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贾珝宿卫值班时是睡过了的,早上也不困,便在书房练了会字。
要到晌午时,宁国府派人来请,贾珝让人打发走,贾蓉又亲自上门来了。
“珝叔就给侄儿一个面子,若请不来珝叔,老爷又要寻我的麻烦……”
看着作着揖的贾蓉,贾珝也是烦了,只能去宁府走一趟……倒不是可怜贾蓉,只是如今也还没有与贾家撕破脸皮。
都在一条街上,也不用骑马,贾珝带了铁柱出门,同贾蓉而去。
刚入了宁国府,过了仪门,迎面就走上来了一拨人,打头的是宁府的管家赖升。
“珝二爷还真是难请啊,我亲自去连门都进不了,也只给老爷面子了。”赖升笑着开玩笑。
贾珝没理,冷眼看向贾蓉:“这人谁啊?”
贾蓉回:“是府里的赖管家。”
原来是赖升,贾珝有些印象。他哥哥赖大是荣府的管家,这两人是典型的藏了奸的恶仆。
赖升向来是在宁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连贾蔷等正经主子,见了他都得喊一声赖爷爷,长此以往气性越发大了,现在还给贾珝开起玩笑了。
贾珝本就不情愿来,便对贾蓉冷道:“这府上也没点规矩,奴才没个奴才样,敢说教起主子来了。”
又转向铁柱:“给我掌嘴!”
铁柱就走上前去。赖升指着他惊道:“你敢!”
铁柱咧嘴一笑,一双大手掐着赖升的脖子,啪啪就是两个耳光,这才推开了他。
几名小厮扶住了赖升,他脸上留下了几個红肿指印。赖升捂着脸死死地盯着贾珝,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还不服气?谁给你惯得这气性?”
贾珝说着一脚踹出,赖升哎呦一声,连带着身后几个小厮一起倒地,痛得叫不出声来。
贾蓉都给看懵了,平日里见这珝叔温文尔雅的,都差点忘了他是武状元,正儿八经的武夫。
“你愣着干嘛?”
“哦……珝叔里面请,这边请。”贾蓉连忙弯腰道,生怕贾珝一个不爽也给他揍一顿。
会芳园凝曦轩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
一曲作罢,台上演起了《丁郎认父》、《姜子牙斩将封神》等戏,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锣鼓喊叫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贾珍等的都烦了,忽然贾蓉领着贾珝从抄手游廊快步而来,立马起身相迎。
“珝弟让为兄久等啊!”
贾珝随便应付了下。这贾珍对他还算亲善热情,但贾珝知道其品行卑劣,道德沦丧,也生不出好感。
宴饮过半,贾珍才说出了意图。
“七日后陛下要去铁网山打围,珝弟圣眷正浓,应该会同去吧?”
贾珝说:“当然,护卫陛下是龙禁尉职责所在。”
贾珍放下酒杯叹道:“我倒了霉,也要领一营兵马同去,届时还要劳烦珝弟照拂一二。”
贾珝一阵疑惑,贾珍是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其中“威烈将军”只是衔,并无实职,怎么会让他领兵呢?还是在皇帝出行的重要时刻。
贾珍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是兵部下的令,让我暂领一营,厂公义子赵无极为副指挥使,方公公监军,护卫在銮舆左翼……”
赵无极?
贾珝眉头一皱,此事,有蹊跷!
该不会和剧情中一样,赵无极要对皇帝下手吧?
但兵部已下令,断然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好他在皇帝身边,事事都占先机。
说过此事,贾珍又提起了让贾珝搬回宁府住的事情。贾珝自然是一口回绝。
贾珍说:“下月是蓉儿他太爷的寿辰,若他知道你还住在外面,肯定要说我们当哥嫂的亏待了你。而且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府里也一直空着伱的院儿,我已经让婆子们洒扫去了,用具摆设全部换新,吃也和我们吃在一起,若你有什么住的不顺心的地方,直接打法人来跟我说。”
贾珝冷淡地说:“我在金陵一个人住惯了,就不打扰了。到府上左右不过几步路,也不碍事。”
贾珍一听,面色有些不好,他被贾珝接连拒绝,已经有几分愠怒了。
自他袭爵成为贾家族长以来,除却西府的主子,神京贾家两府八房之中还真没有人敢触他的眉头。
而且他又是贾家族长,贾珝的兄长,自然觉得被落了面子。
贾珝懒得和他虚与委蛇,见场面冷了下来,直接告辞,也不顾贾珍发黑的脸色,转身就出了凝曦轩。
贾珍看着贾珝的背影消失,啐了一口:“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拿了个武状元就开始翘尾巴!忘恩负义地东西,也不想你这么多年在金陵吃得谁的喝得谁的!”
贾珍发狠又喝了一大杯酒,看着台上俏丽的角儿,只觉小腹一阵火热,便连忙喊赖升来。
一个小厮进来说:“老爷,赖爷爷下去躺着了。”
贾珍问:“他怎么了?”
“赖爷爷刚刚被珝二爷打坏了,身子都直不起来了,才被抬回去……”
贾珍摔了酒杯,骂道:“好个无法无天的孽障!”他指着贾蓉说,“你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贾蓉只觉得腿软,忙说:“老爷,珝叔是武夫,我……”
“那个孽障还敢打我不成!”贾珍骂道,“你赶紧去,让他走脱了,仔细你的皮!”
贾蓉脸色苍白,只能追上去。
他在穿堂处看见贾珝,刚想叫住,便见荣国府管家林之孝对贾珝说:
“珝二爷,有大明宫太监戴老爷来降旨,现在到了荣禧堂。”
贾珝面色平静,应了声。他又转身看向脸色仓皇的贾蓉,冷声道:“有什么事?”
贾蓉连忙摇头道:“无事无事,我来送送珝叔。”
贾蓉只能把贾珝送出宁国府,又回了园子里。不等贾珍开骂,他连忙跪下说:
“老爷,宫里有天使来传圣旨,珝叔去西府接旨了……”
贾珍有些气急败坏,一阵怒骂,又给了贾蓉一耳光:“你还比那孽障还大几岁,瞧你这出息!”
贾珍喝命小厮啐他,这小厮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便朝贾蓉脸上啐了一口,贾蓉跪在地上只能受着,又垂下脑袋,一声不敢说。
“叫你媳妇儿端碗银耳莲子羹送到园子里来,我这嗓子一直不利索,你也是个没孝心的种子,不如秦氏熨帖!”
贾蓉更埋下头了,不知是被贾珍骂的羞愧,还是在隐藏自己的表情:“秦氏今儿病了,听瑞珠说早上都起不来。”
贾珍怒骂道:“下流囚攮的!连自个儿媳妇都顾不好,仔细你的皮!”
贾蓉吓得身体发颤,只觉得又屈又辱,秦氏怎么病得旁人不知,他可是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