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钱钱钱,你他娘的就知道钱!”
一个脸颊有道刀疤,手里提着条长鞭的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打断轻佻青年话头: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老娘此来,只为杀欧阳老贼全家,灭白驼山庄满门!”
又一个双臂裹着一对黄铜护臂的光头汉子也闷声道:
“欧阳老贼年轻时是很厉害,轻功高强,刀法凌厉,马术惊人,射术无双……但他现在已经老了,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跟人动过手了。
“曾经威震大漠的七十狼骑,如今也老死、病死、战死不少。据我所知,七十狼骑已只剩不到二十人,现在的新狼骑,不过是老狼骑们的子弟,无论武功、经验、手段,皆远远不及曾随欧阳老贼纵横大漠的老狼骑。”
那轻佻青年嗤笑:
“可就算如此,只靠我们五个,又凭什么灭欧阳老贼满门?依我之见,还是用白驼山庄的钱财作饵,游说诱使大股马帮,合攻白驼山庄为上。”
一個盘坐在地,手边放着两根木拐,身披黑袍,苍白瘦削的中年人阴恻恻说道:
“报仇何需假他人之手?我一人便足可灭欧阳家满门!”
轻佻青年不屑一笑:
“知道你擅用毒。可白驼山庄落成二十余年,你并不是第一个想对欧阳家下毒的。可欧阳老贼谨慎地很,每次吃饭,都要先用家禽家畜试毒。用水也必须煮沸,从来不喝一口生水。这种人老成精的老贼,你凭什么对他下毒?”
那黑袍中年冷声道:
“我的毒术,和其他人可不一样……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毒术究竟有怎样的来历,也不会知道,我为练成此毒术,究竟付出了……”
话刚至此,忽听一声蛇嘶传来,黑袍中年霍然侧首,看向蛇嘶传来的方向,厉声喝道:
“谁?”
……
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
欧阳锋看着一条被他捏住七寸,蛇吻大张,毒牙毕露,蛇尾乱摆,却只能徒劳挣扎的碧绿小蛇,眼中浮出一丝无奈。
他仗着家传轻功一路悄无声息潜行至此,借密林掩护,一直潜至离那五个“复仇者”不过三四丈的近处都没有被他们发现,可万万没想到,外围竟还有着这种特殊的“哨兵”。
刚刚偷听了一阵那五人的谈话,这条碧绿小蛇便从欧阳锋藏身的大树上方悄然来袭,幸亏他内力有成,耳聪目明,及时出手掐住小蛇七寸,要不然被咬上一口,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可即便如此,那碧绿小蛇被他掐住之时,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嘶,被那脸色惨白的黑袍中年察觉。
“太年轻了,江湖经验不足……”
欧阳锋暗叹一声,捏死那小蛇,将蛇尸往外面一掷,两脚踏地纵身跃起,双手在树干上抓按几下,便贴着树干蹿进了离地三丈的树冠之中。
被人叫破行藏就一定要现身?
没这个规矩吧?
你们五个人,我才一个;伱们都是壮年男女,我只是不满十四的少年郎;你们要灭我满门,还准备下毒,那我躲起来打偷袭,是不是也算合情合理?
培养所向无敌的气魄,并不是要头铁找死,鲁莽狂战。
而是心无畏惧,当战则战,但也得认清敌我差距,选择合理正确的战术。
这就叫“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啪!
空地上,黑袍中年看着林中飞出的碧绿蛇尸,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络腮胡提刀起身,怒目圆瞪厉声喝道:
“定是白驼山庄的人!那人偷听了我们谈话,不能放走他!”
不待他废话,那轻佻青年已拔出腰间弯刀,箭一般掠向蛇尸飞来之处。
那手提长鞭的红衣女子,则与那臂上裹着黄铜护臂的光头汉子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那络腮胡大汉刚待提刀冲去,就听那黑袍中年低喝:
“我不良于行,留下保护我!”
络腮胡大汉不耐道:
“偷听的那人若有本事,被你叫破行藏时就该跳出来了,此时不见人影,定是已被我等骇跑。你无需多虑!”
说完不理那黑袍中年难看的脸色,大踏步冲了过去。
黑袍中年虽然心中不快,却也觉得那络腮胡大汉言之有理,当下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强求对方留下。
也就在络腮胡大汉堪堪冲入林中之时。
黑袍中年忽闻头顶上方风声响动,顿时心中一惊,霍然抬首,就见一道身影好像掠食的鹰隼,正自他上方的树冠之中俯冲而下。
黑袍中年也算反应不慢,陡然扬起衣袖,洒出一片灰黄粉末。
但空中那人凌空出掌,打出一道极凌厉的掌风,竟将灰黄粉末逼得倒卷而回。
黑袍中年当然不惧自己的毒粉。
可这护身手段被破,仓促之际已无力反制,他又因修炼毒功走火,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只能双手一撑地面,试图来一招懒驴打滚。
可惜上方来袭之人实在太快,黑袍中年双手刚刚按上地面,上身将将前倾寸许,那人手掌已从天而降,有如一方大印,嘭地一声,重重盖上了他的天灵。
只这一掌,黑袍中年护身内力顿时溃散,天灵更爆出一阵骨裂之声,双眼往外一突,眼耳口鼻同时飙出鲜血,一声不吭歪倒在地。
偷袭得手的欧阳锋借反震之力倒腾而起,在空中屏着呼吸连连挥袖,扫出阵阵劲风,逼开残余的灰黄毒粉,落地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对方还有四人。
欧阳锋虽然“知己”,但并不“知彼”,对对方的功夫一无所知,所以他绝不愿轻易陷入围攻之中。
而之所以选择这黑袍中年,一是因为此人拄着双拐,不良于行,相对容易对付。
二是因为此人大言不惭,自诩一人便可毒翻整个白驼山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这种自己不算太了解,并且防不胜防的用毒高手,当然是要找准时机,首先清除。
就在欧阳锋刚刚退入林中时,听到动静的络腮胡大汉、轻佻青年、红衣女子、光头壮汉也纷纷返回。看到黑袍中年死不瞑目的尸体,四人神情都变得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