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请师兄指教!”
“师弟请!”
大雪寒风之中,练功场上两个华山弟子对行一礼,左边师弟脚尖蓦地往地面积雪里一插一挑,一蓬积雪飞射向对面师兄面门。
趁师兄视野受阻,师弟施展“万里独行”,纵跃间飞掠至师兄侧面,提脚一记“追命腿”,脚尖宛若枪头,猛戳向师兄腰眼。
那师兄不慌不忙,听风辨位,提膝一摆,嘭地一声撞上师弟内侧足弓,将他腿势荡开,随即小腿顺势弹踢,鞭子般抽向师弟那被荡开的小腿膝弯。
看台上,与林朝英并坐着的欧阳锋瞧得微微颔首。
师弟的起手还算聪明,实战时就是要利用一切条件抢占先机。
他欧阳锋当年还曾趴在落叶坑里装蛤蟆打偷袭呢,武功没有高到一定境界,就别摆什么高手架子,就得尽可能给自己创造克敌制胜的条件。
不过师兄的武功到底比师弟高出一筹,师弟抢到先机也没起到作用。
并且师兄还击的一腿也相当聪明,不攻你要害,就踢你膝弯,膝弯若是中招,接下来轻功也好,腿法也罢,都难以尽情施展,落败就在转眼之间了。
但那师弟也是反应迅捷,支撑腿猛地屈膝一跪,身形陡落间避开师兄扫腿,跟着以手代足,双手连环撑地两腿连连弹踢,猛攻师兄足踝。
师兄弟两个以“追命十三腿”相搏,腿法皆施展地有模有样,一众武艺尚浅的弟子瞧得连连叫好。
武功高强的王武、抱琴虽然并不觉得精彩,一眼就能看出好几个破绽,但还是不时颔首,对两人偶尔打出的创意打法表示赞许,并琢磨着以后该如何指点弟子们弥补破绽。
这两位,尤其王武,教授师弟们,是真的比欧阳锋都要用心。
林朝英端着茶杯,侧目看一眼欧阳锋,问道:
“踢雪糊眼、连滚带踹、抓泥撒脸……这都是你教的?”
欧阳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极有宗师风度地一笑:
“咱们又不是儒门子弟,不讲什么‘君子死,冠不免’,生死战中,自是要无所不用其极。”
林朝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将来旁人怕是会笑话我华山弟子没有名门风度。”
欧阳锋淡淡道:
“那叫他们在王武面前笑话便是。”
又笑道:
“除了王武、抱琴,诸弟子功夫都还太浅,实战首要记住一点,保住性命,打出优势就行。至于名门气度、宗师风范,这不还有你我么?”
林朝英好笑道:
“你那得势不饶人的宗师风范不提也罢。”
反正她现在也是不怎么情愿与欧阳锋徒手切磋了,因为欧阳锋来来去去就那几下:
贴身紧逼,掌力横推,凶虎蛮象也似,偏偏还轻功绝世,缠得人没法儿脱身,只能跟他对拼掌力。
而硬碰硬,偏又是林朝英最不喜欢的打法。
哪怕修了“易筋锻骨篇”,内力、气力都是大增,她也不喜硬碰。
欧阳锋又摸了摸胡茬,“林姐姐若只想切磋招式,以后我尽量配合你就是。”
见他老摸胡茬,林朝英笑道:
“不如把胡子蓄起来?”
“不成。”欧阳锋摇头,“我是络腮胡,须子又硬,若蓄起来,满脸大胡子跟虬髯客似的。我尚未满二十,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称作老叔大伯。”
他现在胡须蹿得很快,每天早晨起来,都得让林朝英帮他刮一刮胡须,倘若三天不刮,从耳根到下巴,便会生出钢针似又浓又密的短须。
林朝英微笑道:
“我倒觉着,你适当蓄些胡须,看上去更成熟稳重,更显掌门宗师风范。”
这年代的男子都蓄须,甚至还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说法。
欧阳锋都开宗立派了,仍不喜蓄须,倒也是个异类。
“三十以后再蓄须吧。”
欧阳锋摇摇头,继续看弟子切磋。
很快,场上那对师兄弟切磋结束,来到看台前,对欧阳锋、林朝英行了一礼。
欧阳锋、林朝英各自点评勉励几句,那二人又单膝跪地拜谢一番,便退出场地,让后继弟子上场切磋较量。
就这么捉对较量着,近午时,终于轮到王武、抱琴这对大师兄、大师姐上场较技。
场边一片寂静,众弟子皆目不转睛盯上场上二人,期待这对华山双骄的较量。
练功场上,王武当先对着抱琴拱手一礼:
“抱琴师姐,请!”
虽分别是大师兄、大师姐,但抱琴入门在先,故王武称她师姐,以师弟自居。
抱琴也对着这个大龄师弟行了一礼,说道:
“王武师弟,请!”
轰!
话音一落,王武便撞开空气,好似饿虎跳涧,疾掠至抱琴身前,长刀铮然出鞘,一招“百丈冰寒”,长刀划出一抹雪亮弧光,照着抱琴当头劈下。
面对这当头一刀,抱琴闪电出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疾速一息刺出数剑,星星点点的剑光竟是悉数刺在王武刀锋之上,且剑剑皆中刀锋劲力薄弱点。
王武从前只有徒手武功的根基,才刚开始修炼兵刃未久,而抱琴则是从小跟随林朝英练武,早已有了不俗的剑术根底,兵刃较量,自是大占优势。
铛铛铛!
清脆而激烈的金铁交击声中,王武刀势受阻,百丈冰寒顺势化为“万树梨花”,快刀如风,左斩右斫,刀势轻盈飘逸,灼灼刀光好似漫天飘雪、梨花盛开。
抱琴手腕疾旋,长剑随之搅出堆雪似的剑光,化为一道风吹不入、水泼不进的剑光屏障,竟以剑使刀招,以“雪拥蓝关”挡王武快攻。
叮叮铛铛……
连绵不绝的刀剑交击声中,凛凛劲风横扫狂飙,天空落雪亦被荡开,远远飘散开去,甚至连地面积雪都被劲风吹飞,化为雪雾四面弥漫。
朦胧雪雾之中,两道身影在场上飞快游走,你追我逐,刀剑碰撞,妙招频出,灼目寒光迫人眼睫,令场边观战的弟子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连连后退,为二人让开更大的空间。
看台上,林朝英赞道:
“王武‘惊寒刀法’已登堂入室了。”
欧阳锋道:
“刚刚入门而已。抱琴剑术,倒是已得了你几分真传。”
“她从小随我习武,有这剑术功底,本就理所应当。”
“说起来,抱琴怎不施展‘玉女剑法’?”
玉女剑法,正是林朝英新创的与欧阳锋刀法匹配的合璧剑法。
虽是为刀剑合璧而创,却也可以单独施展,当然单独施展时,杀力较之惊寒刀法,就要弱上许多了。
“可能抱琴觉得以玉女剑法对付王武,有些太欺负人了?”
“所以林姐姐你这玉女剑法,果然还是对我的‘惊寒刀法’有所针对吗?”
“天下可没有不存在破绽的武功。”林朝英朝欧阳锋嫣然一笑,“我也只是为了弥补你惊寒刀法中的破绽而已。”
既能弥补破绽,自然也能针对破绽。
欧阳锋点点头,“林姐姐说得没错,任何武功,都不可能绝对完美,都会有破绽存在。只是施展武功的人不同,武功中固有的破绽,也会变得不一样。”
就好像乔峰能把一套平平无奇的“太祖长拳”打得虎虎生威一样,再普通的武功,在不同人的使来,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有的人,甚至能化腐朽为神奇,将招式中的破绽,反过来变成诱人上当的陷阱。
所以倘若是欧阳锋施展惊寒刀法,便是林朝英亲自出手,以玉女剑法针锋相对,也攻不破他招式中的破绽。
“你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胜。”
林朝英好笑地摇摇头,也没与这比她小了许多的夫君弟弟争执,只说道:
“比兵刃,王武不会是抱琴对手。但是拳脚功夫,抱琴就比不过王武了。他本就有一副外功奇才的强劲筋骨,又练了易筋锻骨篇,还修了金刚不坏体,抱琴的拳脚几乎打不动他。”
“抱琴若用‘化骨绵掌’,还是可以伤到王武的。只不过伤害有限。并且她还不能被王武蹭上一下,否则必受重创。”欧阳锋道:“当今世上,拳脚功夫能胜过如今王武的,恐怕只有洪七、药师、王头领,以及大理国主段智兴等寥寥数人了。”
林朝英颔首赞同:
“大理有家传‘一阳指’绝技,历代都有江湖第一流的高手,偶尔还能出个绝顶高手。大理国主自幼修习家传绝技,底子确实要比王武扎实太多。说起来,你上次出门那么久,怎没去大理找段智兴切磋?”
欧阳锋淡淡道:
“他是国主,怕是没功夫搭理我这个江湖人。”
主要是他不想跟段智兴处交情,不然将来攻灭大理时,岂不是很尴尬?
练功场上,王武与抱琴的比试已渐趋白热化。
两人飞掠挪移刀来剑往,攻防之速已快到场外诸弟子根本看不清楚。
每当刀剑连环碰撞,那挟带着丝丝内劲的金铁交击声,甚至令诸弟子耳膜生痛,情不自禁抬手捂住双耳。
见二人交锋愈加凶险,哪怕用的都是未开刃的刀剑,以二人当下功力,稍有闪失也可能出现重创,欧阳锋便开口说道:
“可以了,罢手吧。”
语气虽平淡,声音却穿透刀剑铮鸣,在王武、抱琴耳畔清晰响起。
于是两人刀剑硬碰一击,同时借势后退,之后彼此行了个收手礼,又回到看台前,对着欧阳锋、林朝英一拜。
欧阳锋微微颔首,站起身来,看看王武、抱琴,又看向台下诸弟子,淡淡道:
“仲春时节,我等行至华山,于些伐木碎石,平整土地,搭建屋舍,一手一脚,建起了华山宗门。至如今,已近十月。这十月来,你们每一个弟子,亲手建设宗门之余,亦勤修苦练不辍。许多弟子起初只是略通拳脚,到如今,已然修出内力,轻功、腿法亦小有所成。
“我华山诸功,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乃是我与林掌门、黄长老共创,是当今武林顶尖的武道筑基功夫,我三人共创的太华大九式,亦是当今天下第一流的拳脚功夫,且可随着你等眼界见识开拓提升,不断演化,越来越强。新创的惊寒刀、玉女剑,更是顶尖刀剑绝艺。
“你们自己或许还不清楚,但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们,这里每一个人,放到山下,都已可在当今江湖,挣到一点名声。太华大九式小有所成的何松、高虎,做一地豪强亦无问题。至于王武、抱琴,当今天下,能胜你们者,更是寥寥无几。”
听到这里,众华山弟子人人面露振奋,神情激动不已。
欧阳锋视线一扫台下,淡淡说道:
“但这还不够。因我对华山派的期许,是天下第一名门大派,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圣地。”
此言一出,众弟子又是震惊,又是兴奋,不少人脸孔都涨得通红,呼吸亦变得沉重。
王武紧抿嘴唇,两眼大睁,视线紧随台上的师父,神情虽极力模仿师父那平静淡定、天塌不惊的模样,可眼神之中,亦已满是狂热。
欧阳锋看着台下众弟子,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都是追随我与林掌门共同开创华山派的开派弟子,将来,都会是华山派的中坚。所以,你们需戒骄戒躁,继续勤修苦练,随我与林掌门一起,将华山派,打造为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
风雪之中,众弟子齐齐下拜,齐声应喏。不少弟子激动地浑身发抖,声音都哽咽了。
“天下第一,武林圣地!”
王武单膝下拜之时,抬首望着台上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燃烧起熊熊烈焰,人生之中,首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当天晚上。
王武来到欧阳锋、林朝英住处,对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的欧阳锋拱手一揖:
“师父,您找我?”
“嗯。”欧阳锋淡淡道:“召你过来,是要传你一门绝世武功。”
“绝世武功?”
王武一怔,旋即感激道:
“承蒙师父厚爱,只是……只是弟子如今惊寒刀法才堪堪入门,尚未吃透精髓。并且还在修炼太华大九式、金刚不坏体,每日还要练易筋锻骨篇……弟子怕学得太多分了心,辜负师尊期待。”
王武现在学的武功确实有点多。
华山三功: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太华大九式他都在修炼,又有金刚不坏体、易筋锻骨篇、惊寒刀法。
并且这些还都是需要运动起来修炼的功夫。
饶是王武是难得一见的外功奇才,也毕竟不是欧阳锋这样的大挂逼,也非黄药师那等逆天学霸,现在练的这些,已经差不多占用了他所有的修炼时间。
再多练,尤其还是练“绝世武功”,他就真练不过来了。
因为绝世武功不同普通功夫,普通功夫王武看上几眼就能学会,练上几天就能练精,可绝世武功,无论哪一门,都是需要耗费巨量的时间精力去参悟、修炼的。
“无妨。”
欧阳锋淡淡道:
“此次要传你的,是一门内功,并且恰是符合你心性以及武功路数的内功。你每天少睡一个时辰,打坐炼气就是。”
内功么?
既然不会与修炼外功的时间冲突,那么以打坐代替睡眠,少睡一个时辰也无妨。
当下王武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拜道:
“多谢师父传功!”
欧阳锋轻轻颔首,说起了“嫁衣神功”心法。
王武聚精会神,细细聆听,遇到不解处,便开口询问,欧阳锋亦耐心讲解,就这样,花费了将近个把时辰,王武已然学会了嫁衣神功心法。
教会他心法之后,欧阳锋又说起了这“嫁衣神功”的秘密。
“此功既名为‘嫁衣神功’,其一大特性,便正与这‘嫁衣’二字有关。修炼此功至六七成火候之时,会出现种种走火入魔迹象,若不管不顾,继续强行修炼,便会痛苦不堪,乃至真正走火入魔。这时就需要把一身功力转嫁给他人,或是干脆自己毁去,从头再练……”
欧阳锋将嫁衣神功奥妙细细道来,王武听后,不但不觉此功太坑,反而兴奋道:
“如此一来,一人练功,岂不是可以两人受益?正合助我华山派壮大!”
欧阳锋眉头一扬,淡淡道:
“要把此功练到六七成火候,可是要耗费不少年月。你舍得把一身功力,统统转嫁给他人?”
王武语气坚定,眼神狂热:
“师父要将华山打造为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弟子没有师父这般通天本领,可也愿做师父马前卒,为师父宏愿尽一份力!”
“不错。”欧阳锋微微颔首,“去吧,好生修炼。”
“遵命!”王武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肃手退出了大堂。
王武走后,林朝英从偏厅出来,往欧阳锋旁边的椅上一坐,笑道:
“论遵师重道,你这亲传首徒,可比我家抱琴强多了。抱琴那丫头,时常在我面前没大没小。”
“抱琴只是与你太亲密,视你如师如姐,这才偶尔与你撒娇。内心深处,她当是比谁都敬爱你。”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线的抱琴,接任古墓掌门之后,给古墓派定了个规矩,那就是弟子入门,必须得对王重阳的画像吐口水,还经常给弟子灌输王重阳、全真教都不是好东西的理念。
天下第一,全真祖师又怎样?
就是要唾你,骂你,鄙你。
“你对抱琴,倒是一如既往地比我更有信心。”林朝英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问:“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你真有如此雄心?”
欧阳锋颔首道:
“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林朝英笑道:
“那可不容易。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武林名门倏忽崛起,称雄一时,又渐渐衰败。至如今,也唯有少林,能够传承数百年,至今仍可称天下武宗。可即便少林传承完整,也不能保证代代都出绝世高手。像当代少林,不就被你和药师打得无话可说么?华山派如今有你我,有王武、抱琴,兴盛数十年自无疑问。可是将来……”
欧阳锋悠然道:
“将来,自然会有将来的天才弟子。至不济,你我努力活得更久一些便是。”
林朝英笑道:
“活得更久一些?能活多久?八十岁?一百岁?我可不想变成牙齿掉光、满脸纹皱的老婆婆。”
“不会的。”欧阳锋看她一眼,探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们最少也会青春不老。”
长生之道还没找到,他不说大话,不敢现在就说长生不老。
但容颜永驻、青春不老,还是可以做到的。
“干什么?这可在大堂里呢。”
林朝英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他的蛮力怀抱,也只能听之任之,偎在他怀中,轻声道:
“若能青春不老,倒也是桩幸事……”
……
时光倏忽,转眼间,年关已过。
过年那天,华山派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好生庆祝了一番,戒酒多时的欧阳锋,都破例与众弟子同饮了三杯,还一起守岁,数着时辰放了场烟花。
弟子们都是在山上过的年。
这一批追随欧阳锋、林朝英开派的华山弟子,个个都是了无牵挂的孤家寡人。要不然,他们当初也不至于敢跟着抱琴杜撰一个“华山派”,跑去周祖陵山试图混进金营打偷袭。
那可是造反,若有家世拖累,可没几个人敢上。
即使是过大年,弟子们也并没有懈怠修行,也就在年三十那天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初一大早,集体给欧阳锋、林朝英拜过年后,又开始了勤修苦练。
练功之余,还要继续伐木碎石、平整土地、开辟道路、修建屋舍,为将来华山派的扩建提前作着准备。
王武修炼“嫁衣神功”的进度也还可以。
虽然他内功天赋比外功禀赋稍微差了一点,但这是与他自己比较,放在天下武林,他的内功天赋也属上乘。
并且嫁衣神功与他勇猛性情颇为锲合,修炼起来并无多少碍难,纵使不是狂飙突进,也算中规中矩了。
弟子们都如此努力,为欧阳锋那将华山打造为“天下第一武林圣地”的愿景奋斗着,欧阳锋自己当然也不会闲着。
整个冬天,他每日不是自己练功,就是与林朝英谈论武艺,比武较技,还又去了通天幻境,与那通灵宝刀较量了一次,在宝刀磨砺下,刀法又大有进境,已能踏入通灵宝刀五步范围。
就在这般勤修苦练当中,不知不觉,华山冬雪渐去,春意重回山间。
开春时,黄药师依约而来,并且还真用“纳物符”为欧阳锋带来了不少新鲜海鲜。
“接下来几个月,华山派就拜托药师你坐镇了。”
“几个月?欧阳兄你得说清楚,你和嫂夫人此次行西域,究竟要去几月?”
“也许三五个月?也许六七个月?总之你放心,断不会太久。”
“六七个月还不久啊?不行,最多三个月!”
“华山派琐事,自有王武、抱琴打理,无需你太过操心。华山天下盛景,你就在此读书修行,岂不快哉?且放心,入冬之前,我与林姐姐一定回来。
“入冬?不行,入夏之前,你们必须回来。”
“药师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武穆遗书?岳武穆手迹?你竟然真拿到了?”
“你就安心在此,钻研岳武穆兵法如何?这里还有一门异术,名唤‘降龙道音’,你先好好修习揣摩,试试看能否与音功融合,等我与林姐姐回来,再与你一共参详音功。”
“一言为定!”
就这样,欧阳锋以一部《武穆遗书》,将黄药师留在了华山,又对王武、抱琴叮嘱一番,便与林朝英踏上了重返西域的旅途。
自华山到高昌有多远?
约摸五千里。
以这时代的交通条件,五千里的路程,对普通人来说,差不多可以算是远在天涯了。
然而对武功高手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
在另一个世界线,周伯通追打裘千仞,两人一路打打逃逃,竟是从荆湖的铁掌山,一直打到了中亚的花喇子模。
后来裘千仞用毒蛇拿捏住了周伯通,又反过来追打周伯通,又从中亚一路追打回了中原。
这就是顶尖高手的脚程。
当然,互相追逃时的周伯通与裘千仞,功力都已是二论五绝水准,裘千仞要稍差一点,但也绝对超越了一论五绝。
可欧阳锋如今的实力,也是远远超过了一论武绝,甚至二论五绝,哪怕逆练九阴成功的老毒物,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朝英、黄药师也都提前达到了一论五绝的水准。
就连洪七,虽然没有如黄药师一般,长期与欧阳锋、林朝英论武,但他也得了西夏地宫的逍遥派掌法精要,以洪七在掌法上的悟性,如今说不得也是达到了一论五绝水准。
总之,以欧阳锋、林朝英如今的实力,从华山到高昌这五千余里的路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甚至没有全力赶路,每晚还会停下修炼、歇息,如此也只用了短短半月,便已回归西域。
……
白驼山庄。
欧阳锋带着林朝英行在山庄之中,打量着那熟悉的屋舍草木,为她介绍着自己长大的地方。
回到西域之后,欧阳锋先带着林朝英来了白驼山,拜祭父母。
如今欧阳家虽占了高昌城,但白驼山地处商旅要道,又是适宜耕作、畜牧的绿洲,更是欧阳家的根基、欧阳锋的封地,父母的坟冢也皆在此地,自不会就此荒废。
白驼山庄仍有山庄老人打理,白驼山下的军营当中,也有足足两百狼骑日常驻扎守卫,每半年轮换一次。
当欧阳锋回来时,负责带队轮值的,正是当年随他血洗少监府、横扫三千里的五虎十三彪之一,亦是十八骑当中唯二女骑手之一的海棠。
看到欧阳锋带了一位无论容颜、身材、气质都令人艳羡的绝色大美女回来,也曾暗恋过二公子的海棠姑娘,当场就大哭了一场。
还是当着欧阳锋、林朝英,乃至同来迎接欧阳锋的狼骑们的面哭的。
哭过之后,又把泪一抹,当场宣布,以后就在狼骑里找个男人嫁了,条件是要能打赢她。
前一句话让狼骑男儿们欢呼雀跃,后一句却令狼骑们好一阵哀嚎。
海棠的武功,在五虎十三彪里,可以排进前十。
除了同为五虎十三彪的猛将,等闲狼骑又岂是她的对手?
之后海棠吩咐手下儿郎宰杀肥羊,摆宴迎接国公爷归来。
宴后她便在兵营里摆下擂台,开始了“比武招亲”。
欧阳锋看了几场,一年未见,海棠武功大有长进,不仅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四重,一手五虎断门刀亦使得虎虎生威,手下基本没有十招之敌。
看过一阵,欧阳锋便带着林朝英上了山。
“西域姑娘都是这么豪爽的么?”
上山时,林朝英如此调侃。
欧阳锋点点头:
“我手下狼骑里的姑娘们,都是这般豪爽,敢爱敢恨,从不扭捏。”
林朝英觉着他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俏生生白他一眼,又道:
“这些狼骑练的武功,似乎与你教给华山弟子们的武功大不相同?”
“嗯。他们的武功,都是我在西域时教的。那时我掌握的武功还不算多,直至找到西夏地宫,才算是有了极丰足的武学底蕴。后来又去了少林,又有了不菲收获。得了这么多武学,又与你和药师这样擅长创功的高手长期切磋论武,我如今的武功,比起当初在西域时,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趟回来,也要给狼骑再传新功。”
“传授他们华山派武功?”
“狼骑走的是军队路子,主练的也是‘龙象般若功’这种完全不挑资质,适合广传军士的武功。而华山派目前的拳脚功夫,都不太适合军中所用。惊寒刀法也过于高深,不适宜广为传授,只能传给少数刀**底好、悟性高的将领。所以我打算创一门成形快,不怎么挑资质的横练功夫,再创一些招式简单凌厉,易学易练的战阵兵器功夫传给狼骑。”
“你又是开宗立派,又是创功练兵……欧阳,我还从未问过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欧阳锋抬首看向东北方向,似乎看到了一支宛若洪水猛兽,摧垮一切、焚灭一切、劫掠一切、屠灭一切的恐怖军团。
他收回视线,对着林朝英微微一笑:
“我想长生不老,求道超脱。途中顺手屠几条龙,聊作消遣而已。”
李隆基我杀得。
姓完颜的皇帝,姓赵的皇帝,乃至铁木真,我难道就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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