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周玉珠极其崩溃,极其不甘,她不甘心自己九年的掏心掏肺竟然是错付了!
她面目狰狞!
她挣扎着伸手想去抓薛继宗。
可薛继宗毫不留情一脚踹开了她。
“唔……”
她狼狈趴在地上大口吐血,薛继宗眉头都没皱一下。
失血过多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她知道,她马上就要断气了。
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人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生命最后这一刻,她忽然扭头望着薛继宗,用尽仅剩的力气,艰难问道,“我不信……你,真的从未爱过我?”
薛继宗被这个愚蠢的女人纠缠了九年,耐着性子哄了这个蠢女人九年,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积攒了多少憋屈和怨念!
他早就想爆发了!
哪怕周玉珠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好闭眼,他也没有成全周玉珠。
他残忍嗤笑,“瞧瞧你这副模样,死都要死了还只关心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你没有遗言留给你年迈的娘?你没有话要嘱咐你年幼的女儿?你不对你的亲人表示忏悔?你把你自己弄成了这么不值钱的样子,你还觉得别人会爱你?爱你什么?爱你的愚蠢和下贱,爱你的倒贴不值钱?像你这种上赶着倒贴男人的女人,只适合玩弄,无须去爱。”
“……”
周玉珠瞪大眼睛,眼里流淌出血泪!
她手指像鬼爪一样用力抠着地砖,颤抖道,“可是你方才明明说……你已经将所有罪行揽在了你身上……”
薛继宗嗤笑,“你以为我这样做,是因为爱你?”
薛继宗摇头,“不过是因为我比你会权衡利弊罢了,你是驸马爷的姐姐,只要我将罪行揽到我身上,你就能安然无恙度过此劫,你就能带着我的女儿在周家过好日子,我要是临终前求求你,你说不定还能高高兴兴帮养我那八个小妾和子女!可是你太蠢了!你明知道我已经在劫难逃,你明明可以把罪行往我身上推,你居然还是把好好一条活路走成了死路,让我女儿今日丧父丧母无家可归!摊上你这样的蠢妇,真是谁遇上谁倒霉!”
周玉珠第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恨意。
这个男人为她顶罪,竟然只是想利用她帮他养小妾和子女!
她好恨!
她好恨啊!
她睁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薛继宗,恨不能将这个男人连皮带骨吞下去!
可她知道真相太晚,她如今已经没有杀死这个男人的力气。
她好后悔啊……
她不该不听劝的,谁都说薛继宗不是良人,偏偏她自己一意孤行……
如果能重来一次……
随着周玉珠最后一滴眼泪砸落,她就这样不甘的断了气。
死不瞑目。
周玉珠死在众人面前,除了她的女儿嚎啕大哭,其他人谁都没有心情起伏。
就连周世修,都有些麻木。
听了薛继宗的话,知道这个姐姐几次三番想害他妻子,他无法再对这个姐姐有任何怜悯。
而被周玉珠爱了这么多年的薛继宗,他淡淡看了眼周玉珠死不瞑目的尸体,就转头望向一身红嫁衣的苏星云。
他没有问他那八个小妾和孩子的去处,他也没有管周玉珠的死和招娣的嚎啕大哭,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只倒映着苏星云的身影。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他的保命符,所以哪怕不爱了他仍旧不肯放手,这份放不开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深入骨髓。
此刻他即将被处死,而苏星云却穿着大红的喜服站在他面前,他哪怕知道不可能,也生出了些许期待。
他轻声问,“你,穿喜服是为了谁?”
苏星云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你穿的吧?”
薛继宗没有说话。
可他眼里涌动的,全是这样的期待。
苏星云笑出了声。
她就知道。
这个男人一生自大又自傲,以为谁都爱他爱得如痴如狂,她要是不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嫁人,这个男人恐怕会以为她此后余生会一个人过,为他守贞。
苏星云瞥了眼薛继宗,扬声道,“承嗣,去把你姐夫喊出来。”
薛继宗闻言一愣。
姐夫?
什么姐夫?
在薛继宗不敢置信地注视下,薛承嗣领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与苏星云同样花色的喜服,举止优雅,行走间自带君子风度。
他修长手指掀着袍角优雅跨出门槛,抬起头朝薛继宗看过来。
那张脸,好看得让薛继宗都晃了晃神。
薛继宗望着俊美非凡的男人一步步走到苏星云身边,与苏星云并肩而立。
男人冲苏星云温柔一笑,轻声喊,“夫人。”
苏星云也侧眸望着男人,点头应了一声,“夫君。”
男人伸出手指,将苏星云的五根手指握住,十指相扣,一举一动,尽显温柔。
薛继宗怔怔望着这一幕,苍白了脸。
苏星云握着墨昭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薛继宗,你看好了,我今儿当着你的面改嫁,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你没有给我的夫妻情义,别人会给我,你当年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会再跟别人生,我被你毁掉的人生,今后会有另一个人慢慢让我圆满,而这些,你都看不到了,也许等你投胎转世来到我薛府门口乞讨,正好能看到我和的夫君携手带着孩子出游,或许心情好,赏你几个铜板,或许心情不好,连你乞讨的破碗也一脚踩个稀碎。”
苏星云没有理会薛继宗有多崩溃,她转头看着华阳公主和赵桓禹。
“公主殿下,小王爷,民女与薛继宗再无话可说,民女等着两位贵人行刑,用薛继宗的血来染红我和夫君还不够红的婚衣。”
“苏!星!云!”
薛继宗目眦欲裂!
他拼命挣扎着想冲上去拉苏星云一起死,可侍卫一脚就将他踹倒在地。
他瞪着猩红的眼睛死死望着苏星云,被侍卫们乱棍殴打疼痛欲裂,他也仍旧死死盯着苏星云。
伤口崩裂。
嘴角溢血。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可他仍旧没有看到苏星云皱一下眉。
他昔日的妻子,与另一个男人挽着手,含笑看着他狼狈行刑。
直到他气若游丝,直到他濒死,他忽然明白了周玉珠为何要在死前问那样一句话。
他也问了。
他问苏星云,“你有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