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说实话,老龚绘声绘色猥琐的劲儿,真像是他瞧了徐暖的身子一般。
而他瞬间让脸上浮现一抹浓郁的阴晴不定,直接就让气氛变成了一种凝重。
武陵的目光没在我身上了,全然被老龚吸引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才说:“她怎么死的,其实不算太重要,应该是茅有三了,毕竟,宅院内有十张符契,那数量太恐怖了,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阴阳先生有这种本事。”
“老龚爷,你生前应该知道,画十张符契的难度吧?”
“若是小师叔的命格,学阴阳术,或许有机会能画出十张符契。”武陵又忽地看向我,语气更为复杂。
“我不会阴阳术,本身是要学老秦头的,却因为一个前辈一念之差,毁掉了传承。”我听得出来,武陵开始试探了!
而我的回答,也是实话实说。
武陵不可能直接质问我,他拐弯抹角,就落了下乘。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武陵直直看着我的双眼,忽而又问:“玄齿金相的阴阳术,其实也是好的,小师叔也不打算学?”
“你,是求术,还是求道?”我反问了武陵一句。
武陵绕圈子问问题。
我若是直接回答,他若是继续问,万一问出一个相关直接的,就不好抹过去了,倒不如将武陵自己给绕进去。
“求术?求道?”武陵眼中稍有一些惘然。
“我,不学玄齿金相的阴阳术,至此,我也不会一丝一毫的阴阳术,借用那位老前辈的话,我提点你一次。”
“学道,你就要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道。相对而论,学术,你就要知道,自己学什么术,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走到最长远,最透彻。”
“道,要一心一意,同论,术,应该也是如此。三心两意,便难登大雅之堂,武陵,你若真要学道,就应该放弃一些东西。”
我沉声说完这番话,不光是回答了武陵的问题,更让他眼中迷惘更多。
晃了晃头,武陵总算回过味儿来,他眼中还是透着一丝丝震撼之色,就连一旁的陶志,都一样露出思索。
“就是和你说这番话的老前辈,毁掉了秦崴子先生的传承?”武陵再小声问了一句。
“是。”我简单明了回答。
“小师叔,我受教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武陵长吁一口气,他没有再拐弯抹角说别的,打开话匣子,说了一大番话。
原来,有一日他到了靳阳,是要去见韩鲊子,结果他心有所感,觉得长丰道观凶险,便没有上去,要离开复命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叫做徐方年的人,说是有要事见他。
同徐方年见面了之后,就见到了徐暖,以及一位曲先生。
徐家想要和他结识,而当日大典,他本身知道一些信息,断然拒绝,曲先生便说吃顿便饭,喝上几杯水酒再走。
他吃了这顿饭,喝了这顿酒,就神志不清了。
醒来之后,身旁便躺着徐暖。
徐方年便让他负责,说否则的话,就闹上四规山。
而他断然否决了徐方年的念头,直接走了。
至此,武陵稍稍一顿,才说:“看来那曲先生,就是茅有三的伎俩,这徐家本来就和孙卓勾连,又想要将我套进去,我没有接受,茅有三又气不过我的一些行为,才用徐暖给我下马威。”
真的是徐家主动找上的武陵?
还是武陵自己找到的徐家?
这件事情,追究完全没有什么意义了。
武陵试探完了我,说出这番话,就是撇清自己和徐家的关系。
我没有开口接话,老龚才说:“行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爷不解释,我都解释,你也算吃亏了不是?让一破鞋给睡了。”
武陵一脸尴尬。
“不过啊爷,我倒是觉得,小武子大义灭亲,也算是个人物,冤家宜解不宜结,四规山将来都是你们的,他都示好几次啦,你没必要绷着。”老龚扭头看我,语气听起来是认真,但我清楚,他是做给武陵看的。
武陵想在三言两语中试探出想要的答案。
老龚也想要给武陵编一张网,让他自己掉进去。
“我并没有绷着什么,总归,一切都为了四规山。”我开了口。
“这就对了嘛!”老龚笑眯眯的看向武陵,说:“小武子,我家爷是不是通情达理?你们倒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武陵连连点头,同样是笑容满面。
隐隐约约,我好像是感觉到了,武陵试探出一个结果后,的确是想和我在四规山共存?
只不过,和他这种人,能共存么?
他能出卖掉茅有三,回头就甩掉二长老,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利用的?
老龚究竟在怎么算计他,这太让我好奇。
此后的赶路,氛围倒是活络许多,武陵会和陶志聊天,时而会和我搭话,他同陶志聊阴阳术的问题,又问我一些道术问题。
为了不破坏老龚的计划,我选择性的回答,尽量解释的很仔细。
这就给了武陵错觉,我后退了一步。
不过我也没有完全认为,武陵是想要和我求和,内心依旧抱有怀疑态度,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车走走停停,约莫两天左右,我们才到靳阳。
期间徐禁和一些人通过话,说的都是方位,各大道观相关的事儿。
这事情完全被他们接管了,就用不上我插手了。
我也完全没有联系城隍庙,司夜和瘟癀鬼息息相关,算是克制之物,何忧天必然会提起,或许冥坊已经和黄叔联络上了。
此时恰逢天黑,老龚便出现在我肩膀上,摇头晃脑。
武陵正要和老龚搭话,老龚却砰的一声,居然炸开成了一团灰气,被风一卷,那一大团灰气便吹出车窗外,消失不见!
我瞳孔顿时紧缩,因为我完全没有预料,老龚会溃散掉。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受过这种镇压了。
“这……怎么回事儿?”武陵也一脸疑惑,眼中带着惊色,他立即问我:“没有什么气息波动,小师叔,你感应到了么?”
我摇摇头。
可旋即我就反应过来,是老龚刻意在我们面前,露出好像出事的样子?
实际上,他是刻意离开,要去做某件事?
“老龚可能是被某个人作法算计了,更有可能摄走魂魄。”陶志恰逢其时的开口。
我更明白过来,老龚崩溃的方式,是刻意做成了被某种阴阳术算计的模样。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脸色十分郁结,眼中也格外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