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哎呦你这,你这也太粗心了!”
幼崽小脸红扑扑,躺在床上不断哼哼唧唧掉眼泪,时不时还难受得喊两声“爸爸”再呜咽两声,实在是可怜,饶是平日里最最严厉的李导此时也不由感到一阵心酸。
慕白紧紧握着孩子小小的手,靠在床边,只是垂下眸子盯着幼崽,一言不发。
其实心中的挫败与自责已经如滔天的巨浪般将他淹没,内疚层层叠叠压在心中,压得慕白呼吸都费力,却无从排解。
“啪!”
蓦地,慕白狠狠一巴掌摔在了自己脸上。
这毫无预兆的一幕吓得李导四五十岁的人都心肝颤了颤,连忙上前抓紧他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
李导抓紧了慕白还想给自己来几下的手,还想再骂两句,看着慕白通红的眼睛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最终也只是重重叹息一声,把慕白的手放在幼崽小小的身体上,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地安慰着。
幼崽也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另外一只小手挥舞着落在爸爸的大手上,抓着爸爸的手指不动了。
父崽俩这副情景看得郎心似铁的李导也是鼻子一酸,帮着把幼崽额头上的毛巾换了。
这里离医院太远了,天黑又路况复杂,要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慕白和李导实在不敢带着生病的幼崽冒险。
幸而剧组带了医护人员,更幸运的是因为有小演员还带了儿童可以用的药,虽然很多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用,但也足够撑到天亮了。
慕白看着幼崽紧蹙的小眉头,眼中满是懊悔,突然似想到什么般抬头。
“叔,快去我房间拿手机打电话给楚羁,让他去买药。”
李导愣了一瞬,没想到楚羁已经快到了,反应过来连忙往外面跑。
于是,正哼着小曲儿赶着见宝宝的楚羁就这样突然接到了慕白的电话。
楚羁停车,接起电话,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喂,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我已经快到了,东西都买全了,宝宝睡了吗?”
“那个,楚少,我是李栋梁。”
李导摸了摸鼻子,他是真没想到平时脾气冷硬,雷厉风行的楚羁接到慕白的电话是这样的。
还喊宝宝。。。。
不是吧。。。。
李导如同五雷轰顶般傻在了原地。
“喂?喂!”
楚羁皱着眉,怎么没声儿了?
“李叔,电话给我吧。”
幸而对面没有沉默多久,慕白的声音隐隐传来,紧接着楚羁就得知了幼崽生病的消息。
“宝宝生病了?!我买了药,现在就赶过去!”
李导听到这儿松了口气,原来宝宝是这个宝宝,差点知道一个要被灭口的秘密。
楚羁电话都来不及挂断,油门一踩到底向剧组飞速前进。
本来还剩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一个小时就到了。
李导等在剧组大门口,看到车光连忙挥手。
楚羁提着药下车,长腿迈地急切,要不是顾忌着让李导带路估计早就跑起来了。
“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一阵旋风闪过,楚羁已经闪到了床边,浓密的眉紧皱着,看着哼哼唧唧的幼崽满眼的疼惜。
“我在爱星买的药,快看看!”
一旁的医生连忙接过,仔细看了看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些药就够了,过了今晚只要退了烧就没事了,孩子还小,最好还是不要奔波,就在剧组好好休养。”
卧室内,一直萦绕着的沉重气氛终于散了些许。
“辛苦了李导,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两个看着就够了。”
送走了李导和医生,两个新手爸爸一夜没敢合眼,直到早上六点多幼崽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了才稍稍闭上眼休息了会儿。
早上八点半,窗外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照在幼崽放在脸颊旁的小手上,感受到温暖的幼崽两只小手都动了动,惊醒了趴在床边抓着小手不放的慕白。
“宝宝醒了吗?”
慕白轻声喊着,满眼紧张地看着幼崽睁开眼睛。
“爸爸~”
奶音又小又沙哑,听得慕白当即心中一疼。
这声“爸爸”也喊醒了躺在床脚处的楚羁,高大的身影一骨碌爬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翻到幼崽身边。
“宝宝。”
幼崽抬头向上看去,看到是熟悉的人不自觉的委屈。
“爸爸呜~星星难受呜呜。”
楚羁连忙哄道:
“宝宝乖乖,爸爸来了,爸爸给宝宝做好吃的好不好?想吃什么呀?”
幼崽哭声渐弱,埋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认真道:
“想吃,芝士玉米~”
刚哭过的大眼睛黑亮剔透,期待地看着楚羁,楚羁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好好好,爸爸现在就去做。”
楚羁出去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幼崽探着小脑袋去看一直不跟自己说话的爸爸,可是软软的身体还没多少力气,努力抬了几次后就泄气地躺了回去。
“星星累呀~”
沙哑的小奶音一瞬间就把沉入负面情绪的慕白拉了出来,慕白连忙抱着幼崽起身,穿衣洗漱一丝不苟又小心翼翼。
幼崽也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乖乖地伸手抬脚,大眼睛看着爸爸的脸,一瞬不瞬。
不对!
幼崽大眼睛一眯,小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捧住爸爸的脸,紧接着一歪头,终于对上慕白逃避的眼睛。
慕白猝不及防和幼崽纯真的眼睛对视,当即狼狈地别开眼。
“爸爸怎么不看星星?”
幼崽委屈地问道。
不等慕白回答,可怜兮兮的奶音又道:
“爸爸不爱星星了吗?”
“不要星星了吗?”
“可是,星星还爱爸爸,还要爸爸。”
委屈的奶音都快带上哽咽了,慕白终于绷不住将幼崽紧紧拥入怀中。
“没有,爸爸最爱宝宝了,爸爸永远都不会不要宝宝,爸爸只是觉得对不起宝宝,让宝宝在找到爸爸的第一天就生病了。”
慕白感受着怀中暖烘烘的小身体,红了眼眶。
“爸爸对不起宝宝,宝宝能不能原谅爸爸?”
慕白自从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就一直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忘了什么,这种感觉在一日一日的叠加中已经达到能将他压垮的程度,只有忙碌的工作能帮助他宣泄。
直到找到了宝宝,慕白才终于觉得缺失的那部分回来了,原本的压抑茫然难受通通化作了惊人的保护欲与爱意,让他见不到幼崽受一丝一毫的伤,有一丝一毫的不如意。
可是宝宝生病了,还是因为他的粗心与不称职。
这让慕白一遍遍的责问自己,一遍遍的陷入内耗。
慕白抱着幼崽,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然而,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头,仿若安慰般轻轻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