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许苑为婚礼的事情向书院请了三天的假期。
但在汤府不过待了两日,准确来说,是待了一日半,她就回了书院。
第一日是婚事操办,作为最重要的角色,许苑没有缺席。
第二日,上午见完汤家的长辈,下午,她还想问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或者与汤潋澄商量以后自己该如何在众人面前扮演好妻主这个角色。
结果汤潋澄甩下一句“像今天这样就好”,先一步离开了汤府。
他是着急去处理汤家生意上的事情,新婚日当天与知府初步有了想法的合作,需要他迅速拟定计划落实。
那件事情做好了,以后,汤家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
在生意面前,什么都需要让步,即便是“新婚燕尔”,汤潋澄也不可能将重要的时间花费在陪伴“妻主”上来。
汤潋澄都不在汤府,许苑就更没有待在府里的必要了。
她回了书院,捡回前一天落下的课业,继续为着几月后的乡试做着准备。
在书院学到日落,天色没有全暗之前,许苑回到了汤府。
汤潋澄比她先回到府里,等她回来后一起用过晚膳后,两人休息入寝。
这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就这么固定了下来。
日出之时,从同一张床上醒来,洗漱,用早膳,然后走出汤府大门各自忙碌。
他们步调几乎一致,不过是离开要去的目的地有所不同而已。
汤潋澄去的是他手下那些商铺酒楼,许苑则是到书院听课学习。
等到日暮,他们再回到同一个地点,吃饭入寝。
对汤潋澄来说,成婚前后,似乎与从前他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非要汤潋澄说现在的生活有了什么改变的话——
他沉默许久,想到用晚膳时对面的陪伴,还有入睡时牢牢挡着自己不让下落的身影……
偶尔有些事情没有忙完时,入了夜在书房里盯着账本苦思冥想的时候,抬头看到烛光下另一个人陪伴的身影。
大概,不同就是,多了几分安稳感,少了些独处的孤单吧。
这样的生活比汤潋澄想象中好上很多。
曾经他还在构思着,如果合作对象不安分,自己该想些什么办法将那名义上的妻主压下来。
许苑对乡试的全神贯注完全解决了他的这个忧虑。
也许是生活上太过顺利,带动着生意上的事情也变得无比顺利,汤潋澄与知府达成的合作稳步进行着。
他对于汤府的把控更加深入,也开始慢慢着手清理那些吸着府里血还不满足的蛭虫。
几位行事比较猖獗的堂姐婶母,在汤潋澄的“劝说”之下,“自愿”离开汤府到外面立业。
汤潋澄的打算是擒贼先擒王,扫除掉最不听话贪心最旺的蛀虫,后面那些威胁力不强的,慢慢来就是。
但,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最容易心虚。
唯一还留在汤府的三婶父一支,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是出头鸟,脑子却不大聪明,做了些坏事,不算严重,汤潋澄才将他们一支留到最后收拾。
可他们怕急了,狗急跳墙,没等汤潋澄收拾到他们头上,忍不住先动了手脚。
汤潋澄不是个好捏的柿子,就连之前有族老撑腰的大婶母都没有在他手里得到好处。
他一个没有依靠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过,汤三婶父脑子难得在这时候聪明了一回。
汤潋澄惹不得,又不代表不能对他身边的人做些手脚。
那个没有脾气的许苑,他的妻主,不就是最好的助力吗。
虽说看不出来许苑受不受汤潋澄的重视,最起码,同床妻夫,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通过许苑打击伤害汤潋澄,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很快,计划就开始进行了。
这日是旬休,书院放假,许苑没有出门,汤潋澄倒是一早就因为铺子上的事情,早早离开了汤府。
对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人来说,这正是最好的时机。
天清云朗。
许苑在书房温习课业,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在最专注的时候被打扰,许苑也没有烦躁生气。
她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小苑啊,在忙呢?”
门口站着的,正是三婶父,他脸上挂着笑,很是和善可亲的模样。
许苑应道,“温习课业罢了,也不算太忙。婶父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哎哟,都旬休还忙着学习啊,小苑可真努力,后面乡试定能榜上有名。”
三婶父先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句,就像自己只是来关心一下晚辈的。
可惜,他耐心太差,下一句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小苑啊,婶父这里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您说?”许苑低头听着。
三婶父甩了甩帕子,拿帕子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抽咽道:
“今日到院子里赏花,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红玉簪不见了。那可是公父在世时,认可我作为汤家郎才给出的祖传簪子,要是就这么掉了,我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啊。”
“婶父也让伺候的侍从去找了,可能是人太少,没有找到。小苑啊,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让府里其他的侍从也去找找?”
他哭了一阵,才说出自己要她帮忙的事情。
三婶父是没有支配汤府所有侍从的权利的,所以这个借口来找许苑帮忙,确实说得过去。
许苑眉头微微皱起,面上表情为难。
三婶父见此,捂着帕子哭的声音更大,
“公父啊,是我对不起您,浪费了您的心意。是我的错,您在天有灵,可别为了这件事动怒啊……”
哭声渐渐变大,四周做事的侍从都忍不住时不时往这边投来一个目光。
许苑赶紧出声安抚他,“婶父,您别难过了。”
“您同意让府里侍从给我找簪子了?”
三婶父眼泪说收就收,期待看过来。
“您说的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了。”
迎着他投来的目光,许苑坚定地摇摇头。
这项权力太过重要,自己不可能越过汤潋澄去帮人行驶。
“不过,”在三婶父又要捂帕子哭泣的时候,许苑提出了另一种自己能够提供帮忙的办法,
“我今日事务并不算忙,您的发簪丢在哪儿呢,我去帮您找找吧。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量,说不定再去找就找着了呢。”
三婶父好像是被她说服了,没有再落泪,帕子遮着的唇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