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更生家里,原本只是凝重的气氛,此刻却仿佛让人觉得窒息。
苏母的逆天言论让偷听的黄亦玫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对方来两刀,更遑论苏更生。
特别是苏母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找补,不仅是“安抚”女儿,更主要的是为她的主人,以及为她自己找补。
“幸亏有他收留咱们俩,要不咱都得饿死,他是咱俩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就还抓着这点事不放呢?”
不就是让主人爽爽吗?她都让主人爽了几十年了都没怎么,女儿至于这样吗?
这些话苏母虽然没说,但是同为女人,还是对方的母亲,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苏更生呆呆地站在她亲妈面前,再不复往日那副凌厉的气质,刚才她和苏母能炒个旗鼓相当的气势此刻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母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心中好像有些不忍,想去伸手拉苏更生,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苏更生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苏母一直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泪水先一步从苏更生脸上落下,她仰头撑起个虚白的笑,却没过两秒就原形毕露。
“所以,为了一口饭,要拿你的女儿去报答他。”
苏更生的声音已经抖成丝线,不仅如此,连她整个人都开始细微地颤抖。
苏母脸色难看,什么叫拿女儿去报答?
这叫知恩图报!
而且这说的好像她这个当母亲的真就一点委屈都没有!
于是苏母也不管女儿能不能接受她的论点,又开始辩驳:
“你没有这口饭,你还能活到今天吗?是,你骂我无能,我没本事,可我总得让大家都活着啊!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我也是女人,她好歹看上的是你,她要是被外面那些贱货给勾搭走了,咱们母女俩怎么活啊!”
有理有据,有委屈有不甘,如果苏母没说最后那句话,说不得她真能从主人的一条好狗翻案成为了女儿才忍辱负重当狗的母亲。
苏更生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现在不是她想赶走这个亲妈了,是她想从这逃离了。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季之舟。
她往后挪了两步,茶几上的杯子也被碰倒在地,没有碎裂,但也发出了一道清脆的撞击声。
而此时早已经在屋内憋的受不了的黄亦玫立刻冲了出来。
“苏苏,苏苏你怎么了?苏苏!”
黄亦玫跑过去搀着苏更生,面对着同样准备想去扶女儿的苏母,黄亦玫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让她碰苏苏。
‘老虔婆,我哥马上就来,等死吧你!’
苏更生这时候虽然感觉视线中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但仍强撑着一丝理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卫生间。
“呕!”
倒不是怀孕,而是当人难过到极点后确实是会产生呕吐感的。
黄亦玫也赶忙跟进去照顾苏更生,顺便交代点事情。
只留下苏母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焦急和懊悔。
她当然要懊悔了,自己一时没控制住,把这些年隐藏的心思向女儿捅了出来,现在这局面,之后要钱可能都不方便。
这次来京城她可是带着任务的,拿不到钱,回家主人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去,苏母虽然焦虑,但也知道今天是急不来了。
想了想,趁着女儿还在卫生间时,苏母先从自己那蛇皮袋子里再抽出一个小袋子。
打开袋子后,里面是一张毛毯,对于她这种坐长途火车的人来说,基本都会带着毛毯的。
苏母将毛毯拿出来铺在客厅,决定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
女儿要是能心软给她安排房间更好,要是不能,她在地板上凑合一晚也行,她还是很体谅女儿滴。
等她忙活完后,苏更生才被黄亦玫搀着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刚刚那强烈的情绪波动,几乎抽光了她的力气。
苏母看见女儿出来后,又腆着脸笑问:“更生啊,没事吧,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太伤心了。”
“……”
有些人,控制别人的血压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苏更生呼吸急促,但黄亦玫先帮他开口了。
“你闭嘴,非要气苏苏是吧?”
苏母皱着眉,刚刚她和苏更生的聊天内容肯定都已经被这个女生给听见了,家丑都被外人听见,她一时间也没底气跟她回嘴。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后,指着地上的毯子开口:
“更生啊,你心情不好,那今晚就不麻烦你给我安排住的地方了,我就在你这里打个地铺就行。”
言外之意不仅是今晚要在这住,明天还要女儿安排她的住所,反正就一个主旨——
不给钱不走!
这次又是黄亦玫先开口:“你不走还想住在这?你真想气死苏苏!”
苏母有些不爽了,这小姑娘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多嘴。
“我在跟我女儿说话,你个小姑娘一直多嘴干什么?”
黄亦玫冷笑一声道:“我虽然只是苏苏的朋友,但我不会害她,而你就不一定了,还好意思说苏苏是你女儿。”
“我怎么不能叫她女儿了,我是她妈!”
“有助纣为虐的母亲吗?”
黄亦玫虽然是个外人,但是外人的评价对苏母来说才更锋利,家丑外扬意味着她往后永远也抬不起头。
苏更生之前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见不得人其实不是她。
苏母此刻听见黄亦玫的话后,呼吸急促,脸上的鸡皮,眼角嘴角的褶皱和肌肉也在开始抽搐。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黄亦玫,又把视线移到一旁眼睛通红的女儿身上后,终于又再次爆发。
“你懂什么?我一个寡妇要带着女儿在乡下活下去你知道有多难吗?你这种城里人怎么知道?没有男人我们连饭都吃不上的,你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树皮是怎么吃的吗?你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
苏母这近乎歇斯底里的一通质问给从小就衣食无忧的黄亦玫干沉默了,而苏更生闭上眼睛几秒后才没有任何感**彩地开口: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拿了钱就给我离开。”
“好好好!”
苏母脸色比川剧变脸还快,刚刚还是满脸怒色,立马又笑了起来。
至于女儿说的什么最后一次这种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
下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下次还是最后一次……
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苏更生和黄亦玫对视了一眼,转身回房间假装拿钱。
刚刚情绪崩溃之下,她答应了黄亦玫让对方哥哥来处理这件事。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事能怎么解决?
……
“咚咚咚!咚咚咚!”
没过一会儿,苏更生的家门,终于被敲响了。
屋内苏母和黄亦玫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苏母担心是有邻居听见了刚刚她和女儿的吵架,虽然刚刚说那件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心里丝毫没底。
要是闹大了,她就是回到老家,也没脸活下去了。
继父强奸女儿,亲生母亲成帮凶……
她可太懂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至于黄亦玫倒是猜到了是什么情况,老哥刚刚发消息说到楼下了。
但她脸上却没露出马脚,镇定地喊了一声:“谁啊!”
然而门外没人吭声,只是敲门声越发急促,心里有鬼的苏母倒是脸色有些白。
见这老虔婆这都有些害怕,黄亦玫心中冷笑,随即说了一声“我去开门”后就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更生这房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等到黄亦玫将门打开还没看清外面是不是老哥呢,几个大汉就直接冲了进来。
“哎,你们是谁?”
黄亦玫虽然和老哥通过气了,但这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她下意识就有些慌。
老哥不会是真打算把那老虔婆给灭口吧?
好在这时候楼道外面的人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嘘!”
……
黄亦玫回到客厅后,假装紧张的看着这些人。
除了领头一个穿西装的,其余都是穿着黑色棉夹克,不是光头就是寸头,那手上脖子上还有文青,没一个面善的。
老哥不跟她说的话,她真要认为这些人上门是来物理超度的
就在黄亦玫想着这什么情况时,领头那位西装男笑着对她开口道:
“这位女士就是苏更生小姐吧?”
“我不是,我是她朋友,苏苏现在在房间里有点事,这是苏苏的母亲。”黄亦玫果断摇头。
苏母:“……”
苏母见这伙人不是因为听见刚刚的家门丑事才进来,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提心吊胆起来。
这,女儿不会是惹上什么事了吧?
这都来者不善啊!
她想着去叫女儿,但还是先佯装镇定道:
“你们闯进我女儿家干什么?”
西装男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看向门口,屋内其他几个男人也都看向门口。
就在苏母也紧张地跟着望向门口时,清脆的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走进来从门口走了进来,所过之处,站在两边的小弟都下意识低头。
黄振华来之前想着既然要演戏,那干脆专门借这个机会过把瘾,所以特意提前导了戏。
白父给他拉来这么多人,他自然要把气势做足。
也不知道之后穿越的世界,有没有跟黑道有关的。
就见黄振华那身得体的西装外面,还披了一件大衣,而骚包的是他还戴了一副墨镜,这不急不缓进来的气势,颇有些像是赌神高进入场。
在老妹儿的白眼与苏母的紧张神情中,黄振华走了进来。
等他站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后,其余那些男人齐刷刷地弯腰叫了一声:
“大哥!”
黄亦玫:“( ̄ー ̄)”
苏母:“Σ(っ°Д°;)っ”
黄振华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之前的戏没有白导。
见苏母害怕的样子,黄振华就用和善的笑容问道:“老太太,您就是苏更生的母亲?”
他这幅笑容,在苏母眼中那就像是吃人前的微笑,越这么笑,她压力越大。
于是苏母有些结巴的问:“是,请问你,你找,找我女儿有,有什么事?”
见这老虔婆问了出来,黄振华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帮老妹儿摆平苏更生的亲妈?
对他来说并不难。
一个人怎么摆脱恶心的原身家庭?
搁玄幻里可能就跟宇智波鼬一样了,搁古代最快的方法那就是刺杀皇帝,但是这些都有些过于激进。
黄振华身为现代文明人,自然有文明的方法,也不会把苏母套上麻袋连夜送回皖省。
反正只是摆平今晚的麻烦而已,不用太困难。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道:
“您女儿之前从我那里借走了20万,这钱是她还呢?还是您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