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景晔颇有兴致地看着姜雪,道:“公主请说。”
“冀京之中,出现了北奚的战马。”姜雪沉声道。
景晔蹙起眉头,示意姜雪讲下去。
“在城南的繁街,有家粮行的供货商,看着是普通商队,但据人辨认,商队用的马匹都是北奚的战马。”姜雪道,“我已让人去拓印这家粮行的进货账册,若得到了具体信息,我会送过去给王爷。”
“原先我想不通,北奚的马,还是战马这种东西,因何会到冀京里头来,”姜雪转头与景晔对视,道:“如果王爷手中的信为真,我想,此计大抵已经开始了。至于开始多久了,还需要查。我手下人手并不够。”
景晔道:“孤知道了。”
“此事你还告知过谁?”景晔突然问道。
姜雪道:“我已经告知了我二皇兄,他也会从兵部那边入手去查。”
“兵部,”景晔沉吟片刻,道:“孤有个小建议。”
姜雪道:“但说无妨。”
“不要暗中去查,大可以大张旗鼓去查。”景晔笑道,“敲山震虎,如何?”
姜雪摇摇头,道:“若是往日也许这是最快的办法,但是下月,北奚的使臣就要入京了。”
“此事若闹大了,到时不好收场。顾忌着使臣,也顾忌着两国关系。”姜雪道,“是以,也许要换一种敲山震虎的法子。”
“顾霖坛。”二人同时开口说出这个名字。
景晔看向姜雪的眼中有丝讶异,也有丝惊艳。
从前的长乐公主,是个只知道玩闹的小女娃,不爱女工,不爱刺绣,爱看些游记杂谈,爱偷偷跑出宫玩。
但唯独不怎么爱动脑子。
景晔回过神,突然笑出声,道:“不愧是长乐公主,还是热衷于拿自己的夫婿开刀。”
姜雪并不搭理他的嘲讽,自顾自道:“既然信中提及顾霖坛,想来即便顾霖坛不知道他们计划的来龙去脉,但也定同布局之人有联络往来。”
“他若真不知道,我们就让他知道。”
“可北奚战马此事目前来看,与顾霖坛可扯不上分毫关系。”景晔道,“难道公主想......”
“没有关系,”姜雪目光冷冽,道,“那就让他与此事扯上关系,脱不开的关系。”
话毕,她伸手向炭盆之上,离火源越来越近。
烈火灼烧之痛让她啥事抽回了手。
她转头看向景晔,道:“置身炭火之上,我不信他没有反应。”
景晔只低头去看她的手。
姜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将手藏进袖子里。
“此事,约莫可以从顾府事发,”姜雪道,“我倒有个时机,不过要请王爷静待。”
“知道了,”景晔看她袖中揉搓手掌的动作,突然不耐地站起身,道:“孤会让人去盯着那粮行,若能再发现疑似商队,孤会等他们出城再扣下人,然后静候公主所说的,时机。”
“你是要将他置于炭火之上,没必要引火烧自己的身。”景晔冷冷丢下一句,“这是蠢人才做的事情。”
说罢便推门而去。
姜雪有些愣住。
这人一天到晚怎么老是神神叨叨的。
顾不上撇嘴,她赶紧将手抽出,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手背已经被炭火燎个通红。
拂冬见门被推开,正想走近,却迎头差点撞上景晔。
她站定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口指责他耽误姜雪就寝,景晔却只冰冰冷丢下一句:“去给她拿烫伤膏。”
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中。
拂冬挠了挠头,道:“莫名其妙。”
她刚刚走进门内,就见到姜雪通红的手背,不由惊呼一声。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拂冬想起景晔临走前丢下的话,赶忙跑到里屋去翻找烫伤膏。
晓春听到拂冬的声音也走了进来,见此情状,里面回头将门关好,走到姜雪跟前蹲下。
拂冬将烫伤膏打开,递给晓春,晓春蹙着眉头,手上动作却十分轻柔,仔细地为姜雪上药。
姜雪笑了笑,道:“烤火时没注意,离那炭火近了些,不碍事。”
上完药膏,姜雪便道困了。
拂冬将姜雪扶到梳妆台前坐下,晓春去整理被褥。
拂冬拆好姜雪的发髻,正拿梳子轻轻梳着,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奴婢瞧着,殿下以后还是少见这个劳什子乾国王爷的好。”
姜雪轻轻瞥了瞥她,问道:“为什么?”
“殿下第一次见他,便从楼梯摔下,今日见他,手又烫成这样,”拂冬忿忿不平,道:“约莫是个不吉利的,少见为妙。”
姜雪懒懒道:“往后若他来问晴轩寻我,不要阻拦。”
拂冬急道:“怎么可以呢!他一壮年男子,动不动来纠缠殿下,传出去可怎么了得!”
姜雪道:“你可别再唠叨了,我头都痛了。按我说的去做就是。再唠叨,就把你嫁了。”
拂冬立刻捂住嘴,连连摇头。
嫁人,什么天大的诅咒。
她才不要,她只想好好陪在姜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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