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62小说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续性的丢人

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续性的丢人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10-31 18:26:46 来源: 62小说网

( ) 大明外廷开始查贿政之弊的同一时间,内廷也开始查贿政之弊。

查太监贪腐这件事,非常的魔幻。

魔幻到朱翊钧看着面前冯保这本奏疏,都有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像是娼妓有很多个相好的,太监贪腐自古就非常理所应当。

朱翊钧跟冯保讲,大明这条船是从顶上开始漏的,主要是皇宫庶务之事,对于宦官贪腐,朱翊钧持有保留意见,保留就是不反对,不反对就是你不要太过分,我就当不知道的一种态度。

冯保很清楚皇帝这种态度,可问题是张宏虎视眈眈的要撅了他这个老祖宗,贿政、姑息宫里更加严重。

冯保不得不对太监贪腐的事进行追查了,因为已经影响到内廷的正常运转了。

南京内官监奉御靳成等一众南京太监们,共计贪墨南京皇宫修缮银子三十二万四千余两,论斩。

苏州、杭州织造太监陈宝等一众织造太监,共计贪墨苏杭制造丝绸3.5万余匹,其中包含了御用缎匹近三千匹,论斩。

靳成是冯保的人,陈宝是张宏的人,同时论斩,他们论斩不是因为贪了多少银子,而是把手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

首先是南京皇宫修缮,皇帝的确不去南衙住,但这个钱不能拿,尤其是眼下北衙皇宫中轴线被烧的一干二净的时候,而御用缎匹居然敢贪三千匹,缎匹这种皇室专用的丝绸,一年入京才五千匹!

“张大伴,你不反对下吗?这也有你的人。”朱翊钧看着手中冯保的奏疏,询问张宏的意见。

“不打勤不打懒,就打那个不长眼,国帑内帑空虚,不想着陛下主上,只想着自己,这就是该死。”张宏并不反对冯保杀贪腐之风的打算,内廷真的要杀这股贿政之风,物理意义上的杀,直接论斩。

张宏认为这两拨人都该死,宦官无论是老祖宗还是二祖宗的人,那首先都是陛下的人,这手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就该死。

朱翊钧捉摸了下,一边批阅一边说道:“那就鸩杀了,留个全尸吧。”

这是朱翊钧最大的仁慈了。

宫里的撕咬比外廷来的更加直接和血淋淋,按照宫规,这些个宦官,都要千刀万剐的,朱翊钧还是给了最后的体面。

而继任苏州杭州的织造太监名字叫孙隆。

朱翊钧处置奏疏的地方在文华殿,本来应该在乾清宫的,但是乾清宫被点了,朱翊钧说送慈宁宫批阅,张居正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非常奇怪,张居正说不方便,因为要传递公文,要走工地,容易丢失。

后来朱翊钧才发现,张居正真正的理由不是不方便,而是他是真的不相信任何人。

这次宫中大火,张居正怀疑李太后是幕后指使之一,目的就是继续独揽朝纲。

大火发生在李太后移宫慈宁宫之后,大火发生后,朱翊钧搬到了慈宁宫暂住,移宫之前李太后在乾清宫掌批阅奏疏之权,为了不让权力从手中流失,勾结宫外发动了大火烧宫,是情理之中。

而且武清伯李伟和族党尤其是张四维有生意往来。

张居正表达的非常隐晦,他讲史,讲宋仁宗和刘娥刘太后的权斗,讲世宗皇帝和张太后的斗法,讲汉初吕后,将唐初则天皇后,讲景泰帝儿子朱见济的离奇死亡,讲景泰帝无子,讲夺门之变。

景泰帝儿子的太子朱见济的死,即便是在国史实录中,也只有一个薨字,不说病死,不说暴疾,只有薨一字,让人浮想联翩。

权力会让人变得面目丑陋,权力让人欲罢不能,权力就是人心至毒,张居正是怕大明顶层撕裂闹出乱子来。

朱翊钧一句话把张居正给秒了,他告诉张居正:万历二年三月起,因为武清伯李伟请四千银修家宅,闹出了勋戚们上奏请修家宅的乱子后,送往乾清宫奏疏,圣母就已经不看奏疏了,皆是朕亲手朱批。

李太后的放权,远比朝臣们认为的要早的多,武清伯李伟闹出了点小乱子之后,李太后就不看奏疏了,反正小皇帝看得懂,处置得当,李太后费这个劲儿作甚?

最近宫里的银子多了,皇帝逢年过节就恩赏武清伯李伟,多的时候五百一千两,少的时候,也有一百、两百,一年得有一万两左右。

张居正被小皇帝秒了之后,呆滞了半天才说道:圣母德配坤元,含万汇而发育;陛下道隆乾运,跻四海于升平。

张居正会产生这种误会是很正常的。

按照一般惯例而言,这天子太后,处于世间权力巅峰的矛盾,是对立而统一的,自古以来都会产生冲突,而且十分剧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归政了?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归政了。

朱翊钧还是答应了在文华殿处置奏疏,张居正不信人心,只看事情的结果。

大火烧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李太后的关注点完全在清宫上,压根就没想过奏疏的事儿…

最终张居正才确信了,李太后真的对权力不热衷。

“宁远伯出平虏堡进兵一百三十里,杀贼三百二十级,逼退进犯青龙堡土蛮诸部后,返回关内。”朱翊钧拿出了一本奏疏,这是张学颜和侯于赵,为李成梁请功的奏疏。

这就是大宁卫存在的好处,去年土蛮喀尔喀五部速把亥进攻辽东,大宁卫进兵攻敌必救,速把亥退兵;今年春天,土蛮进犯大宁卫,辽东从平虏堡出兵,攻敌必救,土蛮只好退兵。

这就是攻守相望的掎角之势。

土蛮汗是有福分的,被大明两个新晋武勋,南戚北李这么轮番伺候,土蛮汗这多大的福气?

朱翊钧在职官书屏前研究了下,朱批了这本奏疏。

大宁卫的军事价值、经济价值、政治价值是毋庸置疑的,朱翊钧宁愿让张四维这种贱货多蹦跶两天,也要站稳大宁卫。

朱翊钧专门点了五瓶国窖地瓜烧,给李成梁送去,算是庆赏,也是感谢,战争没有发生在辽东辖区,李成梁可以不动弹,但是李成梁动了,还逼的土蛮汗不敢擅动,这样,大家都有了体面,这是好事。

担心辽东彻底藩镇化的,甚至包括宁远伯。

朱翊钧拿起了另外一本奏疏。“巡按云南御史郭廷梧言,国初京师有宝源局,各省有货泉局,自嘉靖年间,省局停废、民用告匮,况滇中产铜不行鼓铸,反而以重价远购海外,肥外损己孰利孰害?”

云南巡按御史这段话很有意思,说的是大明朝的钱法,京师宝源局,地方货泉局负责发币,后来都停了,百姓没钱可以用了,朝廷不用滇铜,却大价钱在海外购买,是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是不是宁与友邦,不予家奴?

一本奏疏既说明了大明钱法的制度设计,又说了钱法败坏的时间和原因,而后鼓噪铸钱,也批评了朝廷外面买铜都不在家里开发。

现在是云南想要把铸钱的事儿留在云南,而朝廷现在有银子,想要在三大矶之一城陵矶,也就是岳阳江港铸钱,投入五年时间,所有铸钱收益疏浚长江水道,加强云南和腹地的沟通。

云南当然想把铸钱的行当留在云南,做好了就是支柱产业,切身利益,就像西北想要把毛呢官厂放在西北,而不是京畿二十里的永定河畔。

云南巡按御史为了把铸钱行当留在云南的意志极为坚决,一改往日云南边陲极远,不参与朝中党争的做派,直接上奏弹劾张居正为家乡谋利,张居正是楚党党魁,是湖广人,他把铸钱的地方设在岳阳,就是给家乡谋福!

而朝廷的想法,是践履之实,云南铸钱一定会形成铜钱在云南的堰塞,历史已经证明过了。

朱翊钧朱批了这本奏疏,仍在岳阳铸钱。

但是也答应了五年之后,云南地方可鼓铸铜钱,和腹地铸钱进行竞争。

哪有那么多两难自解之事,大家都难,都勉为其难便是。

岳阳铸钱有先发优势,云南铸钱有产地优势,最后谁铸钱多,谁铸钱好,谁就当魁首。

斗蛐蛐这种事,属于大明皇帝的被动技能,宣宗皇帝就很喜欢斗蛐蛐。

刑科给事中郝维乔上奏反对稽税房稽税,谓致治莫先于亲民,亲民莫切于均徭银差,稽税房稽税横征暴敛,怨声载道云云,朱翊钧直接画了个×,这就是不基于稽税的基本原则,对小民稽税,不够工本费。

朝廷稽税,权豪向下转移,朝廷不稽税,权豪们就不兼并、不鱼肉百姓、不苛责朘剥了?

所以稽税之事不仅要做,而且要武装征税。

淮安府舒鳌上奏说,在淮安府东陬山,正月初十日,见海滩有男子二十二人,异形异服,问之皆摇头不语,一人手捧夹板公文上书:行济州进贡等项。语音不辩,惟能书写东风水等字样,差官管押赴部。

济州岛朝贡的化外之民,这二十二个使者的船,是那种单桅的小船,出发的时候,有两百多人,到了大明就只有二十二个人了,充分了诠释了,海运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这是朝贡的使者,希望大明能够开通到济州岛航路。

朱翊钧朱批礼部好生处置,济州岛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既能威慑朝鲜,又能进逼倭国,如果处置得当,那就是大明海上的跳板。

掌翰林院事王锡爵、国子监祭酒范应期联名上奏,说有奸猾之徒国子监放钱利三分广聚敛钱财,士习日敝,民伪日滋,以驰骛奔趋为良图,以剽窃渔猎为捷径,居常则德业无称,从仕则功能鲜效。

“冯大伴,你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朱翊钧收起了这本奏疏,让冯保去询问。

朱翊钧处理政务远没有费利佩二世那么忙碌,他搞的那些议事会,天天给他上眼药水,而朱翊钧的议事会就是六部衙门,这些衙门本身就是帝国决策人之一,九卿廷议决定国朝大事,所以大部分部议就可以解决,这也是永乐年间圈定的权力范围。

万历年间,国朝大事当然要过廷议,能上廷议的都不是小事,小事都是文渊阁浮票,司礼监批红,朱翊钧下印解决,御门听政、应批尽批、召见辅臣等等,朱翊钧十分勤奋的履行了当年和张居正的约定。

冯保很快就回来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解答了。

原来是有人在国子监放钱,大体来说就是校园贷那一套,让国子监的监生感受下提前消费的魅力,大明的青楼、文房四宝、书画、游园踏青、诗会这些可一点都不便宜,张居正给皇帝算过账,一个国子监的监生如果所有社交活动都参与的话,一年花销四十多两银子。

要知道,大明京军一年才赚十八两银子,一个监生就要花四十多两。

所以国子监附近,就有了奸佞狡猾的聚敛之徒,开始对国子监监生放钱,利为三分。

“三分利,3%,也没多少嘛。”朱翊钧想了想本来打算画个叉。

冯保和张宏对视了一眼,看陛下就要落笔,张宏赶忙说道:“陛下,三分这是月息,就是借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利三两,但是一年利为三十六两,润月也算在其中。”

“啥玩意儿?月息三分?!”朱翊钧呆滞的看着张宏,这一年最少就36%的利润率,这完全就是驴打滚的高利贷。

冯保解释道:“陛下啊,放钱的也是看人下菜,若是权豪富贵人家借钱,是三分利,若是穷苦出身借钱,月息要五分,就是一百两银子一个月五两的利息,一年最少就是五十多两。”

“算年息的话都在36%到60%以上了。”

朱翊钧又不是把银子看成数字的皇帝,毛呢官厂的纯利润率才35%左右,就这还要给人王崇古一成,这国子监门前放钱,比毛呢官厂赚的还多!他立刻说道:“疯了吧!让顺天府尹曾同亨立刻拿人!”

“国子监的监生大部分都是咱们大明日后的官吏,被这利钱搞成这样,哪还有什么骨鲠正气!”

“陛下,放钱的人是定国公徐文壁的人。”冯保提醒着陛下,这是定国公府的生意,若是真的要动,得问定国公府的意思。

朱翊钧对徐文壁这个人略显有些陌生,他稍微反应了下,才想起定国公徐文壁何许人也,大明第一大祭司。

从嘉靖年间到现在,代皇帝去祭祀一切,历代皇帝所有皇帝皇后的寿辰、祭日都是徐文壁代为祭祀。

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定国公徐文壁,合称大明大祭司三人组。

朱希忠去世,英国公老迈,定国公徐文壁就开始主持祭祀了,徐文壁不是在祭祀就是在祭祀的路上。

中山王徐达的后人。

“把定国公叫来。”朱翊钧想了想说道:“再把元辅叫来。”

朱翊钧是很擅长狐假虎威的!

等人都到齐了,徐文壁不听话,朱翊钧就哭,说先生你看看,你说要申明旧章整饬学政,培养人才,这国子监门口放钱,是不是该禁?定国公他为国家元勋之后,却不体恤国朝艰难,做点事怎么这么难啊,先生快收拾徐文壁!

徐文壁到了之后,朱翊钧和徐文壁寒暄了一阵,问了问徐文壁家里的情况,又问了问祭祀的事儿,才开始说起了正事:“这国子监门前放钱,学生享乐百般周转,是不是可以停了这门生意?”

朱翊钧主打一个事儿不过三,自己好声好气的商量,第三次就不商量了。

“陛下容禀,臣回去就让他们停了。”徐文壁也不含糊,皇帝都亲自开口,直接选择了投降。

投得太快,让朱翊钧有些愕然,为了铸钱的事儿,云南地方都开始直面张居正了,那是分毫不让!

到了徐文壁这里,就这么痛快?

朱翊钧略显不放心的说道:“定国公是大明元勋,这事儿,可不能含糊,这朝里的刀笔吏们,用笔杀人,现在他们还只是上奏言事,若是还有,怕是要弹劾了。”

徐文壁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这些奸猾之辈做这个买卖,就是打着定国公府的名号,每年往府里送两千两银子托庇,这事儿从永乐年间就有了,也是反反复复,陛下该抓就抓。”

定国公府国子监门口放钱这事,由来已久,跟定国公府有关系,但要愣说是定国公府的买卖,也不确切,总之就是个贿政姑息的事儿,朝廷要处置,徐文壁也没意见。

他家里的主要营生是代天子祭祀,每次祭祀朝廷都有恩赏,而且十分丰厚。

朱翊钧十分确信的说道:“如此,张大伴,取一件蟒纹对襟鹤氅来,定国公为国之元勋,体国家振奋之意,朕十分欣慰,额外加赐缎十匹国窖九瓶,以酬谢定国公奔波之苦。”

“臣叩谢皇恩。”徐文壁谢恩之后,拿着赏赐就美滋滋的离开了。

“徐文壁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下来?”朱翊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断人财路,杀人父母,真的像徐文壁说的那样,只是托庇?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陛下,武勋在正统年间,就已经式微了,一直到今天,都没什么太大的起色。”

张居正思虑再三,这件事不大好解释,他决定度数旁通一下,方便陛下理解武勋在朝中的地位。

他俯首说道:“嘉靖八年清查京畿勋戚田亩,定国公府拢共就五百多顷,成国公府就一千三百顷,责令还田后,隆庆三年核,定国公府二百五十顷,成国公府不过三百多顷,这都是历代赏赐。”

“在云南的黔国公府有两万多顷,就连徐阶也有四千二百顷。”

用生产资料来度数旁通大明武勋的地位,定国公府确实没什么实力,家里也一共才两万五千多亩地,徐阶可是有四十二万亩田。

徐文壁一家子最大的营生,就是代天子祭祀了,至于国子监放贷的事儿,和徐文壁说的差不多,就是个托庇,国子监的监生,那可是大明朝廷文武的后人,想在这里收印子钱,那确实需要托庇。

朱翊钧点头说道:“那就拿人吧。”

很快,这国子监放钱的事儿,就解决了,除了定国公府之外,这放钱的奸猾之人,也给其他国公府送钱,给各大驸马都尉送钱,也给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送钱,但是这朝中整饬学政是大势,所以也没人上奏。

五月初六,朱翊钧再次来到了皇极殿的地基上,这一次开皇极殿,是为了接见三娘子,主要是礼部和廷臣到场。

当然也不用开皇极殿,一个只剩下地基的皇极殿,还用开门?

三娘子长相确实是祸国殃民,要不然也不能把俺答汗迷的五迷三楞了,三娘子也是个狠人,能把俺答汗架空的人,在午门外等候的三娘子是十分忐忑的,这是她第一次入京面圣。

一进门,她就惊呆了。

不是震惊于大明皇宫的天威,而是震惊于一眼能看到头,空荡荡的中轴线!

空空荡荡,啥都没有!

大明皇宫的三大殿烧了,她略有耳闻,但是她完全没料到大明皇帝,居然在光秃秃的地基上,接见外藩使者!

礼部尚书马自强等朝臣听闻皇帝非要在地基上接见藩国使者,那奏疏如同雪花般涌进了文渊阁之中,而后在马自强等一众带领下,近百名朝官,来到了午门外伏阙,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天朝上国的脸面,关起门来丢人还不够,非要让外藩也见识下吗?这真的接见了,朝廷脸往哪里搁啊!

马自强倒是不担心三娘子小觑了大明,进而入寇,大明在大宁卫节节胜利,三娘子是很清楚的。

就单纯的、可持续性的丢人。

大殿一日不修好,这脸就得丢一日。

朱翊钧这次根本没理会这些伏阙的臣子,到了五月初六,在地基上接见了藩臣。

丢人,丢谁的人?

丢了十四岁幼冲天子的脸面吗?

朱翊钧来到了皇极殿内,坐在龙椅上,一切按既定流程宣见三娘子,这一切的礼仪极为规范,礼部尚书马自强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唯独皇极殿没有殿。

“顺义王王妃忠顺夫人奇喇古特·那颜出·中根·哈屯,拜见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娘子的礼节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忠顺夫人是大明朝廷在俺答封贡后,给三娘子的封号,这一长串的名字,是三娘子的本名,只不过没人叫了而已。

朱翊钧点头说道:“免礼。”

三娘子站起来的时候,仍然不敢置信,她确定了一个基本事实,大明皇帝和元辅,都是不折不扣的狠人中的狠人,这等贵人连面子都不要了,到底要什么,不言而喻。

朱翊钧见到三娘子的时候,非常非常的意外。

一来意外三娘子的汉话水平和礼仪,二就是意外三娘子的年龄,一个把俺答汗僭越的女人,朱翊钧还以为已经四五十岁了,结果面前的人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之所以如此意外,两方面原因,隆庆五年封贡的时候,廷议通过多方面的推论,得到了一个结论就是:西北夷情向背半系三娘子。

根据世宗实录的记载,三娘子嫁给俺答汗的确切时间是嘉靖三十八年,这已经过去了十五六年的时间,那三娘子嫁给俺答汗是几岁?

**岁。

“尔远方而来,所为何事?”朱翊钧开口问道。

三娘子十分确信的说道:“羊毛,这买卖,朝廷能不能多分一些利润给草原?”

三娘子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也没跟皇帝寒暄客气,就问能不能多分点利益出来柔远人。

朱翊钧摇头说道:“不能,皇庄里有官厂志,若是忠顺夫人觉得草原能做得到,那就尽管去做就是。”

“做不到。”三娘子稍微斟酌了一番说道:“陛下,给草原分利有几个好处。”

“一,朝廷无后顾之忧,眼下大明在对东北用兵,若是西北狼烟四起,必不利于征战;”

“二,戎马无南牧之儆,草原人也有父有母有妻有儿,马蹄南下,牧猎中原,中原险草原亦险;”

“三,边氓无杀戮之残,边方多流民歹氓,大明和草原较好,彼此缉捕大盗,边民安定;”

“四,师旅无调遣之劳,朝廷王师出入,动辄百万银粮,如此征伐入草原,得不偿失,草原擅弓马,王师进则草原退,王师退,则草原进,如此反复两百余载。”

“五…”

三娘子的第五条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五,大明无边衅之虑,诚如陛下所亲见,草原百姓多慕王化,两百年来,彼此往来不断,草原早已失其文字语言,放眼望去皆为汉言。”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自古莫过如是,今日今时,顺义王受先帝天子幸封,边方安宁。”

“若朝廷,许以市易,以有易无,则和好可久,而华夷兼利。不数年,草原中原,华夷可辩?浑然一体也。”

大家长的都一样,文化也逐渐相同,互通有无,时间长了,哪还有什么华夷之分,都是大明人了。

这就是三娘子给出的理由,请皇帝赏赐的理由,她入京是求皇帝赏赐一点利出来,她回去好向所有人交待。

“不愧是三娘子,牙尖嘴利也。”马自强听完了三娘子的话,不住的摇头说道:“说得好听,天花乱坠,还不是北虏也打不动了,若是能打得动,何必来谈?早就南下劫掠抢夺了,规规矩矩做生意,还不是因为啃不动了吗?”

马自强讲了个笑话,北虏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生意,能抢他们绝对不会规矩,之所以肯入京觐见,以臣见礼,还不是打不动的缘故?

就凭一张嘴,就让朝廷让利?

“草原可以多放羊,少养马。”三娘子再俯首说道。

一般情况,若是没有意外,没有特别说明,一日两更,1.4万字以上,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