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62小说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万历维新反对派的大联盟

( ) 朱翊钧在最后关头,没有把许昭德送上天,并不完全是因为王崇古的劝谏,而是因为自己有些急火攻心,急于对等报复,而忽略了一件事。

这李三虎爆炸刺杀当朝次辅这件事的背后,比表面上更加复杂。

许昭德认罪的速度太快了,整个案情的侦破实在是太过于流畅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那么的水到渠成。

朱翊钧这个十岁天子登基至今,如履薄冰,他办所有的事儿,就没有一件事,是如此顺利的,这过于丝滑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

或许可以说,许昭德的认罪伏法,是因为缇骑来的太快,铁证如山,容不得许昭德抵赖;

或许可以说,缇骑侦查案件的手段过于暴力,才让案情如此快速的水落石出;

或许可以说,许家失去了煤市口这个下金蛋的鸡,愤怒之下才兵行险着,圈养死士李三虎铤而走险;

也可以说,许昭德是为了买空绥远票证,为了巨大的经济利益,来弥补煤市口的损失;也可以说,许昭德抱有侥幸心理,李三虎是用火药袭击,李三虎决计不可能生还,死无对证;

这一切都说得通。

但朱翊钧看到王崇古本人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让这一切或许,都成为了掩盖真相的借口。

在发生爆炸袭杀之前,有针对王崇古一波弹劾,是晋党的内讧,攻讦王崇古的聚敛掊克之臣。

这是一整套组合拳,从掀起风力舆论开始,先将王崇古定死在奸佞一列,而后围绕着煤市口展开布局,许昭德的铤而走险就顺理成章,皇帝为了泄愤,一定会选择不顾一切的杀人。

许昭德一死,一了百了。

整套组合拳里,出现了两个问题,第一個问题就是李三虎杀错了人。

朱翊钧是从阶级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即便是没有缇骑的王家,也不是那么好刺杀的。

比如这次的李三虎爆炸袭击,就没有搞清楚到底哪个是王崇古,只认准了王崇古的车,就扑了上去,结果杀了王崇义。

第二个意外,就是王崇古出面阻拦劝谏,即便是发生了李三虎失手的意外,但事情仍旧按着谋划在进行推动,皇帝、大臣们为了维护肉食者之间的集体利益,选择了任由皇帝胡闹,要把许家、许昭德一起送上天。

即便是海瑞,也没有出面阻拦,因为海瑞也是明公,海瑞也有家眷,海瑞得罪的人比张居正还多,如果不严惩威慑,他海瑞就是下一个受害人。

但王崇古出面阻拦了,理由是正义,他不希望以一种私刑的方式报仇,而是要许昭德伏法,由国法处置,王崇古是刑部尚书,职责所在。

现场已经布置妥帖,许昭德和他的家眷被押往了北镇抚司大牢,而朱翊钧迟迟没有下令,看着许家的家宅,若有思索。

“次辅,你提醒的对,许昭德身后还有人。”朱翊钧将自己思考的问题告诉了王崇古。

王崇古一愣,随即面色一变,他老了不是糊涂了,陛下这些一说,王崇古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这帮人还是在图谋官厂!天杀的!以为杀了臣,这官厂就是他们的了吗!做梦!”王崇古面色变了数变,变得更加愤怒了起来,动了他的家人,还要动他的心血,他立刻明白了一切的起始动机,官厂。

不是每一个官厂都是盈利极为丰厚,比如修建驰道的工兵团营和修建驰道,就是一个纯亏的买卖,是为了煤炭顺利抵达宣府,实现煤银对流,比如在江淮的煤场,就陷入了运营的困境之中,因为工价、市场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利润极其微薄,甚至有些入不敷出。

王崇古已经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目标人物了,因为两个毛呢厂、西山煤局都是朝廷官厂盈利的大头,和造船厂平起平坐,略逊种植园一筹,这也是朝廷官厂能顶得住阻力,日益兴盛的基础。

不自谦的说,毛呢厂西山煤局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王崇古经营有方。

王崇古死了,毛呢官厂、西山煤局就一定会陷入经营困难吗?不一定,但王崇古只要还活着,毛呢官厂和西山煤局就一定不会陷入经营困难,没有王崇古对这些谋求官厂之人,极为重要。

还是看上了皇帝弄出来的这一堆破铜烂铁,骂的越凶、手段越激烈,越说明眼馋官厂的厚利。

“点火吧。”朱翊钧挥了挥手,示意赵梦祐点火,将许家的家宅送上天,幕后之人日后再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想把许家送上天。

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绵不绝的响起,红红火火的许家,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缇骑的手艺十分的精湛,甚至没有影响到周围任何的建筑,这是一个废墟,是一道伤疤,更是一个警告。

朱翊钧摆驾回宫,他跟赵梦祐仔细交待了一番,划出了几个重点调查的方向,让赵梦祐去调查走访,务必把皇帝心中的疑惑搞清楚。

赵梦祐办案是一把好手,但是要搞清楚这些事,也需要时间,一直到朱翊钧在文华殿集中接见了外国使者后,赵梦祐才在六月中旬,将皇帝想知道的一切调查清楚。

“许有仁在万历七年起,就开始向海外转移资产,万历六年新政官考遴选和迁徙富户,许家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向海外转移,在利得税的政令下达之前,将家产悉数变卖,迁往了吕宋。”

“和吕宋总督府沟通后,发现许有仁并没有在吕宋置业,而是前往了元绪群岛。”

“许有仁背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陛下真的是洞若观火。”赵梦祐真心实意,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寻仇案,而是一件政治案件。

“政治活动素来复杂,很多时候,都只是默契,连做这件事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同党,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朱翊钧不由得想起了林辅成这个本土自由派从草原带回来的那本书,写满了皇帝和三娘子绯闻的一本书。

政治活动极为复杂,甚至有些时候,身处其中的人,都不知道真相,而且政治活动也似乎从来不需要真相。

“许有仁在万历八年,迁徙入京,但许家就迁徙了一个空壳子入京来,许有仁是许家的家主跑不了,但许昭德,不是许有仁的亲儿子,而是义子,和许家一样迁了个空壳子的还有二十六家。”

“这是许有仁背后的第一股势力,叛逃海外的势要豪右。”赵梦祐首先告诉了陛下,这个宁肯叛逃大明,也不肯到皇帝眼皮子底下生活的势要豪右不只是许家一家一姓,而是二十六家之多。

大明有着强烈的安土重迁的概念,但是在这些人看来,大明皇帝迁徙富户充实京畿的行为,就是奔着灭门去的,在地方盘大根深无法处置,就弄到京堂来。

根据赵梦祐的调查,这二十六家,是世代海商,他们在海外拥有根基,迁徙到海外,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在隆庆二年还没有开海的时候,这二十六家就已经是走私商人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朱翊钧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要开海的厚利,就要承担开海的代价,这些人是以极端自由为核心,凝聚到一起的一股力量。”

在大量白银流入,拜金教的兴盛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诞生出这样的思潮,进而获得拥趸,他们从来不会认为,他们是因为生活在大明这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下,才积累了如此的财富,只会觉得全凭自己的努力所得。

“陛下圣明。”赵梦祐由衷的说道,陛下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这二十六家,全都是极端自由派的拥趸,以极端自由为主张,身体力行的迁徙出了大明,所以行为肆无忌惮。

“第二股势力就是一群想走又不肯走的蛀虫,他们设立诗社、杂报,走又不肯走,留下又心不甘情不愿,不愿意接受朝廷的政令,这些人就是以沈自邠、雒于仁等一众十四人,制造妖书案,鼓噪风力舆论。”赵梦祐说起了陛下重病时候,雒于仁为首制造妖书案的大权。

为什么想走不肯走?因为没有根基,不是谁都是世代海商,走私商人,他们无法脱离大明,对海外一无所知,但又反对皇帝管的太宽,反对迁徙富户充实京畿,但只要在大明,就在皇权之下,只能这么一边忍受,一边寻找机会。

皇帝病重,机会就来了,赌的就是皇帝一病不起。

“都是意图颠覆大明的逆贼。”朱翊钧给这帮人进行了定性,他们心里压根就没有大明,也没有四方庶民,眼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的那点收成,朱翊钧摇头说道:“如果极端自由派是吃人的老虎的话,那这些想走不肯走的蛀虫,就是为虎作伥的伥鬼,是极端自由派这杆大旗的侧翼。”

“还有一些人,以反对还田为主的一批乡贤缙绅为主,这些乡贤缙绅,看似没有做什么,但臣在调查的过程中,还是发现了他们的活动,这次买空绥远驰道的大量所谓的散户,就是他们,他们是新政的受害者,废除贱奴籍让他们如鲠在喉。”赵梦祐补充了调查的最后一块短板。

旗帜鲜明的反对大明的新政,要有金主,也要有冲锋陷阵的士大夫,更要有配合行动的大量拥趸。

“万历维新反对派的大联盟。”朱翊钧反而笑了出来,搞清楚敌人是谁之后,那问题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大联盟是没有实体的,若说有,就是元勋群岛那二十六家,其他都是藏在水面下的鱼,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真实存在。

乱臣贼子已经自己跳出来了!极端自由派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伥鬼是一个,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的乡贤缙绅是一个。

朱翊钧将这三股势力写在了纸上,看了许久才说道:“那个许昭德,送解刳院跟张四维做邻居吧。”

“一群跳梁小丑。”

在赵梦祐的调查中,林辅成、李贽这些自由派,反而被开除了自由籍,被认为是威权崇拜者。

因为林辅成和李贽已经完全悖逆了自由的基本主张。

林辅成、李贽等人曾经成功的掀起了风力舆论,最终促成了废除贱奴籍政令的推行,将人从强人身依附、奴隶的生产关系中解脱出来,难道就不是自由了吗?

在极端自由派眼里,这不是自由,没有了成为奴隶的自由。

朱翊钧发现,当一个概念,脱离了百姓、大多数人的时候,就会变的古怪起来。

缇骑们抓了一个叫赵子宁的人,这个赵子宁被捕,完全是意外,赵子宁是个意见篓子,被抓的时候,正在骂皇帝,而且骂的很凶,批评皇帝仍然是一种禁忌的话题,但赵子宁敢在杂报上公开批评。

骂的内容无外乎老三样,过于暴戾、管的太宽、独断专行,缇骑们以为这人是许昭德的同党,因为此人和许昭德是同乡、同窗,还骂皇帝,制造风力舆论,这不就是同党是什么?

被抓了之后,经过了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赵子宁和许昭德、许家没有直接的、间接的经济来往,一点瓜葛都没有。

“放了吧,骂朕的人多了,朕都斤斤计较,朕这日子也不用过了。”朱翊钧懒得处置赵子宁,是因为这个人的发言,也算是基本遵循事实,不算是诬告,的确暴戾、的确管的很宽、的确独断专横。

“臣遵旨。”赵梦祐知道皇帝的目的,不进行扩大化。

斗争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搞清楚谁是敌人,谁是路人,谁是朋友,显然赵子宁还不属于敌人那一列。

和极端自由派的斗争,是长期的,因为这是皇帝一手养大的。

“陛下,大司徒少司徒在御书房外面候着,请求觐见。”一个小黄门见陛下忙完完了手头的事儿,赶忙说道。

“宣。”

王国光和张学颜二人联袂而来,显然是有要事要说,二人见礼之后,也没有东拉西扯,将一本奏疏呈送到了御前,这是张居正当年陈五事疏开的口子,廷臣们的奏疏,可以绕开内阁直接面呈,见辅臣、廷臣、外臣,就注定了奏疏的面呈成为了可能。

张居正只希望陛下成为明君,让大明不再向深渊滑落而已。

朱翊钧打开奏疏一看,立刻就知道王国光和张学颜为何要绕开内阁了。

四川和两广打起来了。

四川巡抚王廷瞻是湖广人,张居正的弟子,楚党里嫡系的嫡系,而两广巡抚是王家屏,葛守礼的门生,晋党的嫡系,四川和两广掐架,这奏疏自然而然要绕开内阁,否则张居正和王崇古要先打起来。

不是说四川和两广造反了,兵戎相见,操刀子就是打,而是王廷瞻在四川禁止了四川蚕种出省,蜀锦川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是要加税到50%的高端奢侈品。

越奢侈的东西,加税越多,加税越多,越能证明自己的富裕,朱翊钧之前对百望山的大宅进行了征税,‘百鸟朝凤大厝’甚至高达100%的奢侈税!

如此高昂的税赋,非但没有阻拦势要豪右们的热情,反而让百望山大宅销售更加火爆,政令一出,不到一天就卖空了。

来自皇帝的认证,真正的顶级奢侈豪宅!

朱翊钧对这一结果,只能骂这帮人有钱烧的,可,该收的税还是要收的。

蜀锦川缎是奢侈品,而蜀中蚕种就是其中的关键,没有人规定蜀锦川缎必须要在四川织造而成。

王廷瞻禁止蚕种外流,是为了保护地方经济,为了执行这一禁令,王廷瞻甚至是调动了巡检司的弓兵严格盘查,而蜀中蚕种主要流去的地方之一,就是两广地区。

王家屏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这买卖做的好好的,你王廷瞻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在王家屏的默许下,以高额回扣为主、两广客兵押解的方式,两广地方势要豪右开始从蜀中偷运蚕种。

这掐着掐着就掐出了真火来,王廷瞻抓了两广偷运蚕种的客兵一百六十人,王家屏索要不成,就告到了朝廷来,骂王廷瞻以某须有的罪名抓捕大明官兵,客兵也是官兵,吃皇粮的,王廷瞻抓客兵,这不是胡闹?

王廷瞻也告了王家屏,理由也很充分,王家屏越界了,广州的客兵跑到了四川,知道的是大明的官军,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王家屏的家丁呢。

“这是掐出火气来了。”朱翊钧看着奏疏也是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蚕种,能闹到这个地步。

王国光无奈的说道:“这还不是钱闹的?王廷瞻没错,王家屏也没错。”

“哦?王廷瞻和王家屏都没错,那谁错了?”朱翊钧一愣,他以为自己要做裁判,没想到拿出奏疏的王国光居然要和稀泥。

这要和稀泥,流程不对。

若是真的要和稀泥,就该张居正和王崇古坐在一起,商量出一个结果来,以浮票的形式送入宫中,但奏疏上没有浮票,证明张居正和王崇古不想和稀泥,都坚持是对方错了,才闹到了皇帝面前,让皇帝处置。

“朝廷的错。”王国光和张学颜互相看了一眼,由王国光揭晓了答案。

“他们地方掐架,怎么就是朝廷错了呢?”朱翊钧两手一摊,有些疑惑的问道,户部是怎么从地方打架得到朝廷有错的结果的,朝廷有错,那不就是朱翊钧这个皇帝有错吗?

“话分两头说,陛下,先说四川。”张学颜斟酌再三说道:“陛下,蜀锦川缎在四川不纳税,而这些税都在松江府交了。大明律明定,行商不收税,坐商三十抽一。”

行脚商是不收税的,只有卖货的坐商才会收税,所以蜀锦川缎在蜀中生产,但蜀中并没有消费这些的奢靡之物的能力,都运到了南衙富硕之地,现在是松江府,霞飞一条街,全都是奢靡之物,松江府征到的税,不可能分给四川一厘银。

除了南衙之外,蜀锦川缎第二个最大的流出方向,正是两广,更确切地说是广州。

“王廷瞻没有索要这些税,而是禁止蜀中蚕种流出,是为了保护四川蚕农,要各地都有了蜀锦川缎,四川蚕农,恐怕就无以为生了,王廷瞻已经很客气了,只是为了四川的蚕农的生机,所以王廷瞻没错。”张学颜解释清楚了为何王廷瞻制定这种地方保护的政令没错。

全国一盘棋,这话没错,但为任一方,王廷瞻还是要为地方百姓谋福。

“再说两广。”王国光开口说道:“王家屏也没错,四川蚕种,这生意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了,已经形成了极其稳固的产业,在广州多地都等着蚕种,就像巧妇等米下锅一样的急切,若是有办法,王家屏也不会让客兵押运了。”

自北宋起,南海县设立桑园围,西樵、九江、沙头等地,都是养蚕的大户,这些地方生产的蚕丝,都会运到佛山,加工成绫罗绸缎,而广州佛山也是大明最大的的丝织产业中心之一,仅次于南衙。

而蚕种都是在一张大纸之上,一卷就可以运送,广州地方不留蚕种。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和橘子一样,还有淮南淮北的问题,四川的蚕种在广州地方留种,往往后代蚕丝的质量远不如四川蚕种,所以广州都用四川蚕种。

王廷瞻这么一禁绝,广州地方养蚕的地方,全都要‘断粮’。

所以王家屏也没错。

地方都没错,那错的就是朝廷了。

“那岂不是绥远、山西也有这样的问题?煤炭也在南下。”朱翊钧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四川和广州之间的个别问题,而是大明整体性的问题。

王廷瞻的地域保护,日后也是绥远、山西、辽东的地域保护。

“是的。”王国光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从货物或者说商品的角度而言,的确是北方在吸南方的血,但从原料来说,是南方在吸北方的血,或者说是东南沿海富裕地方对西北贫穷之地的吸血。”

“绥远、山西的煤,山东的棉花、四川的蚕种、木材,这些都是原料。”

北方穷,南方富,北方吸血南方,这也是主流的观点,但其实从税务的角度一分析,就发现,这是一个原料和商品交换的过程,并不存在谁吸谁的血的问题。

“陛下,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口迁徙,就以蚕种为例,贩卖了蚕种赚了钱的蜀中商人,就会在南衙、浙江、广州等地安家落户,比如很多晋商,都在扬州聚集,并且在扬州安家落户。”张学颜提醒陛下,这不简单是税务问题。

“贫者越贫,富者越富。”朱翊钧立刻就听明白了张学颜的意思,这也是兼并的一种,富裕地方对贫穷之地的兼并。

人口在流失、白银在流逝,这些商人赚了钱不会带回去,而是会留在南方,煤银对流之所以关键,就是将白银通过大宗商品的交易留在了北方,促进了地方发展,而不是南方赚钱南方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从税务上,是要给四川等地进行分税的。”王国光提出了解决办法,由朝廷负责调节,将从富裕地方收到的税赋,支付到贫穷之地,这看起来是劫富济贫。

“这里面有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贫穷之地,离不开富裕地方的商品,但是富裕地方能够摆脱贫穷之地的原料。”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以松江府、浙江宁波、广东广州为例,这些完全可以依赖海外原料的流入。”

原料和商品交换,本是维系东南沿海富裕地方和西北穷困之地的纽带,但现在这个平衡,被开海的政令打破了。

沿海富裕地方会发现,海外有更加丰富的原料、更加廉价的劳动力,越是发展航海技术,东南沿海地区的离心力就会越强。

朱翊钧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击着,面露思索,极端自由派这股反对势力的诞生,其本质是离心力,而其生长的土壤就是开海,这是朱翊钧亲手打造催生出来的,开海越是如日中天,内地和沿海地区原料和商品的交换就越薄弱,离心力就会更强,反对势力就越发的强横。

最简单的办法,闭关锁国,鞑清已经演示过了闭关锁国这种懒政,既不能有效解决的问题,又会造成的恶劣后果。

让大家一起富裕很难,但让大家一起贫穷确实比较的简单。

“所以关键问题还是生产,如果这些原料可以在原产地生产,那问题可以得到极大的缓解,但所有的资产,都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积累,需要投资,需要营造。”朱翊钧停止了手指的敲动,从四川和两广的掐架,从王廷瞻的地方保护政令中,朱翊钧看到了问题的关键,生产。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让大明再次伟大,道阻且长,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就会出现两个问题。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