他可是见识过的。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姐妹两个之间也有点不同,苏菲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她一个人的心头肉,不愿被别人所分享,而玛丽亚却并无此意。
也许她确实只想见见世面满足一下好奇心?
艾格隆也不认为她真的敢闹事,让两个国家的政府都为此头疼——哪怕她再任性,她也知道这是她难以承受的代价。
于是,在片刻的权衡之后,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答应您……不过,请您一定要低调行事,注意分寸,要是闹出什么乱子来,我们都很难收场的。”
“谢谢您,陛下。”玛丽亚微微屈膝,然后优雅地向艾格隆行了个礼,“我向您保证,不会有什么乱子,只会有乐子而已……”
说完之后,两个人互相礼貌地告别了,而艾格隆的卫队长安德烈-达武这时候终于从附近的人群当中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重新回到了艾格隆的身边听命。
在刚才,他一直远远地跟着两人,也注视了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的全过程,心里则在嘀咕这两位金枝玉叶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上。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是他有资格去过问的事情,所以他明智地闭上了嘴,恭敬地等待着艾格隆的命令。
而艾格隆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片刻之后,艾格隆终于下定了决心。
“安德烈,你是否知道,诺德利恩公爵最近要举办什么宴会?”
这个问题因为有些意外,所以安德烈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如实地做出了回答。
“是的,陛下,公爵阁下最近准备举办大型宴会,招待名流贵客,我也收到了他们的请柬——”
“原来如此……艾格妮丝倒是没有跟我说过,想来她是不想为自家讨要什么好处吧。”艾格隆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过来。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公爵为什么要高调,毕竟就在不到一年之前,公爵曾经因为银行风潮而差点落到了破产的境地当中,一度被上流社会所抛弃而无人问津;正因为威望和自尊心都严重受挫,所以现在公爵更要大搞排场,向上流社会们宣告自家“恢复了实力”,甚至“更上一层楼”。
宴会活动从来都是贵族们炫耀自家门第、沟通社会关系的重要方式,这完全无可厚非,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对艾格隆也很有好处。
“那你准备出席吗?”艾格隆不动声色地问。
“陛下,我还没有决定好。”安德烈回答,“毕竟我负责王宫的保卫工作,轻易不能脱开身……”
“你的工作确实很重要,安德烈,但偶尔给自己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艾格隆笑了笑,然后亲切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现在巴黎很安定,暂时也不会有什么胆大包天的人会敢来侵扰王宫,你也可以享受一下私人时间了……”
安德烈跟在艾格隆身边这么久,当然也明白他真实的意思。
“好吧,陛下,那我将准时出席。”
艾格隆对安德烈的简单直接感到非常满意,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话锋一转,“顺便,也帮我带一位客人进去吧……”
“您要我带谁?”安德烈吃了一惊。
艾格隆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一个麻烦人物。”
看见他的神态,安德烈终于明白了过来。“您……让我带她过去?为什么?!”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很明显,他觉得这有点荒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跟我这么要求了而已。”艾格隆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样子,“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她,那这事儿就没得商量了,所以,安德烈,我只能劳烦你了——一方面,你要带她进去让她见见世面;一方面你要确保她能够安分下来,不要给我们惹出什么乱子来,明白了吗?”
知道了艾格隆的用意之后,安德烈瞬间变得一脸的苦瓜脸,毕竟他也知道玛丽亚是个多难缠的人,连陛下都难以摆平更何况自己?
可是君命难违,既然他已经收到了命令,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下来,陛下的心意不容他违背。
“好的,陛下,我尽我所能。”于是,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命令。
接着,这伙人又在安德烈的安排之下,又悄悄地重新潜回到了王宫当中,刚才的“微服出游”的经历,瞬间化为了被历史遗忘的尘埃,仿佛从未发生过——当然,在实际上,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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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艾格隆向安德烈面授机宜的时候,在诺德利恩公爵的公馆当中,这位可敬的公爵大人,也正在书房和自己女儿谈着心。
公爵满脸堆笑地看着女儿,父女之间的气氛一如往日般融洽,但相比往昔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和过去相比,公爵看着女儿的目光少了几分宠溺和放纵,多了几分畏惧和讨好。
对公爵来说,这个从小宠爱的女儿,现在已经不再仅仅是那个孩子了,她是最高权力的一个化身,也是自己家族未来几代人的指望,她更像是必须供奉在神龛上的偶像,而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抚弄和呵斥的孩子。
“艾格妮丝,你把宴会的消息告诉给陛下了吗?”公爵好声好气地问。
“没有,我没告诉他。”艾格妮丝老实地回答。
“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去请他吗?怎么,你忘了?”公爵顿时脸色一变,然后焦急地询问女儿,“这次的宴会会来很多重要人士,如果陛下出席的话那必然会给我们家带来无上的荣光,也会让人家知道我们现在有着陛下做后台,这太重要了,怎么能忘记呢?!”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不想劳烦陛下而已。”艾格妮丝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对父亲回答,“爸爸,现在……现在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我和陛下之间的事情吗?何必还要抓住各种机会向外界展示呢?难道您很希望被别人一直念叨女儿是别人的情人吗?
再说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本来就已经惹得特蕾莎公主不高兴了,如果这次我再把陛下请叫家里,那公主殿下应该怎么看呢?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太过分了……所以,我想了想,就没有告诉陛下了。”
对女儿的说辞,公爵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当陛下的情人有什么不好吗?简直太好了,多少人求之不得,他怎么可能感觉丢脸?倒不如说是在为此得意洋洋才对。
至于特蕾莎公主,诚然会惹她不高兴,但那又怎么样呢?
看到父亲不以为然的神色,艾格妮丝就知道,自己的两个理由父亲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心里一阵气苦,但是又不知道该怎样跟父亲分辩,最后干脆瞪圆了眼睛,然后直接对父亲斩钉截铁地喊了出来。
“我不管您怎么想的,但总之我是不会跟他说的,我不想被别人看成这么得寸进尺不知收敛的人……陛下不会出席的,至于其他怎样,您随意吧!”
面对女儿如此不讲情面的样子,公爵自然也感到有些恼怒,但是他又不能跟女儿翻脸呵斥她,所以在片刻之后,他只能无奈地收拾好了情绪,然后重新摆出了和蔼的笑容。
“好吧,好吧,艾格妮丝,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不去请陛下了。不过,至少你本人应该出席……这是爸爸的底线了,你应该不至于不能答应吧?”
面对父亲讨好的样子,艾格妮丝自然也有些心软了,既然刚才已经在一方面驳了爸爸的面子,那在另外一方面,她也愿意做出些许的让步。
“好吧,爸爸,我会出席的……”
“太好了,女儿……谢谢你。”公爵总算如释重负。
接着,他亲切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小女儿,“艾格妮丝,你是爸爸的骄傲,爸爸以后就指望你了……接下来客人们过来的时候,你可要好好招待啊。”
“我知道。”艾格妮丝轻轻点了点头。
在不经意之间,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家族当中说一不二的存在,原本可以对她下命令的父母亲和兄长,现在却好像在她面前毕恭毕敬,亲热当中又带着讨好,每个人都以她马首是瞻——艾格妮丝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掌舵人了,尽管这是她从未想要得到的地位,但枷锁却自然而然地套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难以挣脱也无法逃离。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沉重,毕竟她并不愿意去沾惹什么人情世故,可是她发现,这好像已经是她无法逃避的东西了——
父亲需要她撑场面,需要用她来向外界炫耀家族的“实力”,用以重塑曾经失去的威望,而她也只能配合,因为血缘当中的羁绊,是她无法抛下的东西。
既然家族有需要,哪怕再怎么不喜欢迎来送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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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头皮的绝对不止艾格妮丝一个人,事实上安德烈-达武感觉自己要更加头疼一些。
之前为了帮助艾格隆联络,他几次和玛丽亚联系上了,深感对方确实是个极为难缠的人,而眼下,这种“难缠”又多了几倍。
因为,陛下命令他要想办法把她带进到诺德利恩公爵的宴会当中见见世面。
命令是如此简单,但是却并不是那么轻松。
首先,在这种高朋满座的场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混进去的,他应该是以什么名义把玛丽亚带进去呢?
当做女眷?这可不行。
姑且不说外界都知道他是个单身汉,突然多了个“女眷”在身边,外面肯定会大为惊疑进而猜测对方的身份;在另一个方面,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陛下和她关系暧昧的,他怎么敢自居为对方的男伴呢?
左思右想之下,他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
正因为感到为难,所以他主动询问玛丽亚,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先生,我之前对法兰西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朋友,按理说来这应该是您来解决的问题才对——”玛丽亚笑嘻嘻地回答。
这种嘲讽的笑容,让安德烈心里更是不爽,可是嘴上又没办法说出来,所以只好在心里暗骂她无事生非给自己添麻烦。
在无形当中,他更是觉得,以后这位姑娘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被陛下所降服。
不过,他深知自己主人的作派风格,更对他一直以来的“风流战果”深感佩服,所以对艾格隆寄予了莫大的信心——连艾格妮丝小姐那样的人都被陛下收入掌中,区区一位没什么能耐的玛丽亚公主,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腹诽归腹诽,在绞尽脑汁之后,他终于勉强想出了一个凑合的办法——
“那么,您就委屈一下,暂且当我的表姐,行吗?我们家在外省,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看破这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