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费指的不是买水的钱,而是指的运输途中的人工、粮食、工本、行政等所有开支的总和。
李荛又反驳道:“此策行了数年之久,却少见商贾依行之。边强用粮仍以关中转运输送及屯田为耗。转运靡费,而屯田之卒不善征战,此世之所知也。然北方游牧尚武,西方色目器利,东方齐国兵盛。粮草不济又何言守备边疆?又如此平定天下,盖全武功?”
褚文儒言道:“此皆因商贾贪大利也,当由礼部教喻即是。若是不行,则行政令之,教他们每年足额相供!”
朝廷有礼部,地方衙门有礼房。
朝廷那里若是有什么关于商贾的公文要发放,便会让礼部发公函,让地方礼房将那些商贾纠集起来开会,这就是褚文儒所说的教喻。
站在队列里的刘梦棣此时只觉得有些奇怪。
褚文儒是知道运粮困难之事的,他本不该说起这事引得李荛相攻,可他偏偏就是说了。
而之前刘泷却实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自己便将盐引代币之事给暗示了出去。
经这么一想,刘梦棣马上就回过味来了。
这应该是刘泷私下里找褚文儒讨论过这个问题,褚文儒知道刘泷要实行盐引代币,所以才把这事说了出来。
但李荛却是不知,只顾着一味得反对,完全不知道这么做会得罪皇帝。
换言之,褚文儒这是给李荛挖了个小坑。
刘梦棣正想着事,那皇帝刘泷却是突然向自己投来了凌厉的目光。
刘泷的眼色刘梦棣再清楚不过了,这是让自己出列捣乱的眼神!
正如之前刘梦棣与秦谦说的那样,白叔达极有可能会失势,刘泷并不希望太子党追着大爷党打。
此时褚文儒给李荛挖坑,李荛若是中套,一会儿怕是会被太子党群攻。
而刘泷自己又不能明说,所以便使眼色让刘梦棣出来帮李荛一把。
刘梦棣摇头晃脑地轻步从队列里走了出来,默默地就来到了褚文儒的身前。
那褚文儒刚要说话,看到刘梦棣的脸连忙又把话给吞了下去。
褚文儒知道这个世现阎罗不好惹,更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那心里咯噔了,额头上便冒出了虚汗来。
他颤着声音紧张地说:“天、天水王,朝臣无故不得离列!当请示皇上后才能出班。朝、朝里当有所威仪,礼之所在、在、在……”
刘梦棣摇头说道:“褚文儒呀褚文儒!你要弹劾本王就直接弹劾好了,像礼部沈尚书那般光明正大的不好么?站在朝堂里的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需要你这般指桑骂槐、玩弄心眼?是!本王是放贷,但也只是将银子借给别的商贾让他们周转呀,不似你姓褚的,还把银子借给农户,等他们还不上银子时就收他们的田!”
“臣,臣没有呀!”
“没有?没指桑骂槐你提什么青苗法呀?刚刚要不是四哥跟本王提说青苗法是借钱给民间,本王还不知道原来你是在骂我呢!要不早冲出来打你了!”
站在队列里的四皇子就没说过话,他被刘梦棣忍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弄得好似是四皇子在故意挑拨离间,将此事放大说给刘梦棣听,然后让刘梦棣去与褚文儒叫劲似的。
四皇子哪里能受这等冤枉,他连忙站了出来:“父皇,儿臣刚刚谨记父皇教诲,从不失礼于人前,更不曾于朝堂之内窃语,望父皇明鉴!”
四皇子平时的确是一副儒雅打扮,且一般时候都是与文人秀士为伍,还在礼部观政。
对于表面文章他自然是做得很足,谁也都知道他从来不在朝堂上失礼。
刘泷说:“朕省得,都退下吧!天水王!朝堂庄重,不得失礼!”
刘梦棣只得哼了一声,用肩头将那褚文儒轻轻撞了一下,然后往班列里退去。
没等刘梦棣退回到原位,那皇帝刘泷却是问道:“天水王适才所言借贷之事又是因何呀?”
刘梦棣赶紧又转回身来。
他回答说道:“儿臣名下不只有青楼赌坊,还有几支商队呢。将关中货物送去北方售卖,回来时会带些牛羊及当地货产。这一卖一买就盈余了些银子,反正也带不回更多的货,干脆就将银子借给同行,他们回来时将货物一售,连本金带利息一还,儿臣还能赚更多钱呢。”
刘泷问道:“朕如此说来,北方商路还是可以赚钱的嘛!”
“北方最好的生意就是茶马与盐铁,但这此都是朝廷专营,商贾无从交易取利。蒙地三部与我关中行的是易贡之法,更无直接贸易,儿臣赚的不是这个银子,而是丝绸。”
易贡就是进贡一定的物品换取皇帝的赏赐。
一直以来中原对游牧采取的都是贸易制裁的策略,所以北方游牧只能用这种办法得到中原的物资。
刘泷又问:“丝之所物确实值货,但北方受游牧所扰,富户不集,丝绸所售不多吧?”
刘梦棣笑道:“那儿臣就不知道了,反正儿臣把货拉到那里总会有一群人过来把丝绸给卖光,至于他们是谁,买了货怎么用,儿臣却是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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