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潘筠换上了道袍,把空间里算命治病的幡布拿出来,用一根棍子系上,背上包就要出门。
妙真看见,立即跑出来,“小师叔,你不带我们玩?”
潘筠略一沉思,冲她一招手,“叫上妙和,我们走!”
陶岩柏:“小师叔,我呢?”
潘筠:“你在家照顾胡大侠。”
最后胡景交由来过京城好多次,对京城不感兴趣,只想睡觉休息的王璁。
潘筠四人换上道袍,拿上各自的法器出门去了。
陶岩柏扛着幡站在街前,问道:“我们都没化妆,谁会找我们算命治病?不管是算命还是治病,都是越老越好,我们四个一看就不靠谱。”
潘筠道:“相同价钱的情况下,我们的确打不过大人,但要是我们便宜呢?”
妙真:“那还得便宜很多!”
潘筠就目光一扫,很快在街上看到一个同行。
对方牌面可比他们大,不仅在街上有桌子椅子,身边还排队等着不少人呢。
潘筠就上去问,“道友,算命多少钱?”
道长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着道袍,就上下打量她一通,眉毛不由一挑,“小道友是算命,还是要算命?”
潘筠冲他笑:“初来乍到,想赚点饭钱。”
道长就摸着胡子道:“我算的话,最低六文钱起,上不封顶,看找来的善人的要求。”
潘筠明白了,抱拳道:“多谢道友。”
道长颔首,摸着胡子看她离开。
他们不在此停留,直接扛着幡布快步离开,等走出老远,潘筠转身就在幡布底下一阵鼓捣,很快就揭下来一层薄薄的布,露出一行字来。
陶岩柏三人凑上去看。
陶岩柏:“仙童历劫,算命治病,皆算一文!”
三人默默无语的看着潘筠。
潘筠:“看什么看,这可是京城,我们一点基础也没有,事业重新开始,可不得低价取胜?”
妙真:“可我们也不缺钱啊,为何不能随缘?”
他们主要是想出来玩,并不是那么想走街串巷的找人算命治病的。
潘筠就拿过幡布自己扛着,“我随便转转,你们先去玩,认得回家的路就行。”
妙真还要说话,潘筠就朝三人身后抬了抬下巴,“看紧了红颜,别叫她惹祸。”
三人一起回头看向红颜,立即决定抛弃潘筠,转身就朝红颜跑去,“小师叔,那我们玩去了!”
潘筠哼哼两声,一把抓住也转身朝后跑的潘小黑,“他们走就算了,伱走什么走?你能离我很远吗?”
潘小黑:“你要走很远吗?”
虽不近,但也没出和潘小黑感应的地方,但潘筠只当没听见,拎着它就走。
潘筠扛着幡沿着大路朝下,一路叫卖,“算命——游医——只需一文钱!”
街上的人纷纷转头看,看到潘筠后又齐齐收回视线。
潘筠也不在意,沿着主街走过两个路口就转弯向下,一边走一边喊话,“算命,断人吉凶,测算前程,只需一文钱——”
这是住宅区,路上几乎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人都好奇的看着潘筠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
潘筠放慢脚步,继续喊:“算命啦——”
凑在一起聊天的人默契的收回视线,顺便躲开潘筠的目光捕捉。
只要不和她对视上,谁也别想让他们出钱。
潘筠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棍子咚、咚一声敲在地上,从他们身边走过,顺道喊了一句:“一文钱可断吉凶,测算姻缘前程——”
几户人家忍不住打开门探头出来看,看到潘筠就有些失望,但人也没走,就靠在门口上看她。
一对上视线,潘筠立即问道:“大姐,算命吗?”
“不算!”
潘筠惋惜,转身继续朝下走,路过时道:“你家饭要糊了。”
大姐嗤笑一声道:“不会算不要硬算,我刚把锅放上灶台,这会儿功夫,水还没开呢。”
潘筠摇着头继续朝前,隔壁邻居家一个老妇人拢着手站在门边,盯着潘筠从身前路过。
就在潘筠要彻底路过老妇人时,大姐耸了耸鼻子,“啊呀”一声,转身就朝厨房跑,片刻后喊道:“天杀的臭道士,就为了看你,我忘了加水了,我的米——”
声音传出,潘筠嘴角微翘,老妇人立刻放下手冲过门槛上前拉住她,“道长等等。”
潘筠停住脚步,扭头看她。
“道长,不管算什么,都是一文钱吗?”
潘筠颔首:“不错,一文钱给结果,若需贫道法力相助解决问题,再另外算钱。”
这一说,老妇人迟疑起来,就松开了潘筠的袖子。
潘筠就不是太被动的人,见她又犹犹豫豫起来,干脆道:“大娘,你家这屋子……不太吉利啊。”
老妇人一听,立即拍着大腿道:“是啊,不吉利啊!道长,怎么个不吉利法?”
潘筠:“夜里是不是总能听到呜呜的哭声,声音凄惨?晚上起夜的时候不论老幼青壮,皆是磕磕绊绊?”
老妇人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昨晚上我起夜差点摔了,前两天我儿子起夜就摔了一跤,晚上还总能听到隐隐的哭声,分不出男女……”
她打了一个抖,压低声音道:“道长,我家不会留着脏东西吧?”
潘筠就皱眉掐指算,算了片刻后道:“是有不祥之物滞留于宅子之中,但具体情况还得实地看一看。”
老妇人连忙请她入内,在她快要进门时又拦住她道:“进门也是一文钱?”
潘筠:“……是一文钱,算不准,我不收你钱。”
老妇人这才愿意。
潘筠问道:“府上尊姓?家中有几个人?”
老妇人:“你不是会算命吗?你算不出来吗?”
潘筠瞥了她一眼后道:“我算出你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在京城做小官,小儿子读书不成,前程暗淡,但为人孝顺。”
老妇人惊讶的看着她,“道长来前打听过了?”
潘筠瞥了她一眼后道:“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觉得我是提前打听过的。”
“但这一坊少说有百家,我总不能家家都打听清楚吧?我走在路上,可是你叫住我的,我若能算准你的心思,为何算不准这些东西;我若算不准,又怎么能提前打听到你家的消息,认准你一定会叫住我?”
老妇人张了张嘴巴,被潘筠绕糊涂了,回答不出来。
潘筠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罢了,你不信我,算了也没意思。”
“不不不,我信你,我信你!”老妇人立刻拉住她道:“我夫家姓赵,娘家姓张,家里现在除了我没人在家。”
潘筠就叫她“张大娘”,问道:“他们都干活赚钱去了?”
“是啊,京城的东西也太贵了,连一把青菜都要花钱买,这日子实在难过,所以我让他们都干活去了。”
潘筠目光扫过这个比尹松宅子小一点的院子,道:“靠苦力赚钱生病颇多,浣洗衣服容易积累寒气,也不妥当啊。”
这句叹息点在了张大娘的心上,“谁说不是呢?
“家里要是有钱,我会让他们去做这些辛苦活吗?”张大娘皱紧眉头道:“都说升官发财,我儿子升官了,我也没觉得发财,反而日子更难过了。”
潘筠但笑不语。
张大娘就连忙问道:“道长,我家日子过得这么苦,是不是因为这宅子的风水不好啊?”
潘筠就四处看,将堂屋,二进院和后院都看了一遍后微微蹙眉,“奇怪,这座宅子看着风水极好啊,可为何却萦绕着一股怨气呢?”
张大娘心中一紧,连忙问道:“这怨气有何害处?”
潘筠道:“害处说大不大,毕竟此怨并不针对你家,它亦无害人之心。但说小却也不小,这怨气影响了你家的气运,不仅你长子官途受影响,还影响你家中亲缘,让人平生怨怼之气,长久以往,夫妻失和,母子不睦,邻里也颇多纠纷。”
“我就知道,定是那杨安或者岳氏的冤魂作祟,”张大娘怒目平视空气,单手掐腰,指着空气就大骂起来,“我不管是你两公婆的谁,现在这宅子是我住着,就是我家,你们人都死了还冤魂不散,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找害你们的人家去,缠着我家算怎么回事?”
张大娘不仅转圈骂,转身还跑进厨房拿了一把稻草和打火石出来,一卷稻草就点燃,然后四处挥舞点燃的草把,大声骂道:“你们做人都是窝囊死的,成鬼了我还怕你们?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再不滚,我拿黑狗血泼死你们!”
张大娘围着院子,堂屋和后院都骂了一圈,直到火燃尽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潘筠,问道:“道长,怨气散了没?”
潘筠张嘴正要说话,张大娘又突然大叫道:“等一下,这可不算是解决的,这还是算命而已,算一回事!”
潘筠:“……我知道,一文钱嘛,价格不变。”
张大娘这才放下心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潘筠,“怨气走了吗?”
潘筠摇头:“没走。”
张大娘脸上的笑容哐的一下垮下来,怀疑的看着潘筠,“道长,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都把他们骂成这样了,他们还不走?”
潘筠:“他们无处可去啊。”
张大娘脸色难看,“这是我家!他们无处可去是他们的事情,怎么能留在我家里?”
“这是他们生前的家,死了之后会下意识的回到这里,”潘筠道:“你要想他们离开,就得给他们找到去处。”
“哎呦,这话的意思是,我还得给他们找个墓地不成?”
潘筠:“倒也不至于,有家人的地方便是家,你可知他们子女家人现在何处?若能给他们指引,他们说不定会离开这里去找家人。”
张大娘愣了一下后思索起来:“杨家的人?那得问街坊邻居,但他们也未必知道……”
潘筠:“也是,他们家枉死这么多人,自然不愿意跟旧邻居再有交往,唉,可惜贫道本领不到家,也算不到他们新家搬去了何处。”
张大娘一听,压低声音问道:“道长,你也知道他们家人是枉死的?”
潘筠:“怎么,有人说不是?”
“唉~”张大娘突然叹息一声,“倒也不是,我们刚住到这里一年不到,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家人,还有这边这家人,那死的可惨了。”
潘筠做聆听状,“贫道本领不到,只算出两家是因牢狱之灾枉死,具体的却算不出来,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张大娘得意的看了潘筠一眼,“难怪道长你只收一文钱呢,我不用算,也全都知道。”
她每天都一个人在家做饭、打扫卫生,做各种事,早憋得慌,这时候有个人陪自己说话,又是游方道士,不会影响自己在这一片的印象,她当即拉着她热情的讨论起来。
“我也是在这里住了半年后才知道的,这一家的男人原先是个锦衣卫百户,姓杨,他娘子岳氏,哎呦,长得可漂亮了,听说是这一坊里最好看的娘子,连那些有钱人家的妾都比不过。”
潘筠捧场:“这么美?”
“可不是,就是太美了,叫一个锦衣卫校尉看上了,那个校尉姓陈,听说杨安还活着的时候他就不老实,但岳氏不从,他就没敢硬来,但谁知道杨安命薄,生病死了,留下岳氏没着落,那个姓陈的就要强娶她。”
潘筠:“竟如此不讲理。”
“正是呢,那岳氏刚烈,就是不答应,那个姓陈的就恼羞成怒,上告说是杨安是岳氏和她女婿一起毒死的,唉,这不,岳氏和她女婿被砍头,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此地伤心,说不定人已经搬离京城了,”潘筠摇头叹息道:“看来这怨气是走不掉了。”
张大娘一听,这还了得?
立即从嗟叹中回神,风风火火道:“道长且等一等,我这就去问邻居,我上次听谁说起过来着,人还住在京城的。”
张大娘拽着潘筠的手就去找邻居一一的问。
邻居一听她问起杨家的行踪,就怀疑的打量她们两个,皱眉问道:“张大娘,宅子是牙行租给你们的,你有事找牙行就是了,找杨家的人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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