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荀冶看出了什么,邀请岳之澜加入,拆解清洗56式半自动步枪。这是个明智的决定,省了他们不少摸索的工夫,岳之澜对这种枪的研究特别深入,还咬牙花费大几百,网购了一把模型枪玩,在泗水大学也属于独一份了。有了之前打下的基础,岳之澜一边回忆一边摸索,磕磕碰碰把步枪拆解成若干部件,刺刀,枪管,瞄准具,活塞及推杆,机匣,枪机,复进机,击发机,弹仓,枪托,用威猛先生小心清洗表面的机油。
荀冶年纪大了,眼力手力都不济,他很快放弃了自己上手的念头,私下里关照“司马”、“粽子”、小傅、小邓四人跟着岳之澜好好学,学会后还有十一支枪等着他们拆解清洗,并且他们也会是长枪队的第一批成员。真男人都抵挡不住枪的魅力,别说司马杨和赵宗轩,就连小傅小邓这种“白纸扇”也不例外,凑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威猛先生很好用,多余的机油被洗得七七八八,用布擦干后,残留的少许正好充当防锈层。岳之澜着手装配各个部件,不想拆解容易装配难,捣鼓了老半天也弄不好,急得额头上冷汗都渗了出来。荀冶打了个哈欠,困得熬不住,先回去睡觉了,司马杨等一起动手帮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通宵达旦,好不容易才把部件全部装回去,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能不能用,要拿实弹测试才行。
大伙儿都累了,岳之澜把枪包起来交给司马杨,脚步打着飘,回避难所去休息。司马杨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正打算甩给旁人,小傅小邓先一步溜了,赵宗轩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提议别推来推去,轮流抱着睡觉,就当抱了个女人。
二人带着枪偷偷摸摸回到住处,找了个角落躺倒,司马杨抱着枪盖上被子,很快鼾声大作,睡得死沉死沉。赵宗轩也累得不行,和衣躺倒,把屁股对着司马杨,双手塞住耳孔,一开始还惦记着枪,没过几分钟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只觉得肚子饿得发慌,就像冬眠醒来的熊。司马杨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迷迷糊糊摸了几把,像触电一样丢开去,人彻底清醒过来,这才记起自己是抱着枪睡觉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似乎做了一个大杀四方的野梦,什么周吉荀冶宋骐都被他踩在脚下,瑟瑟发抖。
司马杨不禁咧开嘴,慢慢记起更多的细节,然而记起越多就越惶恐,笑容不知不觉凝固在脸上,在他内心深处,竟然有这么阴暗的念头吗?赵宗轩早就醒了,见他神情古里古怪,捅了他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马杨被吓了一下,大叫一声,像触电一样一哆嗦。
“怎么?做噩梦了?”空气混浊,口臭汗臭脚臭混在一起,赵宗轩实在忍不了,点了支烟驱散下臭味。
司马杨彻底清醒过来,一咕噜爬起身,解开废报纸检查了一遍,确认枪完好无损,没有被调包,这才松了口气。他搔了搔脑袋,招呼赵宗轩一起去见荀老大,赶紧把枪交掉,这种东西留在手上,总觉得有点膈应。
荀冶早就醒了,慢条斯理喝着杂粮粥,粥是他自己煮的,花了很长时间,他有一边煮粥一边想事情的习惯,等粥煮好,事情也想得差不多了。小傅和小邓已经给他讲过枪的事,岳之澜是半个熟手,亏得有他,组装56式半自动步枪还算顺当,没出什么大的岔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弹测试一下。
吃完粥,正好“司马”和“粽子”送枪来,荀冶检查了一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招呼二人一起喝碗粥,再吃点肉饼垫垫饥。肉饼其实就是死面饼塞肉碎,天气实在太冷,又没有酵母,只能揉些死面摊成饼,用铁铛一夹,烤得两面焦黄,肉碎是用边角料炖煮的大杂烩,汁收得差不多,剖开面饼塞进去,类似于肉夹馍。这是小傅和小邓摸索出的方法,因陋就简,油水足,味道也不错,大伙儿都喜欢。
司马杨和赵宗轩闻到香味,顿时胃口大开,三口两口喝完杂粮粥,专心致志对付肉饼。看着他们狼吞虎咽,荀冶微微叹了口气,发落齿摇,年华不再,他已经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大清早只能喝点粥,吃点咸菜,否则的话会积食难受一整天。他羡慕二人能吃能睡,能打能熬,无论怎么挥霍,都有好几十年可活,而他呢,哪怕再小心保养,也没这么多时间了!
粥和肉饼一扫而空,连碎屑都没剩下,荀冶让赵宗轩跑一趟,请周吉到地下二层停车场会合,取出子弹试试枪。赵宗轩答应一声,趁着胃里的热乎劲还没过去,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缩头缩脑跑上四楼,替荀冶传话,得到周吉的答复后,躲进楼道避避风。
周吉已经起身了,余瑶听说要试枪,顿时来了兴趣,穿上外衣跟着他去看热闹。赵宗轩早知道周吉“金屋藏娇”,藏了个像模特一样高挑的美女,轻易不露面,连名字都秘而不宣,这回见到她一起出来,有点受宠若惊,不敢正眼打量。
三人来到地下二层停车场,试枪是大事,荀冶和宋骐都在,身后都是心腹,没有一个闲杂人等。然而放眼望去,宋骐的手下只有几条小猫小狗,势单力孤,荀冶已经把这里变成了他的地盘,出入口堵得严严实实,没堵的地方也有自己人把守,宋骐除了派几个人打打酱油,装模作样看住枪械和子弹,再也插不上什么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荀冶悄无声息变得强势起来?宋骐是聪明人,仔细回想,终于察觉周吉不再保持中立,而是渐渐倾向于荀冶一边。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宋骐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荀冶为人处世的分寸感把握得更好,自己终究还是嫩了点,周吉虽然年轻,但他做事一点都不年轻,不带激情,不念旧情,一味计算利弊得失,荀冶跟他才是两人三脚最合拍的一对,自己反倒有些格格不入。
他究竟是谁?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宋骐心中腾起浓浓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