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绣衣使者王贺快步从街上走过。
一边记忆着自己走过的地方是什么位置。
“长安大道西北一段,北驰道路口。”
“长安大道西北二段,纸厂路路口。”
“长安大道西北三段,长安大道西一段路口。”
之所以要从长安大道走,是因为长安大道往北,还有很多农田。
这意味着,这里的闾里中,很多人拥有田土。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而这些百姓无一例外的求着认识简体字的人赶忙帮忙读一下科学报。
王贺到了长安大道小学,发现这里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老师正在侃侃而谈:“第二期科学报说,一年春夏秋冬轮回,春是生机勃发的时刻,冬日是生机敛藏准备再度勃发的时刻,所以一年应该以冬天为最后一个季度,以春天为一年的开始。”
“早在夏朝,也就是上古圣皇大禹的时代,一年开始便是在春天,如今咱大汉,恢复了这种历法。”
“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教室里正式的学生中,一个头发被剃成桃儿的小孩兴奋:“意味着马上又过年啦!”
全场的人,无论是小孩还是来旁听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小孩儿哥的爸爸在人群中,瞪了他一眼。
小孩儿哥发现人群中的老父亲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目光,更兴奋了:“老师!是不是只有咱们才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一岁过两个年啊?!”
老师笑着:“那倒是,上一次改历法已经有些年月了,春秋战国时鲁国改历法时,连孔老夫子都还没出生呢。”
“不过改历法不只是这么简单。”
老师回头用白垩粉笔在墙壁上写了个农字。
写这个字的时候,老师就想起,因为白垩粉笔使用量暴增,导致矿不够用了,新挖开的白垩矿,却发现了龙的骸骨。
听说研究院有人已经投入了对龙骨的研究。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着的龙。
不过他不知道,这个项目已经被霍海给否了。
首先这个时代研究白垩纪,太离谱了,基本只能靠瞎猜,怎么研究都没用。
而且,真龙就在皇宫里,各地里面挖什么龙?
霍海让那研究员与其研究龙骨,不如去研究点别的。
要知道,发现恐龙骨头,在历史上这可不是第一批,当初吴王夫差的时代,吴国挖到了一节有车那么大的骨头。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派遣使者去鲁国问孔夫子。
孔夫子博学多才知道很多上古典籍的记载,很快找出了对应的材料,说那是防风氏(巨人)。
后世不少人用这个故事说孔夫子违背了自己‘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劝告。
其实这真不算孔夫子的黑点。
平心而论的话,在大家都没什么道德的时代,孔子的道德水品(公德)得有三层楼那么高。当然了指的是真实的那个孔子,不是后世腐儒编出来的那个孔夫子。
在这样一个人的认知中,他的确知道什么生物有这么大的骨头,他只是没想到神话是假的世上是没有神的而已。
孔夫子这么严格遵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人,都会把看到的恐龙骨往神话上贴。
研究员们会怎么样!?
他们也不可能在缺乏技术手段的情况下研究出化石的真相,他们很有可能也会走上神话的认知路子。
那不就走歪了,浪费一个大好的人才么。
所以霍海就把这个研究给否决了,并且把化石用玻璃封存了起来。
理由是,研究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是没有头绪的。
如果在其他研究中,意外得到了能验证这种骨骼到底是什么的技术,再开始研究也不迟。
毕竟列位都是代表大汉最先进生产力的高端研究学者,人数就这点,与其研究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不如去研究点实用的东西。
至于这些没有头绪的课题,留着有头绪了再开始研究,或者等研究人员的数量暴涨,大汉多的是科研工作者时,也不迟。
这个说法也说服了研究院的人。
不过,霍海就算再怎么引导,也没法掐断别人的好奇心。
就好像,站在黑板前,老师写了一个农字,出神好久,才回过神来:“新的历法,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阴阳历,又叫做农历。”
“所谓阴就是月亮,所谓阳就是太阳,在新的历法中,月亮阴晴圆缺一个周期是一个月,十二个月是阴历一年。而大地围绕太阳转一圈是阳历一年,十二分之一的时间,就是阴历一月。”
老师把太阳地球月亮的星系系统画了出来:“我们脚下的大星球,就叫做地球,就是这个,而这个是月亮,这个是太阳。”
“我们最新的阴阳合历既包含阴历也包含阳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以后再也不需要有经验的老农去观察其他野生植物动物的状态去判断是否可以种植了,再也不会有人种植晚了或者早了导致减产了。”
“因为,太阳月亮重复一年又一年的规律是一样的,所以按照新的历法上标注的时间去种植,就能保证没有早耕或者晚耕。”
小孩子们哪儿懂农事,只是懵懵懂懂。
倒是日月地三星的系统,小孩子们一眼就看懂了。
因为这段时间教学中有很多画画教学,也有数学科学教学,小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示意图。
而大人们,看不懂日月地三星的天体系统,但却听得懂农事!
以前所有人都有一个麻烦,去年点麦子时虽然从八月到一月都可以点,但实际上要收成好,点麦子的时间就那个窗口期。
每一年,他都有差距。
门口听讲的乐北夫就听得很仔细。
他记得,自己前年点麦子是十月二十二,去年感觉时间不准,故意提前了几天十月十六就点了,哪知道最后收成还是不太好,晚了。
以前无所谓,麦子那么难吃,种出来自己也不吃,都是喂鸡用了。
但是今年开始可不行,乐北夫已经搞清楚了面粉的做法,那面粉做出来的无论是炊饼蒸饼还是烤饼还是面条饺子馒头,哪个不比小米粥好吃?
从今年开始,自家田都要种麦子了。
虽然麦子产量吊打小米,意味着翻年后自家的粮食产量至少翻三倍以上。
但这可不意味着就可以随便种种少收成点。
毕竟如果多种出一倍麦子,多出来的一倍麦子,就能变成鸡!
这样孩子就能吃到鸡蛋了,老娘也能喝上鸡汤了。
哪有人嫌弃自己赚的太多生活太好的啊?当然要认真的听着。
乐北夫很清楚,如果阴阳合历互相配合,真的能把日子定死的话,以后自己点麦子的时节,可以每年都固定在两三天以内,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早种或者晚种导致减收!
自己累死累活在田里面劳作,精耕细作,也就比放养多生产百分之十而已。
现在只需要听懂历法,就能保证增产百分之二十五甚至更多。
听懂历法,比大半年的精耕细作都重要,怎么做乐北夫还不清楚吗?
台上的老师讲着何为阴历,何为阳历。
什么叫做阴阳合历。
二十四节气在新的阴阳历下如何确定的时间。
这些乐北夫一下就听懂了。
但也有一些短时间内乐北夫似懂非懂的。
比如,什么太阳在天空一年中到达最北面的日子是夏至,是理论上最热的时节,什么太阳一年中最靠南的日子是冬至。
这两个日子刚好把一年分成了两段,再选两个中间时间分割一下,就成了春分秋分,把半年分成两个季度。
这四个时间,大概就是阳历的3月21日、6月22日、9月23日和12月22日。
这个地方虽然听不懂,但乐北夫还能记下来。
但是后面有讲,因为地球围绕太阳转一圈并不是刚好是一整年的三百六十五天,而是三百六十五天多几个小时,所以每四年有一个闰年,闰年的二月多一天。
这个概念就和阴历长期使用的闰月概念闰月多一个月混淆了。
乐北夫就没听懂。
但乐北夫大概明白了。
日历上以后就有两套记日子的方法了,一个是看月亮算的阴历,一个是看太阳算的阳历。
而阴历和阳历结合起来,就能指导生产指导很多东西了,所以叫做农历。
最后,老师讲到:“其实,阴历阳历并不需要大家去算。”
此时,课堂外,一群算日子算的青筋暴起的人愕然抬头。
老师:“因为皇帝陛下,委托大天文学家落下闳,联合皇家研究院,早就把前两千年后两千年的日子都推算出来了,每一年的二十四节气都已经算出日子来了。”
老师拿出报纸上印了一整页的大日历:“这上面就是今年的二十四节气的日子,只需要买回去贴在墙上,每天看,就知道什么日子了。”
一群为了增产,头发都薅秃,化身为数学家的老农们:“靠!你不早说!”
老师摊手:“你们,也没问啊!”
“喂,我给孩子们讲课的,你们白听不说,还要质疑我是吧?”
有老农准备发飙,旁边的人把他摁下去:“您继续继续!”
然后回头小声:“别特么造次,除了日历,还有新农耕论没有讲呢!再说了你只听今天?以后又遇到这种时候,怎么办?你今天得罪了老师,下次咱们都听不着课了。”
“就是就是,你还敢跟颜老师造次,老实后面呆着去。”
当老师能为学生带去知识时,老师自然而然的受到尊重。
当老师带不去知识时,才会有疑问声传来。
老师继续讲起了科学报第二期的后半部分。
“首先,大家是不是苦恼一个问题,地种过一茬之后,第二年再种,粮食产量远不如第一年,第三年更差?!”
“这是因为土地肥力不够了,肥力在第一年就被粮食吸走了。”
“那么要让土地产量回升,得怎么办?”
有小孩举手。
颜老师:“阿狗你来说。”
阿狗站直了:“等土地变肥,或者帮土地变肥。”
颜老师满意:“不错不错。”
“土壤的肥力在一些时间后会恢复,这个时间可长可短,主要看种植的植物到底吸走了什么肥力,又吸走了多少肥力。”
“除了等待土地肥力自然恢复之外,还可以帮土地变肥。”
颜老师看着手中的报纸:“陛下派遣中郎赵过,研究土地肥力问题,还有提高效率的耕种方法,又派遣治粟都尉卜式大人与其一起研究。”
“又经过皇家研究院副院长霍海霍副院长的一些提醒指点,加上多次试验,最终得出了结论。”
“人、兽、鸟等生物都要进食,进食依靠的就是食物中的能量,让自己生存生长。”
“而人、兽、鸟,都没法完全消化食物中的能量,所以……”
阿狗抢答:“屎尿里面有营养!我就知道我家狗不笨!”
颜老师:“咳咳,大概可以这么说,所以,屎尿其实是可以作为肥料帮助土地提升肥力的。”
“还有,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细小生物,菌类,也会吃食物,它们一样没法完全消化食物,所以,除了排泄物之外,还有发酵渥肥的方法。”
“当然了,发酵渥肥的方法好像并不适合咱们,论文中说这种方法可以让住在城里没多少地的人能搞到肥料种植,也能在长期航船等时候使用。”
“今天主要讲粪肥的制作。”
“我们以前讲过,人是会生病的,生病时,就会变成病原体携带者,容易传染别人。”
“植物一样会生病,很多病一样有传染性,而人吃了那么多食物,保不齐排泄物中就有污染病原体,所以要想个办法杀死病原体,才能使用。”
“同时,研究发现,直接使用排泄物,很容易烧坏植物的根系,所以,在进行渥肥后的排泄物才能成为真正的粪肥。”
“渥肥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蒸煮……”
课堂外旁听的所有老农集体战术后仰。
这还是不必了吧?
这不把人熏死?
颜老师继续:“还有发酵池的方法。”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来了来了,真正的办法来了。
绣衣使者王贺摆了摆头。
以前他老听很多贵族还有读书人说,普通人是愚笨的,不愿意读书。
这些人哪像是愚笨不想读书的模样?这些人学的比谁都快比谁都积极。
只要读书有用,大家能不学吗?
但,以前读的书没用。
或者说,以前只有贵族读书有用,贵族读书才能门荫入仕。
就算有了举孝廉的办法,那也还是贵族和已经做官的人的后代才有用。
普通人读书,那不浪费钱么?
但是现在,长安县改变了这一点。
这些人可太好学了。
王贺出了小学,开始记录:“长安大街小学,旁听者农、商、贵族家奴众,逾七百之数,倍于学童。”
这个小学有一个校长十个老师,有十个班级。
每个班级三十个小孩子。
但是今天来旁听的大人,比孩子还多。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听得认真,生怕听错了会导致自己种不出粮食。
如果来年,别人家真的粮食产量都翻了六倍,自家只翻了四倍,那不就等于只种出了三分之二嘛!
这可亏大了!
王贺出了小学,立刻就赶赴码头,要从码头绕过长安县,去万年县地界。
作为绣衣使者,除了帮皇帝打探消息之外,王贺还有查案的职责。
在宣平侯张欧投毒案传遍长安后,王贺就接到了刘彻的指示,要去查案。
今天王贺要去见霍海。
不过,霍海长期都宅在家里,今天却不在,今天是科学报第二期发布的日子,霍海要去找赵过。
因为赵过这方面的研究终于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常规研究了。
所以霍海要去找赵过让赵过组建皇家研究院下属机构农业研究院,增加一些研究项目。 而赵过的研究基地,正是在万年县的北面,靠近牧场的位置。
……
霍海和赵过正在田埂上端着碗吃饭,一边看着田土里的冬小麦。
赵过在实验地垄沟的时候,就种植了早麦,虽然地垄沟没啥用,但是却赶上了实验渥肥。
如今长势喜人!
两人此时吃的是脱水米饭。
这个米不是白米饭,而是小米饭。
这脱水米饭的做法,还真不是霍海给带来的,而是这个时代本来就有的,叫做糗糒。
在霍海大力推广面条饺子包子这些东西之前,长安的力工车夫们,在东西市工作时,饿了就会吃糗糒,也就是脱水米饭。
这玩意儿作为军粮也是有的。
基本就是做好的蒸米饭,晒干后的样子,泡水后就能吃。
不过老实讲,这个东西,虽然不怎么体面,但是是真管用啊,两千年后的小米加步枪,就是糗糒。
蹲在田埂上吃饭的霍海拿出卤牛肉:“来点?”
赵过狠狠地甩了甩头:“不吃,我说了,我以后每顿都只吃将士们能吃到的东西,我一定要把将士们的餐饮标准提上来。”
赵过在经历了一个季度的实验后,终于搞清楚了营养的概念。
于是他也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一支队伍的战斗力如何,主要有三个指标,一个是练的好不好,一个是打的好不好,一个是吃的好不好。
练得好不好和打的好不好,那是统帅和将军的事情。
但吃的好不好,那可就是赵过的事情了。
所以赵过就发下了誓言,从此以后只吃战士们能吃的东西。
为的就是激励自己在这方面进行研究突破。
霍海:“你猜草原上什么最多?”
赵过:“蚊虫?”
霍海:“是牛羊!”
赵过:“我都问过了,牧场那么多人,没谁在草原上吃肉的。”
霍海看向赵过:“匈奴人吃不吃肉关汉军将士什么事儿?匈奴人不吃肉,是因为匈奴王不给肉给他们吃。汉军将士打过去了还管他匈奴王?我跟大哥北上的时候,那都是牛羊宰了就烹煮,顿顿都有肉吃的,有时候实在是没办法搞不到谷子,只吃肉。”
霍海把卤牛肉端到了赵过面前,就像一个恶魔一样,勾引赵过去夹肉。
赵过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拒绝了:“我也问过一些将士他们吃什么,或许是我没怎么问骠骑将军的部将了,很多将士都说自己吃不到什么肉。”
霍海:“你问的是李广的部将吧?”
“他们是,他们匈奴人都找不到,去哪儿吃肉啊?”
别说战时,回来他们也吃不到肉啊,跟着李广混,三天饿九顿。
打了八年仗了,跟着李广的老倒霉蛋们,是一点奖金没混到。
眼看着卫青霍去病手底下的同僚,个个富得流油,每次打完仗赏金太重都抬不回家,只能羡慕。
赵过一咬牙一狠心:“那我就当我是李广的兵了。”
“如果李广的兵,都能吃上好东西时,咱们大汉将士的战力才会雄踞……地球。”
赵过也是看科学报的,也知道地球的概念了。
李广:我谢谢你!
霍海摆了摆头。
跟着李广混,吃得好有什么用?哪怕练成超级赛亚人都白搭,你在草原上都遇不到敌人,去杀什么敌?杀摩的?
赵过扒拉了一口泡开的饭,咬了一口蒜,龇牙咧嘴。
霍海:“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蒜不吃肉一嘴滂蒜臭。”
赵过:“霍大人,你与其在这儿打趣我,不如把腌咸菜教给我!”
咸菜?
霍海根本就不想赵过浪费时间研究这个。
伟大的劳动人民们,自然会研究出各种各样的咸菜的,但是用咸菜作为后勤餐饮,供给咱们大汉良家子们,是不是太小气吧啦了?
今年开始,至少北方的田土上,粮食产量至少要翻倍,多的话能到四倍。
是举国四倍,不是单个人家里!
要知道,现在处在大汉日子过的最好的时代,粮食压根吃不完,民间喂养各种动物搞僭越的到处都是,甚至官方养了七十万匹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粮食喂养的。
就是这样的粮食和人口比例,粮食再增加四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口即将开始膨胀,以前养不活孩子的那些家庭,现在要养活好几个小孩了。
还有,多出来的粮食,就算多储备一些,也不至于储存太多吧?所以,鸡鸭畜类的喂养必然是要提上来的。
目前长安因为人都富裕了,所以养殖的比例已经增加了很多,长安粮价提高后,周边的粮食开始被运过来,这些粮食能催生出第一季牲畜。
这还是小的,等翻年新的粮食出来,到时候肉类产量将会迎来暴涨!
所以,霍海实际上是在等玻璃和铁罐工艺的提升。
等这些提升了,搞出罐头才是王道。
至于咸菜这些,也太扯了。
咸菜对比这个时代的浆块和醋布有多大的提升吗?
所谓浆块,和后世东北大酱基本没啥区别,区别就是大酱是浆块的再次加工生产物。
浆块被发出来,就是大酱。
而醋布,来源于祭祀。
一般皇帝祭祀后,就会把肉分给群臣吃。
这个胙肉,是白水煮的肉,而且还是猪肉。
没有阉割的猪肉白水煮,不加香辛料,连盐味都没有。
有多难吃就不说了。
就算是没吃过肉的人,乍一吃,就算再舍不得,都很难以下咽。
于是群臣中就有聪明人想出了办法,用布,提前泡盐水醋酱等等,然后在锅里煮。
在祭祀的时候,拿到赏赐的肉,就用煮过的布包裹肉,这样就能把味道蹭在肉上,这样就勉强能吃得下了。
甚至有那不讲究的,嘬一口布,吃一口肉。
这个方法也是流传到了军中。
军中的人要么是用浆块搅在这泡发的脱水小米饭里,要么是吃醋布。
如果换成咸菜,无非就是没法吞下去的布,换成了能吞下去的菜而已。
本质上没什么改变。
霍海给赵过讲述起了罐头食物。
“既然确定了霉菌会引发食物**,而高温可以杀死看不见的霉菌,同时封闭空气,能阻挡霉菌进入,那么,密封的铁罐和玻璃罐子,做出来的罐头,是不是可以长期携带?”
赵过眼睛一亮:“好像逻辑上是这样的!”
霍海:“什么逻辑上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你们可以尝试罐头加工工艺,研究如何把铁罐头和玻璃罐头普及化。”
“如何防止霉菌再滋生,如何把罐头做的防锈,能长期保存,如何让玻璃罐保存气密性。”
“这些才是你要研究的方向。”
“至于咸菜,长安城那么多面馆,他们自然懂得研究小菜,还需要你去研究?”
赵过:“可是,真的能如霍大人你描述的那般……肉产量百倍千倍万倍么?”
霍海:“粮食产量提高,六畜产量必定提高。”
“肉类商业化的产生,一定会让养殖商户们开始对畜类选种。”
“别的我不说,就说犬,很多地方的狗,出肉率仅次于猪,比牛羊鸡鸭都高,但有些地方的可不是,比如咱们这儿的细狗。”
细狗那是真的没什么肉,不出肉啊,但是它是猎犬啊。
长安的贵族流行什么?流行狩猎啊!
所以,很多农户养狗,都是去引种细狗的。
现如今狗肉市场蓬勃发展,还有很多人喂养细狗来出肉,这就属于脑子不清醒。
等连续养个两轮,发现别人家的狗卖钱买的多,就知道改了。
到时候卷出肉率,卷出栏时间。
这产量不就上去了?
这个过程中,农业研究一直在持续,粮食产量必然增加。
以前没法种的地,能种了。
以前没法引水的地,现在可以引水了,增产了。
以前产量小的地,现在肥沃了,增产了。
各种增产后粮食多了,畜类也多了。样本多了,选拔出来的优良品种能不多吗?
只要产量爆发,猪狗鸡甚至牛羊的出肉率,都会迅速提升。
两人正聊着,土路上来了一队车队。
正是张生。
张生,要来找霍海求饶,求把他弟弟张欧放出来。
车队看到霍海后,为了表示敬意,并没有靠拢,而是远远地就停下了。
就在张生刚下车时,张坐带着一条大狗跑得飞快:“来福,咬死他,就是他抓走了父亲!”
张生急忙就要去阻止张坐。
张生的儿子张思摁住他老父亲的手臂:“父亲。”
张生:“你干什么,别拦我!要是让那狗咬伤了霍大人,还得了?!”
张思摆了摆头:“咬了也就咬了,咬了更好。”
张生气的:“糊涂啊,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果没了你二伯,没有了宣平侯的爵位,咱们的钱能保得住吗?”
张思却摁住张生:“父亲,您多虑了。二伯为什么被关起来?不正是因为少尉大人要保护长安新富人们的利益么?”
“没了爵位又如何,只要有钱,还是人上人。”
“比以前的侯爵,更人上人。”
“父亲,时代变了。”
张生都愣住了。
此时,张坐这六岁的小孩,已经带着狗跑到霍海面前了。
俗话说得好,当你认为一个孩子是个熊孩子,非常烦人时。
你要清楚的知道,这小孩已经是这家人里最像人的了。
张坐这小孩被养成现在这样,要说张欧张生这些人没问题,霍海一个字都不信。
此时霍海根本没管来势汹汹的狗,而是遥遥看着张生,以及拦住张生的张思。
顺口:“项绪,查一下。”
这边,狗已经气势汹汹的到了面前:“呜~汪汪!汪汪!”
狗张开了血盆大口,唾液口水横飞,一副凶恶的样子。
霍海瞥了狗一眼。
一块酱牛肉丢了出去。
这个时代,狗就是最大的肉来源,哪条狗吃过牛肉?就算是猎狗,还有各家贵族养的斗狗,了不起了也就能加个鸡腿。
但它们可都闻到过牛羊肉,有些吃过剩饭,知道沾了一点这种肉味儿的饭,都好吃极了。
现在,这么大一块肉落在面前。
给这条狗搞的不自信了。
这狗低头仔细的看着肉,又抬头看了看霍海,心虚了起来。
刚刚自己还对人家凶,人家给自己这么大一块肉。
张坐急了:“来福,咬他!”
来福回头看了看小主人,最终回头叼起了牛肉,嚼了起来。
狗这种畜生,只认头领。
至于什么小主人什么的,那都是养狗的人一厢情愿的。
它最多知道这小孩不能咬,碰他要挨主人的毒打。
此时肉来了,它哪儿还能听张坐的。
张坐急了:“傻狗,咬他!!”
霍海瞥了一眼张坐,又拿起一块肉,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嘬嘬嘬~”
霍海走到了试验田的实验粪坑发酵池旁边。
来福也是流着哈喇子跟了过去。
来福抬着头,盯着霍海手中的肉,渴望极了。
然后就被霍海一脚踹进了粪坑里。
“狗东西,还敢跟小爷龇牙?你还想吃第二块肉?吃屎去吧!管饱!”
霍海转身走向了张坐,一边看向赵过:“就按说好的办。”
说完看向项绪:“走,回去了,这小孩儿带去和他爹张欧关一起。”
张坐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抽你!拿鞭子抽你!”
张生一看霍海要带走张坐,才急忙上前:“使不得啊霍大人,霍大人!”
此时,绣衣使者王贺也来到了这里,把这些事儿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他要给刘彻报告看到了什么,但更重要的是查案。
看了看张生又看了看张思,再看了看张坐,王贺心中有了些许头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