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孟淮桑突然没了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马车上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她眼神漂移,停留在不远处的位置,混沌的意识清醒一瞬。
她清楚地看见自家“表哥”被高贵美丽的表嫂拉着走,步履匆匆地往公主府里走去。
行走间带起的衣摆卷起缠绕在一起,一青一红,莫名和谐。
两人进了府门,就再看不见踪影。
这个时候,她明明该担心一下自家“表哥”的安全,毕竟公主的表情像是很生气一般。
可不知怎么,孟淮桑一想到方才的一幕,脑子里就全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这样的词汇。
“好般配呀!”
孟淮桑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很快捂住自己的嘴。
‘不对,“表哥”都看不见人影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跟上去看看情况才对。’
孟淮桑回过神来,站直身子,立刻就准备跟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去看看情况。
才迈出一步,她停住脚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直觉,孟淮桑总觉得,表嫂应该不会对“表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也许是那时公主明明在气头上,来拽“表哥”时还刻意注意分寸,抓她手腕上也是偏下一点不会疼的位置;
也许是公主步履不停地带着“表哥”大步往屋里走时,余光不离她的身影,绝对不会让她跟不上来而踉跄展现出狼狈姿态;
……
孟淮桑想:如果说公主在气头上,会将怒气撒在别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个人应该也是自己,绝不可能是“表哥”。
毕竟,“表哥”被公主带走时,两人凑巧对上了一次眼神。
她清晰地看到,公主的眸中,清清楚楚的是对自己的敌意。
转回去看向“表哥”时,那敌意在顷刻间又化成了柔地能滴出水的关照。
尽管不大了解这敌意从何而来,但也能确定公主对“表哥”没有生气的心思。
其实自己是没有那个必要去担心的。
而且,凭借“表哥”的本事,也是不可能吃亏的。
孟淮桑脑子转清楚了,压下去的醉意一股脑翻涌而上。
她晕晕乎乎的走进公主府里,看到了出来迎接的婢女,靠在她的身上,任她将自己扶回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孟淮桑稍稍打听了下公主与“表哥”的去向。
知道他们是去了公主院子后,想到好几次从前被截胡的经历,隐隐约约的,孟淮桑生出种预感:
今日“表哥”应当又是不会回来睡了。
不管“表哥”留在公主院子睡还是回书房或者她自己的院子休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不会进自己的院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经验之谈吧。
——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柳槲被拉进元璟院子里就不肯走了,她往回收手,元璟就跟着停了往前的动作。
他双手恢复成空落落的状态,忍不住在半空中虚虚抓了下。
听柳槲不解的质问,他也很想问问自己: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前再次浮现今天一整日柳槲对孟淮桑的特殊关照,元璟黑色的眸子都快被浓郁的嫉妒淹没。
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对柳槲没有生出别样的情愫。
他不喜欢男子,这个是无比确定的事实。
他也从未想过日后身边会是谁来相伴,陪着走过以后漫长的余生。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的话,元璟想,那一定是计划顺利,自己成功登上了至高的位置。
那时候,按照他的性格,很大的可能是不会立皇后的,独坐高台之上,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也有一种可能,受到朝中势力牵制,自己最后还是立了皇后。
那一定只是权宜之计,元璟不会让自己一直受制于人。
事实上,前者的可能性比后面那种可能大了不知道多少。
反正不管有没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又会是谁,元璟都能确定,自己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期待之感。
可现在,他的目光放在柳槲身上。
如果是她……心中的欢喜淹没了他的整个世界。
这一瞬间,爱意无法掩藏。
元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柳槲的,是她悉心照顾自己时的温柔,还是面对贪官的狠厉,或是展现出的坚韧……
一点一滴,成了他刻在心底最深处的烙印。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从前的压抑,只是饮鸩止渴。
当控制不住的一日,爱意便会以更汹涌的状态将他淹没,扑倒,再生不起任何拒绝的念头。
元璟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此清晰后。
他胸口涌上一股冲动,想要将这么多日的思想活动说给柳槲听,可在看见她过分干净澄澈的眼眸中,生了畏惧。
他喜欢柳槲,但柳槲对自己是否有同样的心意呢?
现在时间不对,不适合与柳槲讨论这个问题。
元璟暂且压下了这个问题,迟疑片刻,为解释自己的不对劲,掩饰着说了一句:
“今日你在宴席上,对你那表妹太过亲近了?”
柳槲未察觉他心里翻天覆地的想法,想了想今日自己的举动,似乎是有一些出格,不好意思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
转而,她想到什么,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公主不在意呢,之前您不是都希望我与表妹越亲近越好吗?”
元璟双眸不受控制地睁大。
一把来自过去的利剑返航,直直地插向了自己。
他看去,这柄剑的主人还是他本人。
没意识到自己感情时还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元璟就意识到,自己那时的举动有多可气又可笑。
将喜欢的人往她喜欢的人身边推,是生怕她离自己太近了吗?
元璟表情变得无比僵硬。
过了许久,元璟才缓和过来,想到借口先解释过现在的事情。
“那是从前,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也知道,父皇近来情况……”
柳槲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皇帝之前就不是个明君的样子,自不久前大病一场醒来后,做的荒唐事就更多了。
长生不老,是多少君王都逃不脱的执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