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婧雅因自己的大意而悔恨。
她无比的自责,心里无比的恐慌,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君无邪被她扔出的方向。
远方,尘土冲霄,能量如同蘑菇云般腾空而起,大地之上,亦有能量似海潮般席卷四方,一浪高过一浪,将大片的区域摧残得一片狼藉。
婧雅瞬息万里,正好看到这一幕,却令她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不少。
那里有座大山崩塌了,是被撞塌的。
她强大的神念,自是能感应到君无邪的气息。
那座大山是被他撞塌,这就说明他并没有在被扔飞的过程中因为速度太快而解体。
“无邪!”
婧雅急忙冲进了尘土弥漫的区域,在崩塌的大山之中,看到了从乱石里面爬出来的君无邪。
他很狼狈,浑身衣衫褴褛,身上的剑袍基本上变成布条了,身体表面也有很多的外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体有种要散架的感觉。
爬出来,靠在一堆泥土上,正想喘两口气,便看到婧雅来到了这里,径直扑了上来。
“无邪,你有没有事啊,快让婧姨看看!”
婧姨蹲在他的身前,手忙脚乱的就要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因为看到他浑身都是伤,嘴角溢出血渍,害怕自己将他伤得太重。
“婧姨,你是想杀了我吗?”
君无邪浑身瘫软地靠坐着,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就这么一说话,牵扯到体内的伤势,一阵剧痛钻心,面部肌肉直抽搐。
“婧姨不是故意的,婧姨错了……”婧雅想到自己差点造成不可承受的后果,心里无比自责,看着他这样子,亦感到心疼不已,抓着他的手,双眸中渐渐凝聚水汽,低声道:“如果婧姨失手杀了你,婧姨会立刻去陪着你,即便下了黄泉,婧姨也不会离开你。”
君无邪闻言,心里不由一怔。
其实这点伤势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他只用了御字诀,甚至都没有使用升华术来提升自身实力,增强肉身强度。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了。
故意受伤,才能让婧姨心疼,她心疼了,就不会追究之前的事情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婧姨的反应比他料想中的强烈得多,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次,婧姨还会食言吗?”
君无邪在凝视着她凝聚水汽的满是心疼的眼眸,以及眼眸深处的那丝坚定与决绝,这般问道。
“难道婧姨就真的不值得你信任了么?”婧雅眼中浮现出深深的落寞,随即露出苦涩的笑容,“婧姨这次绝不会食言了,有些事情也想通了,看到了结果。婧姨知道,无论如何都执拗不过你的,又何必弄得彼此都难过呢?”
“婧姨知道就好,以后乖乖听话,别胡思乱想。你觉得离开我就是对我好,其实并不是,那只是你以为。”
君无邪说着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只要婧姨留在我身边,不离开我所能感知的范围,这上界的天道便奈何你不得。婧姨你无需担心什么,因为它也奈何不了我,威胁不了我的生命!”
“你……这么自信么?”
婧姨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虽说他以前是神古世界的神境至尊,但是肉身返婴重修,以前的道果全都被封印。
若说他下界的祖师,想来定是不会直接出面干预的。
“对!所以,你若离开,除了白白给自己增加风险,白白让我担忧牵挂,没有任何的好处。还走吗?”
“不走了,婧姨不是都答应你了么,碧落黄泉,婧姨都会在你身旁的。你以为婧姨愿意离开你么,还不是没有办法,婧姨不想给你带来危险……”
婧雅说到这里,眼里露出些许幽怨之色,道:“你这个小坏蛋,虽然嘴上叫着婧姨,但其实自下界开始,你根本没有将婧姨当成真正的长辈是么?”
君无邪微微沉默,随即不由笑了笑,道:“是的。当时配合你以长辈自居,是觉得一个称呼罢了,同时也因为你与凌清雨的关系。但清雨是清雨,我是我。我们之间,你顶多算是修炼上的前辈吧。”
“那……在你的心里把婧姨当做什么?”
“你是为了给我一丝希望,愿意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人。虽然是在那个末世的黑暗时代,或许那样做,有一部分原因是跟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但对于我来说,你一样是值得我去守护与报答的人。”
“婧姨不需要你报答,但你若要守护,婧姨可不会拒绝。”婧雅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道:“其实,婧姨也只有一开始将你当做小辈,就是刚刚认识你的时候,将你当做清雨那一代的人。”
“后来,随着末世洪流渐近,你构建生命星域,在婧姨的心里,你的形象变得格外的高大,再到你对抗末世洪流,只身踏入黑暗大陆,那一幕幕……”
说到这里,婧雅眼眶微红,想起了当年那残酷的画面。
“你知道么?当年你在黑暗大陆对抗黑暗强者时,在婧姨的心里,你的背影有么多伟岸,你就是撑起下界宇宙的世界之柱,是宇宙脊梁。从来,自古从来没有人能做到你这样的程度,你是婧姨心中的伟男子!”
婧雅的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情,仿若自语般说道:“所以,在婧姨的心里,早就不把你当晚辈了。不怕你笑话,如果婧姨说一直都很崇拜你,你信么?”
君无邪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婧雅顿时有些羞恼,道:“都说不许笑话婧姨了……”
“我信。”
君无邪听她这样直接说出来是有些惊讶的,但是对于这个事实并不怎么惊讶,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这些年婧雅对他实在太好了,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试想,以她的身份,且不说前世为天道,就说当世这妖族上代圣女的身份,她怎么会这么听他人的话,言听计从,几乎他说什么都不会反对。
很多时候,他们相处时,君无邪也是可以从她的行为与眼神中感觉得出来的。
“婧姨这辈子,从未侍奉任何人洗漱,除了你;这辈子也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衣袍,除了你;亦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什么都听他的,除了你。婧姨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什么都依你,只要是你,任何事情都没关系的,婧姨都心不甘情愿。唯独有关你安危之事,婧姨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连累你,将你拖入可怕的漩涡中。如果你因此有什么不测,婧姨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这是婧姨最害怕的,但是我也有最害怕的,便是你遭遇不测,那样的结果是我不能承受的事情!我有信心可以在面对天道的时候保护你,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也没有必要因为之前担心的那些因素而要离去。”
“婧姨都说了,不会再离开了。”婧雅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将君无邪拉起来,拍着他身上的尘土,然后将他身上破烂的剑袍脱下,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一套新的剑袍,体贴地为他穿上。
君无邪在她打开纳戒时瞥了一眼,居然在她的纳戒中看到了堆叠得很高的剑袍,全都是婧姨此刻为他穿的这种款式与颜色。
从那叠着的高度来看,不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恐怕得上百套了吧?
“婧姨错了,伤了你,婧姨认罚,你要怎么罚都可以。”
婧雅帮他穿好剑袍,整理好衣角,微微仰着脸凝视着他,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怎么罚啊,难道要把婧姨打一顿不成,我可舍不得。”
君无邪说着便笑了起来,体内生命精气流淌四肢百骸,顷刻间伤势尽复,拉着婧雅就走,“这件事情就算了,还有婧姨食言的事情也不提了,但是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
婧雅闻言,嘴角微微抿起,露出笑容,也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他们没走多远,蓝蓝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看到君无邪没事,它兴奋得咿咿呀呀说了一通,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用舌头舔了他几下。
随即,他们重新骑坐上蓝蓝,风驰电掣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