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枯衣人吓得闭上眼睛,不敢与潘筠对视。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潘筠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我想试试。”
枯衣人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他的眼皮上,让他的心不断下沉。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针从耳朵里钻进去,贯穿脑髓后沉浸意识,从而读取你的记忆,这叫吸髓**。”
枯衣人察觉到耳朵边有异状,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进耳朵里了。
看不见,感受就更加的敏锐。
他吓得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一双狐眼,惊惧之下,瞬间失神。
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小时候,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从前……
从他的婴幼儿开始到接受任务触发的前一天,他就好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将“他”的人生看了一遍……
耳朵,眼睛,都慢慢浸出血来。
不多会儿,他就七窍流血,眼睛血红的瞪着上方。
他不知何时从靠着墙面的姿势变成了躺在地上,此时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惊恐的看着上方的两个脑袋。
潘筠将红颜和王璁的脑袋推开,自己正对着他看。
枯衣更惊恐了。
潘筠冲他轻轻一笑,“你的记忆很美味啊,速度也很快,可惜,你们什么都没得到。”
枯衣脑子一抽一抽的疼,浑身上下也在疼,“你偷了我的记忆……”
“怎么能是偷呢?”潘筠轻声道:“我光明正大看的。”
枯衣愤恨的瞪着她,放狠话,“大名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将付出代价。”
“你说的是这个吗?”潘筠手上拿着一张纸在他眼前晃荡,他隐约可见上面的线条和海岛。
枯衣瞬间瞪大了眼睛,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但他用尽全身力气,手指也才轻轻一抬。
潘筠将图纸卷起来塞进怀里,冲他微笑,“你们以为这东西在胡景手上?”
枯衣紧盯着她,“你是谁,藏宝图为何在你手上?”
他整个人迷糊起来,“大名说,东西在祝子逊手里,如果找不到祝子逊,就找胡景,你们是谁,我从没听说过队伍中有你们这样的人。”
潘筠面色淡然的道:“看来大名不仅不相信我们,也不相信你们啊。”
“你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呢,除了我之外,平户那边分明还有一份图,你们不去取那份图,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抢这一份?”
枯衣:“要不是松浦广斋死前将图给烧了,小松浦君又被你们所抓,我们怎么会……”
枯衣说到这里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停住,身上的虚幻感觉渐去,他艰难的抬起手来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干干爽爽,什么也没有。
没有他想的七窍流血,也没有针插在他耳朵里。
枯衣手脚发冷,呆愣的瞪着潘筠。
潘筠冲他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的一根稻草,“你是在找它吗?”
枯衣挣扎着朝她扑去,“你骗我!”
潘筠一脚将他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道:“既然脱离了虚幻,那我们就来点实在的吧,说,你们上岸的一共有多少人?”
枯衣不说。
潘筠哼了一声,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他就浑身钝痛,刺痛起来,疼得整个人在地上蜷缩起来。
潘筠抬起脚让到一边,冷眼看着,“你要是说了,我就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不说,你想死都死不了。”
潘筠蹲下去,低声蛊惑他道:“反正在这里没人知道你说了什么,这是大明,不是倭国。”
枯衣摇着头,死也不吭声,趁着她起身放松之际,直接咬掉舌头,顿时一嘴的血。
王璁立刻去掐住他嘴巴,片刻后皱眉道:“小师叔,他说不了话了。”
片刻后道:“他活不成了。”
失血太多,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这一断舌,直接没法活了。
潘筠皱皱眉:“也差不多了,知道他们手上的藏宝图毁了就行。”
枯衣依旧痛苦,但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他圆睁着眼睛去瞪潘筠,含糊不清的道:“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潘筠蹲下与他对视,一字一顿的道:“那是我们大明的钱财,是属于我们的。他再敢来犯,我不管他是哪位大名,哪位将军,我都能碎了他。”
“你放心,他要是来,我一定让你们主仆在阴间相聚。”
枯衣瞪圆了眼睛,片刻后一动不动。
王璁看了一眼后念了一声“九天应元府,无上玉清王”,然后才道:“小师叔,他死不瞑目。”
潘筠也收起脸上的凶悍之色,一脸悲悯的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希望他来世不再生于倭国。”
说罢抬手强行合上他的眼睛,和看着她的王璁道:“他安息了,你给他念一段超度的经文吧。”
王璁:……
虽然这世上绝大多数生灵死后都形不成有力的鬼魂,但他也要防止,万一这个贼寇被气得太狠,怨气太深重,就有机缘成鬼呢?
所以王璁只能盘腿坐下,对着一具尸体念超度经文。 红颜立刻带着金钗离他远了一点,免得小红被误伤。
一堆人就窝在胡景的病床边看着他。
妙真道:“小师叔,我给胡大侠整理过衣裳了,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图,只有银票和一些散钱。”
妙真把钱袋子给潘筠看。
潘筠只看了一眼就把钱袋子放在他脑袋边,柔声道:“这是胡大侠的钱,放在这里吧。什么图啊纸啊的,等他醒了再说。”
胡大侠眼睫毛颤了颤,想醒来,却又醒不来。
风雨很大,风声,雨声,成功掩盖住了潘筠审问枯衣的声音,没有惊动前庙一丁点。
所以沐璘并不知道她已经审完人。
见后院迟迟没动静,他既怕潘筠他们出来撞见曹业三人,又怕一会儿他们走了他们都不出来,错过机会。
沐璘坐在火边,时不时的扭头朝外看一眼,见天边的浓黑处开始有一抹白,他就知道,这场雨下不久了。
等那浓黑也飘过来,天就会慢慢变白,雨就停了。
沐璘有些紧张,垂下眼眸想了想,还是拽了拽金叔的衣角。
俩人就偷偷凑在一起。
“金叔,你帮我引开他们,我要一刻钟的时间。”
金叔幽幽地看着他,不言。
沐璘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要跑,我是有件事要做,就一刻钟!”
金叔:“坏事?”
沐璘沉默了一下后道:“对我和父亲来说是好事。”
金叔点头,“完全是坏事我也会帮你的,小公子,你从前就是太乖了,做点坏事没什么不好的。”
沐璘:……
金叔拍拍屁股起身,几不可闻的哼哼道:“等着。”
金叔从包袱里摸了几个饼子出来,一一给士兵们发过去,也给三个锦衣卫塞了一个。
曹业三人并不想吃。
这饼又干又硬,一会儿雨停了去下一个驿站,他们完全可以在驿站里吃热乎的。
但金叔盛情难却,他们还是吃了。
刚啃了两口,外面拴马的地方一阵嘶鸣声响起,大家连忙跑出去看,一个士兵就喊道:“曹千户,你们的马挣脱开跑了!”
曹业三人一听,立刻丢下饼子追出去。
这马是朝廷的马。
丢马,他们是要罚款的,严重的,还得自己掏钱补上一匹马。
在大明当公务员赚点钱不容易,这一匹马有可能要花去他们一年的俸禄。
三人拔腿就去追,国公府的士兵们也去帮忙。
金叔就回头看向沐璘。
沐璘立刻起身往后面去。
金叔一愣,若有所思起来。
沐璘拿起木棍,推开门进去,直接回身关上门,重新用木棍插上,撑起伞就小跑过去。
王璁已经念完超度经文,正在和潘筠说沐璘,“他应该是云南黔国公府的人,问我尸毒的解毒方法,还是从内而外,难道黔国公府有人染上了尸毒?”
潘筠就想到去年在龙虎山抓到的莫如是和他的吸元虫。
当时她没参与审问,但莫如是的吸元虫身上就有一股尸体的味道,当时就说他与西南有关。
潘筠眉头紧皱,想了想后道:“如果单纯是尸毒,可以用糯米和赤丹来解。”
王璁:“但若是从内向外发的尸毒呢?”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最多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日,或是,让他走得安详些。”
话音才落,潘筠就听到了院门开关的声音,她立刻走到窗边,就见沐璘撑着伞跑过来。
一进门他就冲潘筠道:“外面来了三个锦衣卫……”
潘筠:“我看到了。”
沐璘:“我没招出你们来,也没说这俩倭寇的事。”
“多谢你,”潘筠道:“这是江湖恩怨,我们也的确不想让官府知道。”
沐璘:“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你,若一人身染尸毒,是从内向外染的,可有办法救他?”
见潘筠皱眉,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挟恩图报,你要是不知道就……”
“他是怎么染上尸毒的?一般尸毒只会从外向内,除非他吃了带有尸毒的东西,但尸毒味道那么大,谁会吃?”
沐璘:“是虫子,一种虫子可以钻到人体内,那虫子可以吸食人的精元反哺母虫,但母虫一死,它也会立刻死在人体内,虫内包裹着的尸毒立刻就散开,让人染上尸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