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日里,只见都中码头上出现两艘大楼船,船的桅杆上均挂着巨大的旗帜。
前船悬钦差大旗,后船悬锦衣指挥使和永安侯府旗帜。
码头上人头攒动,荣国府得了林如海、黛玉父女进京的消息,早早的命贾琏、林之孝领着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前去迎接,已等候近一个时辰,贾琏等的早不耐烦了。
两月前,王熙凤怀孕的消息传到贾琏耳中时,他就连忙回到了神京……
众人翘首以盼着两艘自扬州驶来官船靠岸,箱笼流水一般不停的被搬下,又被送上马车去,在锦衣卫那凶狠的眼神下,也无人敢接近。
船上,宝钗和丁白缨伺候贾珝换着衣服,丁白缨拿了齐肩圆领蟒服给贾珝披上,宝钗拿了玉带,走近身前,颔首环到贾珝腰上。
而后戴上金线边山字乌纱官帽,系上腰牌,两女再细心的给他整理一番。
穿戴整齐后,贾珝拂袖走出屏风,一妻一妾也紧跟其后。
外间黛玉、岫烟、宝琴三女正嬉笑着,忽见锦衣华服的贾珝走出,皆是收了声,愣在原地。
只见贾珝一身蟒袍玉带,剑眉斜飞入鬓,目似朗星熠熠,俊逸的脸庞宛若斧凿刀削,凤仪威肃,气度让人心折。
他本是宗师境界高手,天人合一,动静举止之间,便有一股自然的风流态度,再加上人靠衣裳马靠鞍,织绣华贵的蟒服加身,愈发显得贵气潇洒。
黛玉手托着下巴望他,一双含露目笑吟吟的。
岫烟抿了抿樱唇,雪腻柔美的鸭蛋脸上现出怔怔之色。
宝琴眼前一亮,仔细端详着贾珝蟒服,四趾行龙,宽阔的水袖,华美雍容的精致图案,蟒袍加身,乃是皇帝荣宠,象征着身份和权位。
宝琴再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堂姐,常言道随夫贱来随夫贵,宝钗年仅十五,就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宝琴竟生出几分艳羡之意……忽地她又看向黛玉。
“我和姑父进宫觐见,你带林妹妹她们回侯府。”贾珝吩咐道。
宝钗颔首:“是。”
黛玉便道:“我还是回西府罢……”
她和贾珝订婚了,如今还没亲迎,就入了侯府,黛玉感觉有些不好。
而且她在西府住了这么久,这次若入京了若不回去,西府里也会有人说闲话。
“等你和姑父在京中安顿下来后,再一起去拜见老太太罢。”贾珝说道,“陛下应该会赏宅子,没有我便派人去置办。”
“哦。”
贾珝都安排好了,黛玉只得答应。这个时代男人为尊,她虽有些个性,但时代即是如此。
贾珝安排好后,眼神逐一扫过邢岫烟、宝琴两女,才挥袖大步流星的走出。
宝琴见他威严,不禁心中暗想,那梅翰林的儿子如何……
又回过神来,朝黛玉笑道:“姐姐,珝二哥对你真是贴心呀。”
宝钗也笑:“你是不知道,他向来是最疼他的林妹妹的。”
黛玉脸色羞红,“你们姐妹俩合起来拿我作筏子呢……”
码头上,荣国府一众人左等右等,偏不见人下来,正急着,忽见贾珝下了船,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林之孝连忙喊:“珝二爷!珝二爷!”
贾珝听见摆了摆手,外围的护卫分开个口子,让他们进来。
唯有贾琏站在原地没动,他看见贾珝,登时满脸怒气,双眼似要射出火光……
贾珝也捕捉到这个眼神。
看来是贾琏知道自己被绿了,连忙回了神京,从王熙凤那儿知道了真相……
不过至今也没什么坏消息传来,那看来贾琏选择忍气吞声了。
这种事传出去,受伤最大的还是苦主本人。贾琏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琏二爷,哪受得住那后果……
贾琏自己也经常偷多浑虫的老婆,甚至多浑虫醉倒在一旁,他就在边上办事,所以他接受能力也很强……
贾珝也知道贾琏的心思,事已至此,不如趁机要点好处,无非是银子罢了,他也不甚在意。
贾珝便又想起王熙凤的滋味,她现在,应该别有一番风情才是……
林之孝领着人来贾珝跟前下跪磕头。
“给珝二爷请安。”
“起来罢。”
林之孝满脸堆笑道:“二爷,我们奉老太太的令,来请林姑爷和林姑娘到府上去。”
“林姑父还要进宫面圣,他们在京中安顿好后,自会去给老太太请安。你们回罢。”
林之孝问道:“此后林姑娘都不在府上住了?”
贾珝淡淡道:“林姑父调任京中,林家要在京中安家。”
林之孝听出贾珝态度冷淡,连忙行礼告辞,虽然请不来黛玉要挨骂,但有了贾珝的话,他们也能复命了。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
年轻的宣武帝坐在御案后,提笔批改着奏折。
经过半年的调养,他身体好多了,但仍然是面色枯黄,加之政务繁忙,既要批折子,也要上朝,日夜劳累下,一直没有痊愈,还时不时的咳血。
戴权端着碗参汤,无声地走入殿内,待宣武又批完一本东厂的折子后,才将参汤放在御案之上,低声道:“陛下,歇息片刻罢。”
宣武喝了口参汤,继续拿起下一本奏折。如今忠顺亲王虽看似隐退,却秘密把控朝堂,与他斗争的正激烈,他怎敢懈怠?
“宣大军镇讨饷的事,内阁可有决议?”
戴权躬身,缓缓道:“辽国人在边上虎视眈眈,宣大两镇太过紧要……阁老们的意思是,先把京营的粮饷挪给宣大,等两淮的盐税送来了,再补给京营。”
宣武帝听闻也是一阵沉默,宣大是大汉的屏障,京营拱卫神京,两者都太过紧要。
“你亲自盯着,等税银一送到就补给京营,让多隆留意,京营不能乱。”
“是。”
宣武看着折子,突然眉头一皱,冷声道:“林如海刚入京,京中就传起他的谣言了?是谁这么不待见他?”
宣武砸下折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满是怒气道:“这暗中的人,知道朕要提拔他,就先坏他的名声,真是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