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琼双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和腿,走到姜雪身边,哑着嗓子开口道:“表姐,这厮跟你有仇吗?”
这才多久,已经从“我那神仙师兄”变成“这厮”了。
姜雪看了看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他点的是你的穴,又不是我的。看起来,更可能是跟你有仇。”
卢琼双道:“我又不傻,这厮显然是冲你来的。他一口一个萧圻,萧圻那呆子跟他关系这么好吗?他要干什么,替萧圻那呆子报仇?”
姜雪沉默不语。
卢琼双忽而想到前几日姜雪因那簪子受刺激,梦里喊着萧圻名字的模样,又想到姜钰同她叮嘱,不要再在姜雪面前提到此人的事,立刻乖觉换了个话题。
“我师父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收的这是什么徒弟!”卢琼双啐了一口,道:“什么颖悟绝伦,什么天人之资,明明就是粗鲁无礼,狭隘自负!还嫌弃我?本姑娘可是根骨奇佳百年难遇的绝世大天才!”
姜雪回过神来,对卢琼双道:“我劝你,把这厮那厮这些个话口收住,也别再呸个没完了。等下见到外祖父,你最好是稳重些。”
卢琼双点点头,讪讪闭嘴。
姜雪没再说话,只坐到廊沿发起呆来。
卢琼双以为她是情绪低落,也不敢搅扰。
实则姜雪正满脑子想不通的事情。
“都是不受待见的皇室子弟”——景晔因着身份难堪,不受待见或许说得过去,为什么说萧圻也是?
萧圻被送到冀国为质时,安王还是乾国朝中炙手可热的亲王,是乾煜帝的左膀右臂,萧圻是嫡出的世子,即使不受喜爱重视,也不可能如景晔那般不受人待见。
“萧圻的死状”,萧圻死的时候,是在乾国献过国礼,将他带回乾国的路上,一入乾国边境就一命呜呼,景晔那时竟见过他?
姜雪抬眼看了看卢琼双,是了,按卢琼双的说法,那时景晔受家仆陷害虐待,流落到清州,混成连乞儿都不如的流浪汉。
清州,正是冀乾两国的边境。
景晔在清州待了多久?难道就是这样遇上了归国的使团,见到了临死前的萧圻?
姜雪突然想起万宝楼的那枚簪子匕首来。
那么济言又是谁?为什么要借卢琼双之口,将她与萧圻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述给她?
姜雪百思不得其解。
卢琼双忽然问道:“表姐,你是怎么知道那姬影就是我师——呸,就是景晔那厮?”
拂冬轻轻用手肘撞了撞卢琼双的手臂,用气音道:“别呸了,别呸了。”
姜雪皱了皱眉,道:“你竟没发觉他身上有同你一样的香气?”
卢琼双愣住,半晌才尴尬开口道:“没有......我又不是狗,还凑上去闻......但是表姐我不是说你是狗啊——不过我身上有什么香气?”
“那日我在万宝楼楼梯上跌落,他接住我的时候,我才闻见。”姜雪白她一眼,淡淡道:“也是,那样幽香的味道,若不是离得近些也难以察觉。那日事情多,一时没有想起那香气为何那么熟悉。”
“这两日静下心来,同你在院中习武时,靠近了你才又想起,是你同我说过的,你师父用东海树木特制的头油,本也不甚确定,毕竟天下相似的香气那么多。”
“直到刚刚见到他才能确定,能在今日出入皇宫,又入得这懿安宫且不被发觉——想来除了你那轻功如甄化境的师兄,也别无他人。”
卢琼双听完,突然石化住,姜雪疑惑地盯着她,只见她眉目打结,伸手抱住胳膊不停摩挲,嫌恶道:
“一个男的居然还抹头油?!!!”
姜雪无语。
晓春上前道:“殿下,表小姐,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先回皇后娘娘那里,估摸着也要过去赴宫宴了。”
姜雪点点头,对卢琼双道:“走吧。”
宣政殿外,姜钰为首,顾霖坛跟在他身侧,二人身后是乾国使团。
顾霖坛回身对为首的玄衣男子道:“瑞崇王,时辰差不多了,吾皇已从保和殿起驾,请随我等入殿内等候吧。”
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只冷漠道:“再等等。”
“等?”顾霖坛呆住,等什么?礼部选好的面圣时辰,这瑞崇王要等什么?
他面带疑惑看向姜钰,姜钰面色沉静如水,只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少安毋躁。
不多时,一抹紫色身影从宣政殿房顶而下,落到众人面前。
一众侍卫大惊,立时抽出腰间佩刀,正欲上前围住。
却见那“瑞崇王”恭恭敬敬走上前拱手行礼,道:“王爷。”
景晔点点头,转头对姜钰道:“实在抱歉,二殿下来接人的时候,孤在寺衣馆外闲逛,手下侍卫只得冒昧暂代,好在孤赶上了入宫队伍。”
姜钰神色冷漠,他早就瞧出适才那“瑞崇王”并非真章。
瑞崇王毕竟是乾国大权在握的摄政王,那人身上除了握着瑞崇王的令牌,衣饰却精简干练,身上也并无分毫华贵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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